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平安搭趙東旭的順車在程向東婚禮的前一天下午到達麻縣 他提前讓家杰他們把自己花了三千五百塊的摩托運到闕鎮，交給程景信，他知道程向東騎不了幾回，主要是讓程景信辦公回家方便，鬧的程景信打電話讓趙東旭找他，把他一頓好說。

一番打問，在一個四合院的院門口車還沒停穩，院子里的程景信聽到汽車聲，早已迎了出來：“想著你們也該到了。”

兩個人被程景信迎進門，院子里搭著篷布，擺著桌椅，早有人端來茶水，程景信拉二人坐下來后，才遞過煙喊來屋里的程向東和媳婦出來，程向東和媳婦沒穿軍裝，穿一身西服，媳婦一身紅裙忙過來：“趙叔，您好，我爸一直說等您，你終于來了，謝謝您能抽時間了。”

“小兔崽子，還和小時候一樣，以后該讓媳婦管管了。”趙東旭笑罵著，轉身取了個紅包遞了過去。

“謝謝叔！”夫妻倆趕忙道謝，程景信說你們年輕人聊吧，我和你趙叔說說話。

“那叔，我和平安哥進屋去了。”

“去吧”

程向東拉著平安和媳婦進了新房里，一個轉身抱住平安：“哥，想死你了。”兩個人抱著互相拍著肩膀。

平安說了句：“快松開，不然弟妹要吃醋的。”

“不會的，我經常給你弟妹說你，你弟妹也想早點見到你，哥。”

“平安哥，你好，我叫李小燕”，看著程向東媳婦大方的伸出蔥白般的手，平安拘謹的碰了下，到底是當兵的人，一舉一動都大方得體，讓平安佩服。

程向東給平安介紹李小燕家是廣東佛山的，兄妹三個，李小燕從小到大就喜歡當兵的，學習也好，高中畢業參軍，在部隊考上軍校，畢業后分到程向東所在的連隊，本來這次結婚，就沒想讓家人陪著來，但父親和兩個哥哥現在開個瓷磚廠，說是生意好的不行，掙錢，非得讓大哥李小斌陪著過來，兩個人給平安說了很多部隊的事。

正說著進來一個和平安大小差不多皮膚有點黑，但很精神的漢子。

程向東忙介紹道：“這是小燕的大哥小斌哥”，又轉頭介紹：“這是我發小，最鐵的關系，平安哥，小時候我老跟他屁股后面跑”，

兩個人笑著互相握手問好，互相遞了煙點著，程向東又問起平安武江的情況，他刻意不提小薇的事，怕平安傷心。

平安給程向東他們簡單說了武江的情況，現在看這陣勢，飯店已經開了四家，是不能再開了，手頭上也有點錢，想干點別的，還沒找到合適的。

李小斌沉思了會開口：“兄弟，看你給向東送的摩托，就知道你們關系不一般，你是向東的好兄弟，哥可以把武江瓷磚的代理商給你，就看你有沒有興趣？”

“代理商？”平安不明白的看著李小斌。

“就是給你最優惠的價格，你在武江可以批發瓷磚，也可以零售，你考慮下。”

平安才明白過來，看來南方還是比北方改革起步快，他也知道現在武江已經開始蓋樓，公家的，私人的，都在蓋樓。

忙回到：“小斌哥，這感情好，我這是瞌睡了你送枕頭，我做。”

李小斌才說其實我這次來，一是參加小燕和向東結婚，再就是想看能不能打開你們這的瓷磚市場，誰知道你這還是有些……呵呵……現在看來等婚禮結束，我和你去武江看看，武江人口多，發展快。

“小斌哥，這樣最好，回頭咱一起走。”

兩個生意人遇到一起，把一對新人涼一邊，看著平安和自己大舅哥都能掙錢的事，他也高興，給兩個人添了茶水，悄悄帶著媳婦去院子招呼人去了，留下兩個人仔細商量去。

第二天婚禮隆重舉行，看著趙東旭念著新婚賀詞，平安不由的想起小薇，眼睛一片水霧下來，他轉身低頭揉揉眼睛，從口袋里摸出根煙，點著，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等中午吃過飯，就帶著李小斌跟趙東旭乘車返回武江，一路趙東旭和司機兩個人輪流開車，連夜晚趕路，終于在第二天下午回到武江。

平安騎摩托帶著李小斌在武江轉了整整一天的瓷磚市場，李小斌很自信的說：“兄弟，放心干，保證不會虧。”

平安也看到了巨大商機，和小雨他們商量，一方面再租個倉庫，租門店，自己和李小斌去趟佛山，看了佛山一片繁榮景象，平安有了很多感慨，不說李小斌招待如何，看著人家展廳里像門扇一樣，貼著很多樣品，給平安的感覺是琳瑯滿目，李小斌家瓷磚出貨訂單，動輒幾十萬，人家那才叫做生意，最后和李小斌訂下協議，李小斌給了平安最大優惠價，說是要確保平安他們盡快打開市場，他們家也不在武江再找經銷商，也就是武江只有平安這一家，平安先給李小斌到銀行轉了8萬塊錢，等回到武江馬上找好倉庫就讓發貨，讓李小斌等電話再找車發貨到武江。最后李小斌建議平安盡快裝部電話，以后好聯系，告別了李小斌一家，平安歸心似箭。算下自己這趟出來已經一個星期了，他得盡快趕回去武江，心里盤算著，最好是帶門臉的倉庫，哪怕租金貴點都行，交通一定要方便……。

當平安踏進倉庫院子時，天已經快黑了，才知道姐李莉回葫蘆峪了，李莉來武江快兩年，也想通好多事，雖然這次生了個兒子，但心里上認為男孩女孩都一樣，國家實行計劃生育，耀文心疼她，自己打了節育針，讓她愧疚了好久，倒不是還想生孩子，她也心疼自己的男人，罰款交了近乎一萬，耀文眼都沒眨一下，武江掙的錢，是他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錢是人的膽，看來沒錯，也算了卻了一件事，她想念幾個女兒，也可以隨時回去看女兒，就跟船回去了，小倩一直在這邊幫忙做飯，幫耀文接收批發貨，看見平安的一瞬間，小倩一聲：“哥”就激動的跳了起來，抱著平安的胳膊不松手

平安對小妹般揉揉小倩的頭：“傻丫頭，也不嫌我滿身的塵土。”

“哎呀”，一聲，小倩紅著臉去拿臉盆毛巾，等平安洗完臉，小倩端了杯茶遞給他。

耀文聽到說話聲，從后面倉庫出來：“回來了，那邊情況咋樣？”

“回來了，咱以后有得忙了，哥”

耀文說了在獅子溝碼頭水泥區看好倉庫，門臉得另外租，咱倉庫那不遠，有家才蓋的門店，兩邊連著賣水泥白灰的，我琢磨著可以租下來，也和房東見了，就等你回來定，平安一聽，顧不上休息，給小倩說了聲，騎摩托帶著耀文出了院子，去看倉庫，耀文選的地方倒是很理想，旁邊連著幾個倉庫都是水泥倉庫，耀文指著最邊上一個倉庫閑著，就是這個，我們幾個來看了幾次，覺得不錯，但沒敢訂，船靠岸也方便，地上交通便利，當即決定，交了定金，明天來簽合同。

兩個人回到倉庫院子，放下耀文又騎摩托找趙東旭打聽裝電話的事，看能不能盡快裝電話，見到趙東旭，平安簡單說了情況，趙東旭也是知道平安和小斌要合作，做瓷磚的事，就問了句“你們決定干了？”

“決定干了，叔。”

拿起電話開著免提問了電信局的熟人，那邊說私人要裝，得交8000塊，最快一個星期裝好，平安示意三天行不，給趙東旭寫了地址，那邊說看你趙局長的面子，也不用交押金，我替你先交押金，三天內盡快安排人去裝，人去了再交錢。

趙東旭說了句：“完了我請你吃飯，老張，地方你隨便挑。”

那邊嚷著：“那要好好宰你下，聽說港務局那有個葫蘆峪飯莊知道不，吃海鮮，哈哈……。”

趙東旭哈哈大笑：“那我侄子開的飯店，管夠。”

電話那邊一句你就：“吹吧，別到時候牛皮吹破了。”掛了電話。

平安又是一番感激趙東旭為了自己的事求人，：“叔，這個你說話，我隨時安排。”

“老張也是開玩笑，他那人我知道，吃不得海鮮，過敏。”

“啊！也是一句玩笑，不過和我都是當兵出身，關系一直特別好，就是去，也是家常飯，花不了幾個錢，你不用管。”

“那不行，叔，咋說幫這大忙呢。”

“這是屁忙，我還不知道，現在的電信局，下面人辦事拖拖拉拉，本來一天能辦好，非得托一個星期。”平安陪笑著，他不知道這些緣由，也知道自己不該說，只是呵呵笑著。

出了物資局大門，平安感覺到太陽暖洋洋的照的人很舒服，讓他又充滿激情，騎摩托去了港務局總店那，最近一直是胡富民在管理著，也不知道年齡大了，能不能撐得住，進門后看見胡富民坐在一樓靠門口的桌子邊喝茶：“叔，這陣子辛苦你了。”

“呵呵……回來了，辛苦談不上，我感覺我現在精神頭很好，還能再干個十幾年。”胡富民因為兒子現在徹底改好了，也被平安他們叫來搞船運，心里順了，氣也通了，人也感覺有奔頭，接過平安遞過的煙感慨道。

“說實話，叔還得感謝你們幾個，把我那不成器的兒子調教出來。”

“叔，胡鳴本性是好的，只是交結的人不對，以后你放心，回頭我還有大事要交給他。”

“堅決不能讓這小子來飯店干。”胡富民怕平安叫兒子來飯店，兒子壓根就不喜歡做廚師。

“不是，我們準備弄個倉庫，批發瓷磚，我準備叫胡鳴跟我干這個，不過飯店得您老撐著。”

“啊…………”，胡富民嘴半天沒合上，

“等晚上下班，去倉庫院子大家在商量，我現在還沒吃飯呢，叔”

“啊……”，驚訝的張了兩次口的胡富民，馬上起身招呼著后廚讓給平安收拾飯，嘟囔了句“餓誰，也不能餓老板，嘿嘿。”

因為不是飯點，很快胡富民親自端來一盤青椒肉絲，一盤苜蓿肉，兩碗米飯。平安慌忙站起來：“叔，你咋端菜，這不合適。”

“叔，愿意，別說話，現在先吃飯。”看著平安胡富民真誠的笑說道。

平安也不客氣，埋頭吃飯，看著埋頭吃飯的平安，胡富民心里感慨萬千，如果不是送兒子胡鳴去樊鎮，回武江乘他們的船，自己的家讓兒子折騰的自己都沒心勁了，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給了他個揚眉透氣的機會，自己一個做飯的，人家白給一股，一年下來，他不光拿了工資，年底還分了三萬塊錢，還清兒子的所有賭債，把兒子也帶到正道，他從心里感激這幾個年輕人，他現在只有盡力做好飯店的事，才算對的起他們，不說平安幾天不來，就是一年不來，他也能保證飯店不出任何差錯。他也真的把平安當成自己的兒子待，盡力把飯店做到最好，讓平安他們放心，這樣才對得住自己的良心，再說跟著這幾個年輕人干事，他心里感覺很踏實和充滿了激情。

不等平安放下碗，胡富民已經倒好茶，看著平安放下茶杯，才遞過一根煙：“你跑了這么久，也累了，飯店有我在，你不用擔心，回去歇著，晚上下班倉庫那見。”

平安不好意思‘嘿嘿’笑著：“叔，有你，我肯定放心，我來就是給你說這個事，叔，敢不敢跟著我們干瓷磚的事，咱還是按股算，你的意見，我先問問。”

“干！”胡富民猶豫都沒猶豫，直接點頭。

“那晚上倉庫大家具體說。”胡富民說聲知道了，推著平安讓回去先歇會，平安也沒矯情，出門騎摩托回倉庫等大家晚上回來。

晚上，胡富民來的最早，從飯店帶了幾個涼菜，進了倉庫院子和平安坐著抽煙喝茶等大家回來，平安趁機具體說了瓷磚的事：“叔，我下午給你說，就是想讓你考慮考慮，如果決定了，今年年底可能分紅少，但我相信明年……會越來越好。”

胡富民也知道平安跑佛山為了做瓷磚的生意，他也知道武江這已經有不少新建的樓，以后……以后肯定蓋的樓會更多，就算沒有，他也相信平安不會傻到白扔錢，他更應該支持這個自己當成親兒子一樣的年輕人，感嘆道：“還是你們年輕人有魄力，叔大力支持，賠了，咱還有飯店撐著，我保證飯店有我在，就能盈利，瓷磚你們多費心。”

“叔，有你這話，我們就敢大膽的干了。”說話著小雨，大壯他們陸續回來，小倩又炒了幾個菜，幾個媳婦們擺好菜，坐在自己的丈夫身邊，耀文拿了三瓶白酒，放桌子上。

“這次去佛山，才知道人家那步子邁的大，小斌哥，一家就幾個瓷磚廠，那才叫做生意。”

大壯急忙說：“你現在只說咱咋辦，哥。”

耀武耀輝家俊小雨也是急切地看著平安，從當初開飯店平安極力主張給胡富民一股，到后來四家飯店紅火的開了起來，證實了平安的眼光和魄力，無形中平安已經成了主心骨。

“下午我和平安把咱看了幾次的那個倉庫定金交了，明天去簽合同。”耀文說了句，

“我還給咱這個倉庫裝電話，也是下午辦的，時間緊，找趙叔，三天內裝好。”

“這個事，我問了電信局幾次，人家說得一個月，我還想著交不交錢呢。”小雨邊說嘴里邊吃。

“現在好了，按我說，明年每個飯店都裝部電話，這樣方便。”家俊說道

“這個可以，明年裝。”

玫子笑著說了嘴：“你說瓷磚，咋跑到電話上了。”

“嘻嘻……哈哈”

“瓷磚還是一人一股，咱八個人，按八股算，咋樣？”平安看著大家，平靜的說道。

“不行，和飯店那一樣，以后咱這規矩不能亂了。”

“就是”

“是這個理”

“…………不能讓你吃虧”

“我們都明白，有你在前面舉旗，我們只能跟你后面吶喊，放心 ，嘿嘿……虧了，你也虧的多……。”耀武一句調皮話，逗的大家全笑了起來

“哈哈”

“呵呵”

“噗”胡富民剛喝進嘴里的茶，噴了出來，這些個年輕人，玩笑開的沒邊，但也看得出大家對平安的認可。

“呸，……呸呸，耀武哥，烏鴉嘴。”

“哈哈……哈哈……。”

笑的小倩紅了臉，卻又認真的說：“沒見過，做生意，還沒開始，就說賠錢的話，……呸呸……呸。”

一時更是引來一片笑聲，但所有人都明白，平安的用心，但必須按飯店一樣的分紅走。

“正事完了，喝酒。”家俊來了句

“喝酒”

“急死你，咱現在人手嚴重缺，我建議每個飯店只留兩個人，最后可能就是一個人，大家做好準備，后面瓷磚的事得需要人，飯店以后可能都要交給咱的娘子軍，胡叔統領娘子軍給咱保護好大后方根據地，這次先把胡鳴叫來幫忙。”

“我的山珍海味啊，以后吃不上了，……啊，輕點。”大壯夸張的喊著，被玫子擰了下腰間的軟肉

“你就那點出息”

…………哈哈……哈哈幾個人笑彎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