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裡風平浪靜,不但是李博完全沒有找任何麻煩,就連張瀟瀟也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蕭婧的心裡卻越來越忐忑了,她總覺得平靜的表現下面,藏著一種讓人窒息的風暴。剛開始的時候,蕭婧還是可以平心靜氣的,隨著時間的推移,蕭婧的情緒越來越煩躁了。
鄒衛軍把蕭婧的情緒變化看在眼裡,他知道,現在他說什麼都沒用。鄒衛軍眼看著蕭婧快要支撐不住了,他決定要打草驚蛇。雖然這樣做很可能會落入李博的圈套,但是爲了讓蕭婧能夠安定下來好好養胎,他也只能夠這樣做了。
今天,鄒衛軍陪著蕭婧散步回來。他讓蕭婧半依靠在牀頭休息,自己坐在牀邊,“這些日子有些太安靜了,是嗎?”
蕭婧的肩膀微微一抖,“是啊!可我覺得心裡反而更亂了。”
鄒衛軍伸出手摸了摸蕭婧的頭髮,笑的很溫柔,“你覺得我們打草驚蛇,如何?”
蕭婧不安的挪動著身體,握住鄒衛軍的手,看著他,“也許李博正希望我們這樣做的,不好。”
鄒衛軍的心裡嘆氣,表面上卻很平靜,“我只是想治好你的心慌,不然寶寶們會受影響的。”
蕭婧笑著在鄒衛軍的手上咬了一口,“就知道心疼寶寶們,都不管寶寶媽了。”
鄒衛軍裝出齜牙咧嘴的樣子,委屈的說:“你又冤枉我。”
鄒衛軍用自己的雙手,緊緊的包裹住蕭婧的雙手,“我想,他是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機會向我們發難。你快要生了,我要是他我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蕭婧低著頭看著兩個人緊握的雙手,聲音有些沮喪,“是啊!到時候我們會自顧不暇的。”
“所以,我要現在就把問題解決。”
“軍,這一次我有些害怕。”
鄒衛軍把蕭婧抱進懷裡,輕輕地撫摸著她的後背,“有我在,我一直在。”
蕭婧把鄒衛軍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忽然就笑了,“我們的生活真是多姿多彩呢!不知道寶寶們會不會喜歡這樣的生活。”
鄒衛軍也笑了,“好不容易,很多天都沒看見你笑了。”
蕭婧伸出手,用手指拂過鄒衛軍的眉毛、眼睛、鼻子、嘴脣,彷彿要在畫布上把他畫下了來一樣。她和他,眼睛對著眼睛,“軍,我很幸福。”
“婧,我也很幸福。”
“咱倆好肉麻哦!寶寶們會不會笑話咱們?”
“笑就笑唄!咱倆繼續加油要肉麻一輩子,讓他倆笑個夠。”
蕭婧輕聲的笑起來,心裡積壓了許多的陰霾總算散開了。鄒衛軍輕鬆的吐出一口氣,“明天,我去找李博,事情到了該解決的時候了。”
蕭婧點頭,“放心,我和寶寶們都會好好的。”
第二天下午,李博看著不請自來的鄒衛軍,心裡既高興又著急。高興的是鄒衛軍終於忍不住了,著急的是他沒想到鄒衛軍會來的這麼快,他和張瀟瀟都沒有準備好。鄒衛軍坐在李博的對面,他不想再琢磨這個男人了,“李醫生,今天我來就是爲了通知你一件事情。”
鄒衛軍故意停了下來,果然,李博有些緊張的問:“什麼事情?”
“我打算不再管張瀟瀟了。”鄒衛軍開門見山,一句廢話都沒有。
“這怎麼可以?你、你……不能。”李博非常激動,他從椅子裡站起來,有些語無倫次。
鄒衛軍勾起一邊的嘴角笑了,他斜眼瞅著李博,“你很清楚,我可以。”
李博馬上就意識到自己失態了,他坐回椅子裡,“好吧!醫院不是慈善機構,看來張瀟瀟只能回到大街上了。”
鄒衛軍面不改色,“我想李醫生誤會我的意思,我是說我不會再來看她,沒有說不支付她的醫療費用。”
李博的心裡一驚,他是太著急了,急的自亂陣腳。李博迅速的調整狀態,“是這樣啊!看來是我誤會了。”
“李醫生真是個好醫生,對於病人的事情竟然如此上心。”
“哪裡,這是我的本分。”
“李醫生,我提醒你,有些本分是可以有的,但是有些本分是會害死人的。”
鄒衛軍說完就站起來,沒等李博反應過來,鄒衛軍繼續說:“李醫生,今後我不希望再看見你,告辭了。”
看著鄒衛軍仰首闊步的離開,李博的臉上露出微笑。這個微笑就像是太陽光下的陰影一樣,讓人感到陰沉而不確定,“不見面?恐怕你要失望了。”
李博馬上找來張瀟瀟,“計劃有變,我們不能再等了。”
“不是要等她生產嗎?”
“我說不能等了,你照著做就好了。”
“你……真是讓人無法忍受。”
李博陰沉的看著張瀟瀟,“忍受?你需要忍受我嗎?”
張瀟瀟猛的站起來,大聲的說:“今晚之後就不用了。”
李博忽然一把將張瀟瀟抱進懷裡,在她的耳邊說:“記住,你要可憐,要是天下第一的可憐人。”
張瀟瀟厭惡的一把推開李博,“我知道。”
李博長臂一伸,重新把張瀟瀟拉近自己的懷裡,緊緊的抓住她腦後的頭髮,“你要聽話,否則我們都不會有下場的。”
張瀟瀟被李博抓住頭髮,一時吃疼,便乖乖的呆在他的懷裡沒有動,“我會聽話的,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李博大笑的鬆開張瀟瀟,吹掉手裡的幾根長髮,“放心,我不會動你的,我嫌你髒。”
張瀟瀟氣憤的揚起手,想都沒想就給了李博一個耳光,“我是髒,你更噁心。”
李博並沒有生氣,他揉著被打的臉,“好了,回去吧!今晚就行動了,好好休息。”
張瀟瀟頭也不回的迅速離開治療室,李博在她的心裡是非常可怕的一個人。因爲張瀟瀟始終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是他的每一步計劃都會得到實現。李博似乎很懂得人心,又似乎很害怕人心,總是張瀟瀟覺得有兩個字說李博最準確:變態。
晚上,不對,現在應該是凌晨了。鄒衛軍和蕭婧的手機電話同時響了,在寂靜的夜裡,兩個人都嚇了一跳。接起電話又掛斷電話,鄒衛軍說:“張瀟瀟自殺了。”
蕭婧說:“正在搶救。”
鄒衛軍說:“你睡吧!我去看一看。”
蕭婧拉住鄒衛軍說:“我也去,反正也睡不著了。”
鄒衛軍看了一眼蕭婧的肚子,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好吧!你換衣服,我去開車。儘量不要驚動媽和爸。”
電話分別是精神病院和中心醫院打來的,就算蕭婧和鄒衛軍知道這也許是李博的伎倆,面對著生死未卜的張瀟瀟,兩個人也一定要去看望的。這就是李博的籌碼,他賭的就是鄒衛軍和蕭婧的善良。
當蕭婧和鄒衛軍趕到醫院的時候,張瀟瀟依然在手術室裡搶救。看到蕭婧和鄒衛軍,李博從容的從椅子裡站起來,他笑了,“兩個人都來了,不錯。”
鄒衛軍恨不得一拳揍扁李博,但是蕭婧緊緊的拉著他的手。蕭婧問李博,“她怎麼樣了?”
李博事不關己的聳了聳肩膀,“不知道,兩個手腕都割開了,流了不少血。”
蕭婧走到李博的面前,盯著他的眼睛,“是你教唆的。”
李博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你真聰明。”
“你想要什麼?”
“報仇。”
“你很自信呀!”
“對,我非常自信,因爲我的手裡有籌碼。”
“張瀟瀟,對嗎?”
“不,我的籌碼就是你的善良。”
蕭婧忽然感到一陣悲哀,她承認李博這一局是贏了。無論是蕭婧還是鄒衛軍,都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張瀟瀟死去,看著她流落街頭自生自滅。李博這個唯一的籌碼起作用了,所以他贏了。鄒衛軍一直跟在蕭婧的身後,此時他低聲對蕭婧說:“他是對的,我們不能不善良。”
蕭婧猛的擡起頭看著鄒衛軍,大眼睛裡積滿了淚水,“我不信,我……”蕭婧沒有說下去,鄒衛軍明白她內心的掙扎。他輕輕的爲蕭婧擦乾眼淚,笑得很溫柔,“婧,有我呢!”
蕭婧狠狠的喘了幾口氣,把眼淚憋了回去,“對,我不怕。”
看著眼前恩愛無比的夫妻,原本打了勝仗的李博忽然有一種挫敗感。他惡狠狠的瞪著蕭婧和鄒衛軍,“別在我面前秀恩愛,小心我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李博的一句話反而讓蕭婧的心裡輕鬆了許多,她故意親密的靠進鄒衛軍的懷裡,用手摸著鄒衛軍的臉,“不怕,我們兩個人會一直在一起,哪怕是陰曹地府也不會孤單的。不像某些人,就算在人世間也是一個孤獨鬼。”
李博氣的咬牙切齒,還沒等他說話,鄒衛軍說話了,“老婆,你這樣不好。俗語說‘揭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臉。’你這不是在打李醫生的臉嗎?”
“哎呀,對啊!李醫生對不起,我怎麼就忘了你是一個孤家寡人,沒有任何親人呢!真是不應該呀!”
李博狠狠的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你倆還真是夫妻,絕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