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事情定下來后，平安父親便出門到學校找程校長，得知又去葫蘆口那巡邏，來葫蘆口拉著程校長到一邊，取出100元遞給程校長。

“我學校的老師，我這個校長不應該管嗎”？程校長黑著臉說

‘’這個學校都是我村的，連你這個校長也是我村的‘’。

“我是縣教育局派來的，不是你村的……”。

“好我的程老師呢，你日子過的也緊吧，這個也算是村上的事，必定一個村，好對付”。平安父親賠笑道硬把錢塞進程校長口袋里，轉身搖了搖手說了句：“等我忙完，咱哥倆喝酒”。

看著李凌人已走出好遠，這個當過兵的鐵漢子，思索著，回頭給周小英買些東西，再買兩瓶酒……。

平安父親來到王平家，兩個人低聲的交談一會，出門走了。

“他伯，吃了飯，再回”。王平媳婦說

‘’不了，回去還忙著”。打個著招呼就走遠了

晚飯后，幾個年齡大的人在老族長那坐著。

‘’事情，給大家都說了，一是保密，各家回去都說下，不能暴露周老師的身份，二，還得從倉庫拿100斤苞谷100斤稻子明天給啞巴夫妻送去，必定啞巴夫妻這事做的仗義，咱不能小氣了，大家說說看，這個是我和平安爸的想法”。

“就按你說的辦，咱不能小氣，除過這個，程校長一家三口口糧也按村里人對待，周老師的口糧直接分給你家”。幾個老人很默契的說，事情就這樣定下來，這些周小英完全不知道。

第二天天剛亮，平安父親和王平用架子車拉著糧食出現在葫蘆口，田旺他們抬出小船，把糧食搬到小船上，依舊田旺劃船，給啞巴夫妻送過糧食后，到樊鎮，王平回貨棧上班，平安父親李凌到鎮上郵電所給洛華發了封電報，電報內容：

爺爺病重，很想你，望速回葫蘆峪

李凌

看到電報的洛華剛從省城附近一個農村看望周小英父母回家，母親遞給他電報問道：“你呆的學校那個村子，有人病重，那個人很重要嗎”？

“很重要”！

洛華不敢給父母說周小英已經不在人世，更不敢告訴自己的老師也就是岳父岳母，只對小英的父母說小英一切都好，自己因父親身體原因，可能要調自己回來，小英暫時沒辦法調回，但他可以經常去看小英。

小英父母卻反復追問是不是他們吵架了，小英被他們倆人慣壞了，讓他多包涵 ，面對小英父母期盼的眼神，洛華始終不敢看岳父岳母，最后狠著心，轉身離去，在身后給丟下一句：“爸媽，我有時間了再來看你們，今天我有事先走了”。留下買的東西，逃也似的跑開，再呆下去，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面對岳父岳母會痛哭流淚。

可憐的洛華自己默默忍受著這一切，不敢流露出任何表情，只有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才能任由淚水流淌，心里呼喊著，親愛的人，我該咋辦，如何告訴老人們，如果讓他們知道你不在人世，他們恐怕都挺不下去，現在的你，就是他們唯一的精神支柱。

洛華整夜整夜睡不著覺，他覺得呆省城更壓抑，可又能到那兒去呢，若大的省城，洛華大部分時間都在城墻下的護城河邊的樹林里轉悠，他不知道自己能熬到啥時候，想想，還不如一直呆在葫蘆峪，那樣自己痛苦到崩潰，也只是他一個人，他更不敢在家里留下一絲周小英不在人世的消息。

看拿著電報發呆的兒子，洛華母親說：“葫蘆村那個老族長聽你說很照顧你們夫妻兩個，現在病重，是大事，你不能耽擱，趕快回去看看，回去也能多陪陪自己的媳婦去，傻兒子，你岳父岳母那現在實在想不出好的辦法，你也別賴家里，我現在就給你訂班車票”。

洛華在母親的催促下，只得收拾好心情，帶著母親精心給自己準備好的東西，背著包，離開省城到麻縣，再從麻縣坐一天一趟的班車，到葫蘆峪對面，喊田旺劃船接自己過唐水，田旺見洛華，興奮的說：“洛老師，快去族長家，有驚喜”。

“族長爺爺身體咋樣”？

“是有點病，但見到你就好了，你去就知道，哈哈……”。

看著田旺狡詐的笑著，洛華心里納悶好半天，看著不像老族長爺爺生病的樣子，平時田旺不是這樣的人啊，再問，田旺也不說啥，只是嘿嘿笑著，洛華只能叫他快點劃船，船到對岸，洛華背上包，手里提著一大一小兩個包，帶著一肚子的困惑，路過學校也沒進去，直接急匆匆的奔平安家來，當他推開門時，看見平安和姐姐李莉圍坐在一個人跟前，手里的包掉在地上，親愛的人，是你嗎！他使勁掐了下自己的胳膊，難道是夢……胳膊的疼痛感讓他明白這不是夢，一瞬間眼淚流下來。

“傻了”？

“哥，我們把姐找回來了”。平安滿臉笑意的說

“哥，我給你倒水去”。李莉說完忙起身倒水。

幸福來的太突然，洛華一時適應不了，眼前一片濕潤，一個大步，抓住周小英的手

“真的是你嗎”？

“嗯……嗯……有人……”。

“哥 ，我們還在呢………我叫爺爺去”。平安笑著跑開了。

洛華抬起歉意眼神，看著他們的背影，但手始終沒有松開，周小英臉上飄過一片紅暈，紅暈上掛著幾滴淚珠，見老族長到來，周小英掙脫了拉著自己的手，好看的眼睛疼愛的瞪了下自己的男人洛華。

‘’爺爺的病是見到你，就好了，呵呵，現在你的病我想也好了，周閨女的情況，電報只能這樣說……” 。老族長滿臉慈祥的說道。

“爺爺……謝謝你們”。

“謝謝……爺爺”。

洛華深深的鞠躬，小英忙也鞠了一躬，倆個人臉上掛著淚水，忙扶老族長坐下，洛華轉身摸著平安的頭，讓周小英拿出給大家帶的東西，一一送給大家。

爺爺是一副老花鏡，平安父親李凌兩瓶白酒，平安母親一塊布料，李莉一條圍巾，平安一支鋼筆和一個書包，另外還有包水果糖。大家激動的說著洛華離開后的事? ，洛華臉上的淚流個不停，聽的發呆。

晚飯的時候村里幾個老人和程校長被叫來，圍坐一起，喝著洛華帶來的酒，開開玩笑，知道人家小兩口經歷了生死離別，有很多話要說，便早早散了。

進入到自己小天地后，洛華緊緊擁著周小英，再也不肯松手，頭擠著頭說： “很慶幸老天只是和我們開了個大玩笑，不然只能下輩子做你的女人’”。 周小英流著淚說

“我心都要死了，在省城去看你的父母，看到你父母期望的眼神，都不知道能瞞到啥時候，在家也不敢告訴自己的父母，每天只好到城墻下的樹林里轉悠，一想到沒辦法給四個老人交代，現在好了，我想你會游泳啊，……咋能找不到……”。洛華語無倫次的說著

“會游泳就淹不死人嗎”？

“嘶……腰，腰……疼”。洛華腰上的軟肉一陣疼痛

周小英告訴了所發生的一切。

“看來我們沒得想辦法干點啥，也不能一直呆著沒事，要不讓老族長爺爺給村里說下，你在祠堂那，繼續教平安他們幾個初中的課，也不至于讓平安他們荒廢了，我和程校長商量下，我有時間過來幫你，也好能為葫蘆峪做點自己能力內的事”。

“嗯……嗯…我的男人說啥就是啥………”。

第二天洛華在吃飯的時候告訴老族長一家，讓周小英在祠堂里教平安幾個大點的孩子把初中的課念完，他在小學上完課抽空也回來幫著教，程校長那他去商量，老族長非常高興，

“晚上我給村里幾個老人說道說道，你們放心住，上課的事，肯定能行”。

洛華吃完飯到學校，拿了給程景信一家的禮物，順便給程景信說了這個事。

“我雖然文化低，學生又不多，學校我和你嫂子，能應付下來，我另排下課程，盡量給你少排點課，你倆把主要精力放在祠堂那幾個大點的孩子身上，也不至于讓這些娃們耽擱了，這樣也對得起咱的良心”。

“我相信現在的情況，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會恢復的，就是這邊多辛苦你和嫂子了”。

“你嫂子的工作我來做，你放心，周老師的事，我沒和她說，怕女人家，話多，……”。

洛華深深的給程校長鞠了一躬，并拿出100元：‘’都不容易，你的情況也不好，還要給嫂子家錢，我……”。

“如果你還認我這個老哥哥，就別提錢的事，周老師的情況我知道，父母現在很艱難，你得來回跑”。不等洛華說完，程校長把錢塞給他，兩個男人此刻只是緊緊的握著手。

‘’那我回頭讓省城遞教材過來”。

“好”！

周小英隔了兩天，在祠堂里先用縣上發的油印資料開始給平安他們上課，等省城的課本到了后，真正上班，也開啟了平安他們在以后的人生路上，走的順利。

日子慢慢的過著，說來也奇怪，自從上次周小英的事情后，再來沒有人來，可能是覺得這個村子沒有可勞動人，也或者害怕這個村子的人太彪悍，總之再也沒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