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二十二號大壯和薛紅玫父女坐上裝好貨的船回葫蘆峪，本來家俊跟船回，但考慮大壯結婚，耀文回不去，平安就必須回去，因為耀文和平安是名義上的媒人，葫蘆峪的風俗是結婚時，必須耍媒人，讓結婚程序能好進行，必須得讓平安回去，家俊留武江在飯店幫忙。

鄧師傅平穩的開著船，進入了陜界不久，船就走走停停，卸貨，收錢，也讓薛老頭驚訝平安大壯他們一伙年輕人把生意做的很大，直到第三天中午才到葫蘆峪，鄧師傅依舊留船上看守，大壯、平安陪著薛老頭，薛紅玫跟著一路進村，看著沿路的景色，薛老頭直贊嘆到這是個好地方。

大壯說到：“爸，有時間我領著你好好看看我這地方，來了就就不想走，景色確實很好。”

到了大壯家，平安讓薛老頭歇著，由王炳忠、王德順父子倆作陪，他和大壯又叫了人拉著三輛架子車去葫蘆口簡易碼頭從船上卸了給大壯結婚用的煙酒蔬菜等東西，薛紅玫也跟著到碼頭跑了一趟。

等把東西拉進大壯院子，李凌，王炳忠，王德順等人已經在大壯家陪著薛老頭說話，卸了架子車上的貨。

吃過飯，王德順已經替大壯安排好一切，薛老頭父女安排到平安家，按本地風俗，女方得從娘家出嫁，得等到結婚那天，從平安家把薛紅玫迎娶到大壯家，平安家算是娘家。

一伙人又陪著薛老頭父女到平安家，平安母親早已經收拾好房子，換上一新的被褥，把洛華當年住的屋子，讓薛老頭住，李莉原來的房子讓薛紅玫住。

晚上在平安家幾位年長的老人陪著薛老頭喝酒，讓薛老頭暗暗感嘆：“自己這個親家接對了，女兒嫁對人，也更相信自己的決定的沒錯。”當然這些他都裝在自己心里，不能說出來。

一頓酒喝的少，說的多，不覺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大家才散，讓薛老頭父女歇著。

第二天平安和鄧師傅開船去了闕鎮，交接了貨，鄧師傅回家休息，平安開船回村。

薛老頭父女在平安家吃過早飯，李凌，王德順帶著薛老頭父女參觀了祠堂后，仔細介紹墻上掛著祖輩的畫像說道：“我這雖然有五個姓，但祖輩一直是五個人，逢年過節都來給五位祖先燒香，但五姓人親如兄弟，不分彼此，你看族譜一直是這樣記錄，也有百年多歷史了。”

薛老頭父女也感到驚奇，在村里轉了一圈，然后出欄柵門，在村外轉著看已經彎了頭的稻田，遠出有一片人子型搭成的木耳地，感慨萬，最后看了瀑布，薛老頭問起：“十八丈”三個字，李凌介紹到這個是第一代祖輩寫的，具體原因誰也不清楚，幾個人一陣感慨，轉了悠著回到平安家。

晚上又是幾位長輩陪著喝酒，平安只能在邊上給倒酒，倒茶，一連幾天都是如此，薛老頭更是感嘆整個葫蘆峪人的熱情，好客，互助，團結。

到了二十九早上，薛紅玫穿著一身紅色的婚服，腳穿一雙紅色高跟鞋，精致的五官撲著一層薄粉，更顯得漂亮。

吃著平安母親煮的六個荷包蛋，吃不了，平安母親勸到：“今天你幾乎沒有吃飯的機會，到時候餓了，會讓人說你在娘家餓著肚子去婆家的 一定要吃飽。”最后實在吃不了，還是剩了一個。

平安媽高興地說：“我女子還想著娘家，給媽留個念想。”

薛紅玫這才知道葫蘆峪的風俗是結婚當天早上，娘家煮的雞蛋不能吃完，但也感到平安母親的真誠，尤其是這幾天一直把自己當親女兒看待，一想到自己穿小沒了娘的那些記憶，不由眼圈一紅，眼淚滾了出來。

“我娃乖，今不能落淚，今是大喜的日子。”平安母親說著輕輕用毛巾沾了薛紅玫的眼淚。

這個從小到大，活了二十二年的姑娘，根本就沒有母親的印象，也缺了二十二年的母愛，此時是感動的不行，想著要是自己娘還活著，肯定也會像所有母親一樣對自己，親自給自己操辦好一切，不會像父親粗心大意，好多細小的事，都得自己來做，想著心里一酸，低頭真誠地叫了聲：“媽……。”

薛老頭看的也是心里一番難過，女兒在不到半歲，妻子因病去世，他一直沒再娶妻的原因，就是怕女兒受委屈，這些年父女相依為命，女兒小時候問過他，為啥別的娃都有娘，自己沒娘，他用謊話騙過去，女兒大點，懂事了，很少和他提娘，現在女兒結婚，想起娘，如果娘還在的話，會給女兒準備好一切……他一時沒敢看女兒玫子，薛老頭轉過頭去悄然抹了把眼睛，去院子里點了根煙和李凌找著話說。

平安母親知道薛紅玫自小沒了娘，出嫁呀，嫁這么遠，跟前也沒個親人，心里想娘，便把薛紅玫摟在懷里：“我娃不難受，以后大壯敢欺負你，媽給你出頭。”

薛紅玫再也忍不住，淚水順著光滑的臉蛋流落下來，驚的平安母親忙找毛巾給沾：“我娃別難受，這以后就是你娘家，媽等你隨時回來，不敢再哭了。”忙著叫小雨母親拿粉盒，再補妝。

接親的轎子已經放在門口，大壯穿一身西服，很精神的到了門外，后面跟著一群搬嫁妝的小伙子，前天晚上已經從大壯家把陪嫁的東西搬到平安家，現在再搬回去，表示娘家給新娘的陪嫁。

大壯敲門，平安按習俗討要紅包，進門后，一伙人吃了平安母親下的面條，才動身回新郎家，因為新娘腳不能沾地，須由父親或者哥哥背上婚轎，薛老頭年齡大了，也背不動，只好由平安背著薛紅玫，把她放到婚轎里，在一陣鞭炮聲中，婚轎晃晃悠悠的在前面走，李凌陪著薛老頭，一群人后面跟著，在村子里轉了一圈，從欄柵門那才回到大壯家。

又是一陣鞭炮聲，大壯的父母已經被抹成大花臉在門口等著兒媳和娘家人的到來，熱情的招呼著薛老頭一行人，門口桌子上擺放著煙酒，中間擺著用面蒸的龍、鳳顯龍鳳呈祥之意。

在一片哄鬧聲中，大壯抱起婚轎里的薛紅玫跨過門口的火盆，進了新房，放在撒滿大棗、花生、桂圓和瓜子的炕上。

薛紅玫由村里兩個結過婚而且子女雙全的年青婦女陪著（一個是家俊的堂姐，一個是小雨的堂姐，又都要是本村的媳婦），給薛紅玫說有啥事，兩個姐姐解決，主要解決討要紅包的事和幫忙整理陪嫁過來的東西。

接下來就是一陣討要紅包后，才把陪嫁的東西搬進新房。

嫁妝進了新房，才到了舉行儀式時，薛紅玫才被兩個人攙扶到院子，薛老頭、平安父母和大壯父母坐在中間（平安父母是薛老頭可憐半天，一定要坐著，接受一對新人的叩拜父母之禮）。

家俊的父親念著：“在茫茫人海中，你們經歷了萬年等待，千年期盼，今生緣定，你們相遇，相識，相愛，這是一種奇跡，也是一種緣分！今天是你們攜手一生，相互扶持一生的第一個日子，祝愿你們新婚快樂，幸福美滿，開花結果。”

新婚賀詞后喊著：

一拜天地，大壯和薛紅玫跪地叩拜

二拜父母，拜了爺爺王炳忠，又拜大壯父母，薛老頭，李凌夫妻（李凌夫妻是薛老頭硬拉著坐下，女兒出門，他也是有感而發。）幾個人分別給了一對新人發了紅包。

夫妻對拜。

禮成！送如洞房。

薛紅玫又被攙扶著回到新房，外面的鬧騰她是看不見。只能和兩位姐姐說著話，外面只聽到：“謝媒人。”

接著聽到一陣戲耍媒人的聲音傳進新房里， 兩個姐姐告訴她，估計給平安也要抹個大花臉，平安這個鞋不好穿，因為平安是大壯堂姐夫，會被村里的兄弟姐妹戲耍個遍了……。

接下來宴席開始，薛老頭的**由李凌夫妻，和幾位長輩陪著，院子里的吆喝聲在喊人端菜，客人的喧鬧聲，這個宴席一直持續到下午，才給新娘房子里端來飯菜，討要了紅包，三個女人這時才算吃上了飯。

最后薛老頭在李凌夫妻地陪伴下進了新房，走儀式的交代女兒：“要孝敬老人，夫妻要和睦……。”的話，便返回平安家（娘家）。

晚上又來了一群比大壯小的兄弟，要鬧洞房，無非就是說些平日里不能說的葷話，討幾杯酒喝，最后在平安的勸說下，到平安家喝酒去了。

房子里留下大壯和薛紅玫，一會大壯母親煮了餃子，送過來，兩個人吃后，才算婚禮完成。

“結婚咋這累的，玫子你累不。”大壯憨憨的說道。

“你個笨笨，嫌累就不結婚！”薛紅玫故意瞪著好看的丹鳳眼說。

“嘿嘿……那不行，再累，我也得把你娶進門……嘿嘿。”

“累傻了吧……。”

“……嘿嘿，累傻了，我也愿意。”

………………

薛老頭在平安家又被一群人拉著喝酒，幾輪下來就有點多，但腦子清醒，便趁著酒勁對李凌他們說道：“玫子，我就交給你們了兄弟，玫子從小沒了娘，跟著我也沒享過幾天福，缺少管教，以后有啥做的不對的，你們該說就說，我離的遠，想管也管不了……。”說完自己先嗚咽了。

“老哥哥，你放寬心，我們都知道你就這一個寶貝女，舍得遠嫁了咱這，大壯絕對不會虧待玫子，大壯父母更不會，等你退休了，來咱這住著養老，咱這的環境好，空氣好，水好。”

“再說，大壯也不會讓玫子一個呆家里，你看平安那幾個，都把媳婦接武江去了，以后我們去武江還得靠你啊，老哥哥。”

‘“兄弟，要我看，你退休了，直接來，咱這的情況你也看了，啥都好，最適合養老，你喜歡干啥都行。”

李凌，王德順一幫人安慰著薛老頭，也真心的想薛老頭退休了來葫蘆峪住。

薛老頭點著頭說道：“謝謝，那我退休了，還真想過來住，……。”

第二天按照葫蘆峪的習俗回門，新娘回娘家休息 ，大壯領著薛紅玫提著煙酒點心罐頭四樣禮，回到平安家，平安家早已準備好飯菜，在村里幾個長輩陪伴下，吃了兩頓飯，天快黑的時候，大壯才領著薛紅玫回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