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對於芙蓉園的每個宮人來說都是一種煎熬。
庭院中月顏看得這樣的情景心驚歎不已,這可比自己嚇唬人的本事高多了,個個臉上掛著極爲不安,驚嚇的神色,大抵蓉嬪也沒想到自己今日教訓風靈這番行動,不但沒有撈到好處,還牽連得自己在西決心裡失去了溫婉甜美的形象,正所謂偷雞不成蝕把米。
蓉嬪盯著月顏自在的神色,到底是自己小看了月氏家的女兒,今日不但沒有給了鳳闕宮下馬威,絲毫沒影響月顏在西決心中的地位,反倒招惹皇上的惱怒,實在是太失策了。
相比宮人們的驚愕不安,夏夕卻在偷偷暗笑,還是自家的娘娘會教訓人。
西決將月顏緊緊的攬在懷裡,指責道:“你就是用這種法子懲戒她們?”
“這樣還不夠?我是答應了蓉嬪不傷她們的性命。”
西決風輕雲淡的開口道:“來人將這兩個爛了舌根子的侍女,割了舌頭,以儆效尤。”唯獨只於月顏笑道:“這樣就傷不得性命了”
君無戲言,話音剛落,就見兩個侍衛拖拽著已經暈厥過去的侍女,撬開牙舌,準備割捨。
月顏忙開口阻止道:“慢著,等我走了,你再讓他們這麼做,我睡覺做夢不安生可不好。”
西決甚是滿足的輕撫這月顏額前的碎髮,柔聲道:“今夜我陪你就好。”
說完便遞給侍衛眼神,就連驚呼都不及喊叫的兩個侍女的鮮紅帶血的舌頭就被割了下來,放在準備好的托盤裡,準備呈給西決看。
西決看著眉目緊鎖的月顏,擺手道:“給蓉嬪好好看看,這學士府出來的侍女到底是沒規矩,日後讓她們安分點,你最好也好自爲之。”
月顏撇到那兩個侍女的鮮舌,混蛋滄西決嚇嚇芙蓉園的人也就罷了,還拖累自己看這樣污穢的東西,嘆聲道:“我就說不來,你偏要我來,來了就看這些入不了眼的東西。”
西決好笑的站起身,拉著月顏往外走,伏在她的耳邊低聲道:“你讓她們跪在院中說著這些見不得人的話,不就是爲了讓我聽到?”
“皇上。”蓉嬪帶著幾分幽怨的嬌滴滴輕喚,讓月顏偏轉過頭,見蓉嬪雙手淚眼朦朧,眉眼嫵媚,蒼白的雙脣顫抖的輕啓道:“皇上,今日是我的錯,不該這樣任性縱容這兩個侍女。明日我就把女戒拿給無雙娘娘端看,誠心悔過。”
相較於今天一直處於下風的蓉嬪,現在的她倒是學的乖巧不少,即使是暗恨,面上卻不能發作。
月顏愣了一下,旋即又笑道:“蓉嬪,你還是趕緊進屋子抄寫吧,免得明日要讓我苦等,我每日也是很忙的,總不能整日都要操心你的事。”她的語調轉瞬間變得有些哀怨,“我想今日蓉嬪怕是沒空侍奉皇上了,我身子也不爽快,不如皇上就去其他的美人那裡去吧。”
西決佯裝沉思片刻,慢慢道:“愛妃,你說得很對……”她說話間頓了一下,卻讓月顏心跳一下加快,總感覺很不對!她只是希望今日不用再應付滄西決,以退爲進的趁機脫身,可是現在聽西決的意思,似乎還有後話······他故意把話頓了一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接著道:“你說得很對,今日誰也不用侍奉我,我陪愛妃就好,免得你被夢障到。”
看來今天這滄西決是賴定自己了,不由得暗歎,這後宮新添的兩個嬪妃,四個美人,這才幾日就讓他厭倦了不成?又一細想,要是個個都是蓉嬪這樣質量的女子,怕是想愛也愛不起來了。有些頹敗的低聲道:“還是我太草率了,下次後宮甄選,我定給你好好把把關,免得再這樣鬧心。”
“下次?估計沒下次了。”
“你不和他們說一聲就這樣走了?”
“沒什麼好說的。”
“無情。”
兩個人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走出了芙蓉園,蓉嬪站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他們的離去的背影,心如刀絞,想到這裡已經不是學士府任由自己耍脾氣,事事有人遷就,這纔不至於當場失態。
一旁的嬤嬤和宮人見皇上也沒理他們,毫不給小主情面的離開,心中也涼了一下大截,看情況日後蓉嬪想要在得榮寵怕是難如上青天了,更何況之前皇上對小主的寵愛還不及對這無雙娘娘的萬分之一。
今日因提醒蓉嬪而被她打了一把掌的侍女,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小主,我們還是到屋子抄寫女戒吧,免的再被抓住什麼把柄。還有院中的兩位姐姐,該如何處置還等著小主發話······”
蓉嬪定定神,眉毛輕挑,望著身邊這個相貌平平,毫不起眼的侍女,隨口道:“你叫什麼?”
侍女低頭老實回答道:“回小主,我叫宛秋。”
整個芙蓉園裡竟然只有這一個丫頭心中還替自己著想著,她擡眼再看一圈其他宮人各有所思的模樣,定是在考慮日後的出路,輕哼一聲,囑咐道:“找太醫給她們瞧瞧!以後她們用處可大著呢,就說是我讓找的太醫。以後你跟在我身邊侍奉。”
月顏,很好,我們走著瞧!
回到鳳闕殿已是深夜,月顏進了屋子也就沒再理會跟在自己身後的滄西決,直直的躺在牀上閤眼歇息起來。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覺得有人在自己耳邊癢癢的吹氣,擾了清夢,沒好氣的開口嘟喃道:“皇上,我都說了今天不方便,難受的緊,別動我。”
“月顏,是我。”
這熟悉的聲音,刻入自己骨髓的聲音,有力的刺激著著月顏的每一根神經,她強撐著眼皮,擡眼望去,果真是西顧,眉目緊鎖的問道:“西顧你當真是個討厭鬼,夢裡也欺負我不讓我安睡。”
西顧坐在牀邊伸手抱住月顏柔軟的腰身,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前,柔聲道:“你再不醒來,我就要走了。”
朦朦朧朧中月顏摟住西顧的腰身抱怨道:“你走吧,反正我也不舒服,不想理會你們。”
西顧揉著月顏的青絲,這些日子的擔憂放下不少,撫著她腕間自己描畫的朵朵桃花,問道:“你哪裡不舒服?”
被問到這裡月顏纔將這幾日的委屈全都傾訴出來,將頭埋在西顧懷裡,他身上依舊是特有的木質青草的香氣:“我下面流了很多血,我也不知怎麼了,那天也分不清到底是痛還是不痛。”
果然前些日子從宮中打探的消息是真的,就連風靈傳來的消息也是含糊不清,今日實在是放心不下才求得天涯兄帶自己入宮探看,卻正巧撞上她和皇兄回鳳闕殿,還有什麼比自己親眼看到更真切的答案?她比前些日子見到時更加清瘦,看起來疲累不少,急切的問道:“看太醫了麼?太醫怎麼說?”
月顏眷戀的從西顧身上坐了起來,扁嘴道:“你和滄西決的腦子怎麼都一樣不開竅?這種事怎麼和太醫開口?”
西顧一愣,那時打聽到她甚是狼狽的從御書房回了鳳闕宮,御書房的牀榻上都是血跡,也想不到她到底受了怎樣的苦痛,開口嘆聲道:“他到底傷到你哪裡了?你可以委婉點,畢竟他現在是你丈夫,你是女子,皇兄再怎麼惱怒也不會把你毒打一頓,畢竟他心中·······”
月顏淡然的搖了搖頭,苦笑道:“西顧,他想要一個孩子,我給不起也無法承他的情,我沒辦法想象出和他有了孩子會是怎樣的局面。”
皇兄竟然想要月顏爲他生子,西顧心頭一驚,再看月顏幾近崩潰的模樣,不安的問道:“他對你竟然用心到這個程度,到底是我沒有想到。”
月顏沉默的低頭不再開口說話,過了許久才低聲道:“西顧你走吧,你讓我這幾日靜一靜,我好累,我快撐不下去了,你和秋嬪,還告知他與我相處時要付出真心一類的話······是都想把我推到他的身邊麼?”
西顧聽著月顏要趕自己走,急忙辯解道:“他前幾日喝醉了,到了我府中喊叫,問我怎麼辦,說你不開心,你不笑,我想讓你開心,你性子那麼倔,皇兄的性子又是不肯低頭,我只能想出這樣的辦法,讓你少受些苦痛······”
月顏一把將西顧推開,背過身子,不再看西顧,心中暗歎,西決對自己的好,只會讓自己越發的內疚,越發的感到自己對不起他,西顧的腦子裡是怎麼想的?竟然相出這麼糟糕的主意。
西顧呆呆的站在原地,雙脣開合,卻不知該說什麼,垂下眼簾,眸笑意一閃而過。她在鬧彆扭,說明她心中還有自己,這樣便好,這幾日自己何曾不害怕月顏被皇兄的真情所打動,對著門外喊道:“天涯兄,你醫術了得,能否幫我看看,月顏傷勢如何?”
銀月此時聞聲推門而入,疾步走到月顏的牀邊,不由分說的抓起她的胳膊,開始號脈,凝眉道:“也沒什麼,就是滄西決過於粗暴,以後怕是很難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