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元丹果然厲害。
那青衣漢子服下去不過片刻,就見他呼吸開始變得穩定起來,面色也逐漸恢復正常。一絲肉眼看不見的靈力漩渦,自他的頭頂緩緩沒入,與丹丸的藥力一起,一點點修復著他體內的傷勢。
一場危機輕松化解,白衣女子喜極而泣,望向江若蘭的眼神里既有敬畏又有感激,嘴里一個勁地說著“謝謝”。除了說謝謝,她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心底的情感。人生真是太奇妙了,前一刻她與父親還陷入巨大的危機,下一秒,卻化險為夷。而這個飄然若仙的女孩兒,帶給他們的,是極大地震撼和驚喜。
“好了,你別說了,我的耳朵都快起繭了。”江若蘭出手,純粹是一種道義,再加上她也想看看那紫雨寒蝶。要不然,她哪有興趣跟在他們父女身后,又哪有機會救他們?看著眼前這個白衣女子不停地說著感謝的話語,她都有點不耐煩了。
白衣女子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啰嗦,靦腆地低下頭去,輕聲說:“對不起,清影一時高興,有些忘了形,還請仙師見諒。”
江若蘭淡淡地開口:“如果沒什么事,我建議你們最好回去。這山里步步驚魂,危機重重,不是你們能來的地方。”
“我知道。”紫清影神情一變,面色有些發苦,幽幽地說:“仙師有所不知,我跟我爹進山,其實是為了尋找一種叫紫雨寒蝶的靈藥救我家人性命。要不然,以我們的修為,哪里敢來自尋死路?”
這倒是實情。江若蘭見她說得誠懇,心頭警惕也放下了幾分。但對她的稱呼,卻有些不習慣。“別叫我仙師。我也根本就不是什么仙師。只是你們明知道這里危險,為什么還要冒死前來?”
其實這就是錯怪白衣清影了。一般人過了筑基期,都統稱為仙師。只不過,仙師也分上仙,金仙,大羅金仙等若干門類。像江若蘭這種融合期修士,在普通修真者眼里,已經是難得一見的強者了。
“小女名叫紫清影。是金石鎮人。我爹叫紫金羽,是金石鎮三大家族的族長。”略顯傲然的神色在紫清影清秀的俏臉上一閃而逝,隨之而來的,是一抹化不開的焦慮與憤恨。很顯然,她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金石鎮一共有三大家族,傳承已經幾百年。每一族,都有一位族中強者坐鎮。我們紫家行事一向低調,從不參與對另外兩家的打壓與擠兌。這么多年的積累下來,所擁有的基業反而超過了另外兩家,不僅深得鎮上百姓的愛戴,也讓我們紫家的發展越來越壯大,隱隱有三家之首之勢。這些世俗的名利,其實我們家根本就不是很在乎,也沒有任何壓制他們的意思。誰知,我們家族的快速發展,卻讓另外兩家懷恨在心。于是,糾集兩族族眾和一些江湖散修,對我們紫家群起而攻之。我們家因為不愿意追逐那些虛名,所以在修煉上便沒有那么用心。除了族中四位長老和我爹是筑基期修士外,其余都是些練氣期,甚至有的根本不就沒有想要修煉。如此一來,我們的勢力反而最弱。等我爹他們意識到這個問題時,人家已經全面謀劃,開始了打壓我們的行動。
剛開始,他們只是限制我們家的生意,進行試探性地破壞和打擊。我們家本著低調行事的原則,吃些小虧也就算了。可我們的忍氣吞聲不僅沒有換來人家的體諒,反而促成了他們更大的野心。上個月,當他們得知我族中兩位長老正在閉關沖級時,便出其不意發起了全面攻擊。他們兩族出動所有的強者,想要一舉攻破我們紫家的宗祠,奪取我們紫家所有的產業。巧的是,那一日恰好我爹的好友旋照期修士王世熱來訪,才免去了一場浩劫。雖然王仙師不能長期駐在我家,但他們也有所顧忌,不敢明目張膽地得罪王仙師,因此,等仙師走后,便想盡千方百計綁架了我娘和我弟弟,以此來要挾我們家自動退出三大勢力。我爹很生氣,一怒之下前去要人,卻被打得面目全非,傷重而回后,一眾家丁護著他悄悄潛去鎮外療傷。趁我爹不在,一位長老叛出,里應外合,致使我們紫家閉關的兩位長老走火入魔,就此隕落。我們的族人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剩下的,也就我跟我爹了。倒不是他們發了善心,而是因為他們家其中一個對我一直有非分之想,這才勉強活了下來,卻依然逃不過被他們逼迫的命運。紫雨寒蝶,就是他們提出的要求。只要我們找到紫雨寒蝶,他們就會放了我娘和我弟弟。所以,我跟我爹才會下定決心進山,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紫雨寒蝶,救回我家人!”
紫清影言簡意賅,幾句話便道出他們來此的原委。言辭之間,那份無法掩飾的傷感和憤恨,讓江若蘭感同身受,唏噓不已。這世上,果然是欺軟怕硬,貪心不足,人心險惡啊。不過這紫家也真是,明知道家族需要強者才能鎮住,你不抓緊時間提升自己的實力,反而將生意做強做大,斷了人家的財路不說,還引起別人的妒忌和覬覦,人家不滅你才怪!不過,聽了兩大家族私下謀劃的這些勾當,江若蘭還真咽不下這口氣。
“他們是什么實力?有沒有什么背景和后臺?”江若蘭秀眉微蹙,神色冰冷。她雖然不想管人家的閑事,但她卻相信機緣巧合。要不然,怎么會巴巴地在這深山野林里無端遇上這么一對父女,還讓她不得不出手相救?
紫清影一怔,似乎不明白方才還素淡如水的仙師為何會變成這副樣子。但屈辱和仇恨讓她下意識地接口:“他們一個是方家,一個童家,每家各有筑基期修士六名,練氣期修士數十名。其中方家一位是筑基大圓滿,很快就要晉階了。這些人中以他的修為最高。”
“筑基期?”江若蘭冷笑一聲:“什么時候,這螻蟻一樣的修士也變得如此肆意妄為了?真不知道他們所謂的修煉,究竟是什么?”
“仙師,您這是……”紫清影再怎么神經大條,約莫也懂得眼前這位修為深不可測的仙師的意圖了,卻又不敢相信,吶吶地問。
“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江若蘭俏臉浮上一層寒霜,淡淡地說:“我想知道,那紫雨寒蝶究竟是怎么回事?”
“紫雨寒蝶是一種極品靈藥,具有易經洗髓、固本培元、增強神識的作用,生長在陰氣極重的沼澤之地。聽人說,這紫雨寒蝶五百年生長,五百年開花,五百年結果,五百年育種,如此循環往復,莫幾千年不能成。所以,這種靈藥,一般要靠機緣造化,有緣者得之。我跟我爹其實也就碰碰運氣,能不能尋到,還是兩個字。可如果我們找不到,我娘親和弟弟就……”說到這里,這個倔強的女子,竟再也忍不住心中悲慟,掩面大哭起來。
“易經洗髓、固本培元、增強神識?”江若蘭心頭一動,暗自揣度。還別說,這紫雨寒蝶的功效,就像是給她量身定做的一樣。她現在空有一具超強的神識,卻沒有辦法全力催動。若是得到這紫雨寒蝶,是不是就能快速增進修為,以元力溫養自己的靈魂,爾后達到全力催發的程度呢?只不過,這千年靈藥,幾乎成精,真就那么好尋?
“好了,別哭了。”江若蘭最見不得人家的眼淚,這一哭,便讓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也禁不住就要黯然落淚。可眼淚是弱者的表現,她哭幾聲,就能穿越回去,與父母團聚么?她哭幾聲,邱子墨就能出現在自己眼前,與自己同返現代么?她哭幾聲,就能還清江廣寧與蘇以慧的呵護與寵溺,關愛與真情么?不,她不能哭,也不能示弱,更不能失了希望和信心。所以,現在的她,只有不斷努力提升自己的修為才是硬道理。
方家,童家?區區一個筑基期大圓滿,她還不放在眼里。似這等惡人,不給他們一點教訓,以后肯定還會禍害別人。雖說江鳳鳴不想讓自己惹麻煩,可現在這麻煩已經放到她面前,她不想招惹,都不行。
“紫清影,相信我,這世上,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你的事,我絕不會坐視不理!”
“真的?”紫清影驀然抬起朦朧的淚眼,又是訝異又是欣喜:“仙師,您真的愿意幫助我們紫家?”
“我只是看不慣這恃強凌弱的胡作非為,并不是幫助你們紫家。”江若蘭語氣雖然平淡,但紫清影卻從中感受到那份關切和真誠。淚水,再一次模糊了她的雙眼,一疊連聲地說:“謝謝仙師,謝謝仙師!”
江若蘭只好嘆口氣:“好了,好了,你爹已經醒了。如果你不想耽誤時間,我們這就出發要走了。”
“呃……”紫清影微微怔了一下:“去,去哪里?仙師?”
“當然是找紫雨寒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