車隊在簫遠的帶領下,勻速向吳鎮駛去。經過大半天的折騰,外面的景致再好,怎么也激不起蘇大小姐的任何興致了,中途下車休息吃過干糧后回到自己的車里,由思琴服侍著老老實實地睡覺去了。江若蘭抱著個繡枕,斜斜地歪在廂壁上,閉目養神。月兒則靠著座椅,躬身把頭埋在膝上,囫圇小憩。一時間,只有嘚嘚的馬蹄聲,在并不算平整的官道上,響個不絕,顯得廖長而深寂。
“駕,駕!”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身后傳來。不一會,就風馳電掣地趕超過江若蘭她們。蹄聲混亂,聽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江若蘭不以為意,依舊閉目養神,梳理著自己的思緒和近段時間的見聞,默默感知著體內充沛而豐厚的靈力。不得不說,她的身體已經變得結實強悍了許多。以她現在的身手,再遇上穿越初始時的那幾個黑衣人,只怕兩下就能搞定,不怪得邱子墨當日并未出手,便制服住那么多人。
子墨,你還好么?你現在在哪里?你的傷怎樣了?那奸人究竟要拿你做什么?想到邱子墨,江若蘭心頭泛起一陣莫名的苦楚和擔憂。明知道他在楊國忠手上,卻又無能為力,實在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她在心里暗暗發誓:楊國忠,你最好不要難為子墨,不然,我江若蘭第一個就不放過你!
又是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蹄聲隆隆,如驟雨敲窗。與此同時,江若蘭突然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危機,心頭一驚,悄悄撥開車簾一角,便見一人一馬,正快速超越自己的車隊。馬上那人一身半舊的玄衣,戴著個碩大的斗笠,俯身馬背,一手執韁,一手握鞭,疾馳而行。雖看不清面目,但他身上透出的殺氣,卻極為強烈。僅僅只是他一人,卻讓江若蘭感覺到深深的危機。她不知道這人是不是沖她們來的,也不知道簫遠能否像她一樣有著敏銳的感知力。
好在,那人策馬狂奔,只一個照面,便急掠而過,飛出半里,將他們這一行甩得遠遠地。江若蘭起身探頭去看,領頭的簫遠還是打馬勻速,不寵不驚,似乎沒有受到任何驚擾。這才是真正的大家風范啊,江若蘭暗道慚愧。
車隊走到吳鎮附近時,江若蘭數了數,一共有四隊人馬超越了他們。每一隊,人數都不一。有的三個,有的四個,有的獨自一人。還不帶出城時遇到的那一撥。這些人無一例外地帶著武器,身上隱隱有靈力波動,或者是殺氣外露,讓路上的行人避而遠之。也許,簫遠和護衛隊已經感知到什么,八個精壯護衛已經分退到江若蘭與蘇暮雪旁邊,成環衛之勢,而簫遠帶來的兩名護衛則退到車尾。無形之中,已經將整個車隊護在了中心。
太陽漸漸偏西,落日的余暉將天地涂抹成一方艷麗的霞錦。簫遠策馬來到江若蘭車邊,遙指著前面一座高大的牌樓,低聲說:“若蘭小姐,吳鎮到了。”
江若蘭拉開車簾,看著簫遠平靜而略帶疲倦的側臉,微笑道:“簫大人辛苦了!一切,聽憑大人安排。”
簫遠瘦削的玉面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也許吳鎮,今晚會有些不太平。不知小姐,怕不怕?”
“若蘭沒有什么好害怕的,因為若蘭相信簫大人。”
簫遠渾身一震,深深地看了江若蘭一眼,爾后迅速移開眼神,如釋負重地長出一口氣:“那么,請小姐進城歇息。”
話音落下,人已縱馬而去,領著車隊打馬進了吳鎮。
吳鎮不大,但人口密集。因為這條官道南北相通,是南來北往的必經之路,所以這里匯聚了許多商家,許多大小不一的酒樓和客棧。商家越多,人氣越旺,利潤就越高,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加上許多聞風而來的小商販,帶來了全國各地富有特色的小商品,他們的流動性和靈活性,更加推動了吳鎮的經濟發展。因此,一腳踏進吳鎮,那熙熙攘攘的人流量和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反倒讓人有種錯覺,這哪里是座小鎮?分明就是一座繁華鬧熱的大城市嘛!
簫遠帶著護衛和車隊一進城,就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畢竟,四輛馬車,近二十多的陣容,不是一般人家能講得起的排場。再加上江若蘭跟蘇暮雪乘坐的馬車相當拉風,車頂一律鎏金,而玉白的車身上蟠龍隱鳳,似乎還泛著一層鏡面的光澤,折射出此刻長煙落日的勝景。細細碎碎的流蘇從金紅的簾幔上垂落,愈發顯得纖柔華貴無比。如此鋪張奢華的設計,使得這馬車一入人海,便鶴立雞群,立即吸引了大多數人的注意力。
“這馬車也太拉風了吧?不知道里面坐的是什么人?”
“我看,一定是國色天香的大美女。要不,就是哪個豪門富賈回家省親。”
“嘖嘖,好漂亮好精致的馬車,應該花費巨資吧?太奢侈了!”
“要是老子也能坐上這樣的馬車,那就死而無憾了”……
一輛馬車引發的轟動效應,讓江若蘭有些語塞。這馬車是老爹江廣寧斥巨資打造的,在洛陽城,那就是江廣寧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江廣寧這個人不僅會賺錢,會享受,也把錢財看得很淡。當然,他一貫低調,并不代表他沒有個性,即便當時為了這馬車,還被老丈人蘇無為狠狠斥責了一頓也無所謂。他有了這馬車,自然不會忘了自己的寶貝女兒。此次進京,他禁不住蘇暮雪的苦苦哀求,大手一揮,便把自己的馬車讓給了蘇暮雪。這才有了兩輛超豪華型馬車集體拉風的場景。
聽著這樣那樣的議論,簫遠不動聲色,帶著馬隊徑直走進了“四海客棧”。
江若蘭跟蘇暮雪一下車,立即引來許多好事者的驚嘆,幾乎連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不過艷羨歸艷羨,當著面,他們可不敢太造次。是個人都知道,如此拉風的馬車,如此漂亮的小姐,如此龐大的車隊,其身份背景一定非富即貴,豈是他們這些人能惹得起的。再說了,那個一臉平淡的玉面青年,怎么看都不是個好對付的主。傻子才會去招惹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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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殷勤地招呼著江若蘭她們住下,又巴巴地跑去張羅飯菜。跑前跑后,忙的腳不沾地,不亦樂乎。看來,任何時代,都不缺勢利眼和勢利人。
當江若蘭跟蘇暮雪簡單收拾一下,出現在樓下大堂里時,依然造成了不小的騷動。如果不是蘇暮雪吵著要到外面吃,江若蘭是決計不會主動往人群里跑的。因她一貫都喜清凈。更何況,她隱隱有種預感,只怕這四海客棧,并不如表面那么平靜。好在,簫遠面帶微笑,神情淡定,讓人不知不覺就變得安心。
夜色初起,一樓大堂里已經亮起幾盞紗燈。略顯昏黃而氤氳的燈火,讓這個小鎮如同暮色洇開的一筆淡墨,亦幻亦真。
“姐姐,這就是吳鎮啊?”蘇暮雪烏溜溜的大眼珠四下打量,很有些失望。“這么小,一點都不好玩呃。還有,看到這些菜,我一點胃口讀沒有了。”
江若蘭無語。大小姐,你到底是出來享受的,還是答應去京城學習的?
“這樣吧,等兩位小姐用過晚飯,簫遠愿陪二位小姐到街面上走走。這里人流貨流量都很大,很有地方特色,說不定還能淘到一兩樣喜歡的小東西呢。”
簫遠察言觀色的本領,簡直出神入化。一句話,不僅勾起了蘇暮雪的好奇心,還讓她興高采烈,胃口大開。真不知道這位冷面少年,是怎樣學會揣摩人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