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回去的時候，平安抱著孩子把姐姐李莉他們送上船，沒有過多的囑咐，只是說了句：“姐，別在亂想了，照顧好自己，照顧好孩子。”便扭身走了。

李莉看著轉身離去的弟弟嗚咽著說不出一句話 耀文一個手抱著孩子，一個手扶著妻子，滿臉的愧疚，直到家俊過來說：“哥，外面風大，別讓莉姐著涼，讓莉姐到船艙里坐著吧。”才扶著妻子進了船艙。

三天后的下午，船到了葫蘆峪口，耀文抱著孩子，家俊扶李莉下了船，一路進村，快要進欄柵門的時候，李莉哭的腿軟的走不動，家俊接過孩子，耀文背著李莉進了家門，安頓好李莉，耀文再和家俊拉架子車去村口船上搬東西，孫大有去幫忙的時候，順便拐到李凌家，誰知道李凌在木耳地里，就給平安母親說句：“莉和娃回來了。”就出門到葫蘆口去幫忙搬東西。

平安母親從柜子里翻出包紅糖，給老族長打聲招呼，就急火火去看女兒。

李莉坐在炕上，還沒止住嗚咽，耀文母親在一旁抱著孩子，不停的安慰著，看見平安母親來，忙迎進屋：“可憐的娃，不知道受多大難腸，都廋成啥了。”

平安母親看著女兒，撫摸著李莉的頭發，不由眼圈一紅，兒媳婦和未出生的孫子沒了，兒子和女兒折磨成這樣，顫抖的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李莉又一次忍不住抱著母親嚎啕大哭：“我沒用，我沒用……小薇因為……媽……。”

“娃別說了，小薇沒福……。”

平安母親拍著女兒的后背繼續道：“哭出來就好了，……我和你媽都知道你難受……。”

耀文母親也紅著眼睛，說著：‘娃遭多大的罪呀……。”

等耀文家俊把東西拉進院子，李莉才止住哭聲，孩子又鬧了起來，耀文急忙取奶壺，奶粉，找水壺兌奶粉試著溫度說：“一直沒奶，兌奶粉喝……。”

家俊幫著卸完東西，給孫大有說了句：“伯，我回了。”悄然回家去。

平安母親接過奶壺用嘴試下溫度，遞到耀文母親懷里的孩子嘴里 孫大有站在門口一時不知道該進還是不該進屋子，想了下，點著煙鍋蹲在門口‘吧嗒吧嗒’抽著煙，完了，磕掉煙灰，出村找李凌去了。

李凌聽說女兒李莉回來，忙收拾東西和孫大有回村，才進院子，在院子里坐著的耀文忙站起來，把兩個人迎進屋里，李莉已經止住哭聲眼睛腫著叫了聲：“爸，……。

李凌看著剛哭過的女兒，心里一陣難過，很快壓了下去：“回來了就好，在家養著孩子，都放心。”

“嗯……”

“別亂想了，安心養孩子。”

“爸，我想去小薇墳上燒幾張紙……。”李莉看著李凌和孫大有說。

“行，明天我們陪你去。”孫大有急忙說著，李凌鄒著眉點點頭，沒有吭聲。

“你躺著，我和你爸到院子里坐會。”孫大有說完拉著李凌出了房子，李凌接過耀文遞過的煙點著：“哥，你糊涂，讓莉去找難受？”

“不去，她心不安啊……。”

“唉…………這叫啥事嘛。”李凌坐在院子里低著頭，他明白女兒的想法，也沒辦法阻止，更不能阻止，轉過頭給耀文說了句：“去，把你德順叔叫來，就說我叫喝酒。”

“哦”耀文出了門。

“我讓你嫂子給收拾菜，讓平安媽先陪著莉和孩子。”孫大有站在院子里對著耀文房子大聲說：‘老婆子，你先給咱做飯，讓平安媽陪著娃。”

耀文母親出來：“都忙著看娃了，把大人餓不餓都忘了，今都在這吃，一會把家俊也叫過來。”說完了轉身去廚房。

孫大有進屋取水壺，茶杯給李凌和自己倒了茶說道：“我想讓娃把德順哥認個干爺，你看……行？”

“行是行，回頭把禮送重點。”李凌抬頭說

“我知道……。”

說完，兩個人一時沒了話題，沉默下來，對于計劃生育的事，兩個人都知道避不過去，也繞不開，也沒必要說，只能等過完陰歷年再說。

不大一會，耀文陪著王德順進了院子，兩個人忙起來遞煙讓坐，耀文招呼后，也去廚房幫忙去了。

“兄弟，耀文回來，叫你過來坐坐，別老悶在家里。”孫大有說道。

“有心了，哥……”

“其實，還有個事想和你商量，德順。”王德順帶著疑問的眼神看了看李凌和孫大有。

孫大有接著說：“德順，我一直在想這個事，你不能推，這不是娃回來了，我想讓你當個爺，認個親。”

王德順臉角抖動著，眼睛濕潤下來：“大有哥，你和平安爸……有心了，……這個親，我認。”

“哥，我尋思著你不能老窩家里，就把叫你來坐坐，認親回頭說，今咱就是坐坐。”李凌打著圓場。

王德順心里明白親家李凌不想自己難堪，也害怕自己拒絕才打圓場，他在知道平安給小薇賠償金時親家李凌從未和自己提過，幾次下給親家李凌提起錢，李凌婉轉的表達自己一家的心愿，不讓他再說這個事，必定女兒已經嫁到李家，就是李家的人，李家大度，他不能不說這個事，可李凌堅決不讓他提說，他感到很為難，再說最近幾次只要船回來，都有平安給自己捎回東西，這個女婿沒啥說的，更是把在家的大強和小倩帶了出去，他從內心感激平安一家，盡管小薇不在了，比以前走的更近了，親家不時的叫他坐坐，喝酒喝茶，開導他。

王德順也是通情的人，直接說：“也不用另外選日子了，干脆今天就認個親，娃回來了，咱都高興高興。”

“兄弟，你說了算。”孫大有激動搓著手的說道。

時間不大一會，耀文端來飯菜擺在院里的桌子上，孫大有取了瓶酒，孫大有讓耀文叫李莉抱了孩子出來說是拜拜干爺，一時李莉抱著孩子出來和耀文跪在王德順跟前：“大，我們替娃給您磕個頭。”彎腰磕頭。

李莉兩口子再抬起頭又是兩行眼淚地跪著，王德順看著憔悴廋的變樣，眼睛腫成核桃樣的李莉和耀文，低聲說道：“莉別在折磨自己了，你們的心，大，明白，……放心，活著的人，……還得好好活。”說完拉著夫妻倆個起來。

一頓飯吃的壓抑的不行，平安母親抽空端了碗飯回家，給老族長，王德順讓李莉把娃抱進屋，四個男人坐在院子抽著煙，耀文說道：“大，明天我和莉想去小薇墳上燒幾張紙，當時沒辦法回來，……。”

“去吧，別讓莉再折磨自己，天殺人，誰也沒辦法“。”

“讓莉去哭個痛快，了個心愿，這一直是莉的心病。”李凌幽幽的說道。

第二天中午，耀文夫妻在眾人陪著，向祖墳那走去，說好的不哭，李莉還是沒能忍住，哭出聲來，臨近墳墓時，雙腿軟的走不了，耀文和平安母親一邊一個攙扶著，到了墳前，李莉已經成軟一攤面團，爬在墳前哭的死去活來，李凌蹲著點了燒紙，耀文跪下磕頭，再抬起頭也是滿臉淚水，看的大家又是一陣傷心，最后在王德順，王德勝兄弟倆的勸說下，才扶著李莉回去。

耀文安頓好李莉，就和家俊返回武江，年前最后一次運貨，再回來時大家就都要回來過年，武江留平安，大壯夫妻三個人看守倉庫和干菜店，兩個飯店留有當地的廚師看守，臨近快要回家的前三天晚上，大家聚一起吃飯，算了一下，飯店還船運的紅給大家分了，除去開飯店的成本，兩個飯店一共盈利三十五萬，船運盈利十二萬，飯店按每股分三萬，船運每股分一萬，倉庫的余貨不算，余下的錢，留做年后運作資本，胡富民在拉扯了半天，才接了三萬。

一年到頭了，留出時間讓大家拿了錢，給家里置辦年貨，在外辛苦一年，和同家人團聚。

第二天早上起來吃過早飯，大家相約著上街給家里老人小孩買衣，平安叫上大強和小倩也一起去，給老家老人買衣服全是平安掏錢，另外給大強和小倩各買兩身衣服，大強和小倩一在要求下，平安給自己也買了兩身衣服，下午在回倉庫的路上，碰到物資局的趙東旭，打了招呼后，趙東旭給幾個人說了最近物資局進了批摩托，可銷路不是很好，他主導的進回來，本來想趁年底結婚人多，能賣出去，結果只賣出了一輛，讓他也發愁，馬上要過年了，大家都等著年終獎呢，看他們有沒有需要。

大壯家俊先興奮的說道：“叔，我們要！我們一直想買，忙的沒時間。”

小雨，耀武耀輝也露出興奮的神情，他們都想買，耀文也想買，但礙于平安在，只是露出發亮的眼光，沒表態，看著平安。

平安早也想買，這樣就不用每天騎自行車在路上耽擱時間，取貨也方便，仔細算了下，笑著說：“叔，我們一次要八輛，能不能優惠點。”

“你個崽娃子，啥便宜都想占，行了，給你每輛優惠五百。”趙東旭笑罵道，但他心里大吃一驚，本來他也想著平安他們買個一半輛，結果一下買走近乎一半，讓他面對單位也能輕松下。

“我叔就是好……。”平安笑瞇瞇說

隨即雙方約好見面的門店，平安他們回倉庫取錢，取錢的時候，平安叫大強也去，到門店那，趙東旭已經在等著他們，每輛三千三，交了錢，當時讓門店會騎摩托車的給每個人在院子里教了一遍，大強做夢般的學著摩托。

在那個對摩托車駕照管理不是很嚴格的年代，直接掛了牌子，傍晚時分八個人一人一輛騎回倉庫院子里。

“這回，咱不用再騎自行車了……。”大家一陣感慨，小倩卻埋怨平安給大強買了摩托車，平安‘嘿嘿……’一笑說了句：“以后出行方便。”讓小倩無法再說啥。

回家的時候，大家都很興奮，一路把摩托車騎到船上，該帶的東西都早已搬到船上，直接回家，尤其幾個女人，快一年沒回家，想孩子，想父母的心情，心早已飛回葫蘆峪，平安和大壯站在碼頭看著漸漸遠去的船，直到看不見船影，才回倉庫院子里。

玫子說薛老頭讓過年去他那吃飯，平安想了想，說道：“讓伯過年來咱這，咱這啥都有，不用他準備，人多也能說說話。”

“那也行，反正也是他一個人，回頭我給他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