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瀟瀟和陳姐被強制命令呆在客廳裡,不許踏入廚房半步。鄒衛軍從買菜、洗菜、切菜,到最終成品菜上桌,一個人一手包辦。張瀟瀟和陳姐看著他一個人在廚房裡忙碌,兩個人一個坐著一個站著對看的了一眼,面無表情加上滿臉無奈。
李博非常準時的按響了張瀟瀟家的門鈴,陳姐走過去開門。她對著門外的李博慈祥的笑了,李博還了陳姐一個燦爛的笑容。兩個人的笑容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等到大門一關上,李博和陳姐的表情就恢復正常了,一個傭人,一個客人,正常普通。
鄒衛軍解開身上的圍裙,對陳姐說:“您也一起坐吧!”
李博注意到鄒衛軍稱呼陳姐“您”,他的心裡感動了一下。陳姐剛想說“不”,卻看到李博對她點了點頭,於是陳姐什麼話都沒有說,非常順從的坐到餐桌旁的椅子裡。張瀟瀟看了看鄒衛軍,又看了看李博,覺得今天這一劫她是躲不過去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四個人各懷心事的坐下來,鄒衛軍也沒客氣,拿起筷子就開始吃飯。鄒衛軍並沒有準備酒,每個人面前一碗米飯。其他三個人看著旁若無人的鄒衛軍,也拿起筷子開始沉默的吃飯。飯桌上沒有人說話,只有筷子和碗的碰撞聲,以及人的咀嚼聲。好像這四個人今天到這裡來,就是爲了單純的吃這頓飯的。
鄒衛軍的廚藝算是色香味俱全,幾個菜雖然都是家常菜,但是做的都非常精細。一頓飯吃下來,竟然都吃光了。四個人差不多同時放下飯碗,鄒衛軍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吃好了嗎?”
其他的三個人不約而同的點頭。鄒衛軍接著說:“我們每一個人都會有秘密,有些秘密是無傷大雅的,當事人竟可以保留自己的秘密,直到走進墳墓的那一天。但是有些秘密牽扯甚廣,當事人必須公之於衆,否則就會影響到很多人的正常生活。我父親的秘密屬於後一種。”
鄒衛軍轉過頭看著張瀟瀟,張瀟瀟吃驚的看著他。她根本就想不到,鄒衛軍竟然會在這個時候說他父親的事情。張瀟瀟急忙向鄒衛軍搖頭,鄒衛軍卻笑了。“別害怕,一次性都說了,省得我以後麻煩。”
他又看著李博說:“你不是也很想知道嗎?”
李博低下頭不說話,陳姐看著兒子也不說話。鄒衛軍收起笑容,“我父親的犧牲包含了三個軍人的秘密,具體的你們不需要知道,你們只需要知道,無論事情發展的到任何一步,蕭婧是我的妻子,蕭雄是我的岳父,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張瀟瀟剛想開口說話,鄒衛軍對著她的眼睛告訴她,“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的,也知道你的很多行爲都是爲了我好。但是,從今天開始,我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會改變一個事實,我和蕭婧是夫妻,我們是一家人。如果誰要想對我的家人不利,那麼就不要怪我翻臉無情。”
張瀟瀟張了張嘴,卻始終沒有說出一個字。李博冷笑的瞥了一眼她,“女人就是沒用。”當他看到鄒衛軍看他的目光,李博就再也笑不出來了。鄒衛軍開門見山的對他說:“你的行爲非常卑鄙,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他看了一眼陳姐,目光重新又落在了李博的臉上,“但是你真的是惹到我了,我要開始反擊了。”
李博陰沉的笑了,“你是要告訴我這些嗎?那這頓飯我吃的太值了。”
鄒衛軍也冷笑著說:“張瀟瀟是你的棋子,你在控制她的自由。實際上,從一開始你就已經打算要毀掉她,你從來沒有善待過她。”
“哦!你說我想要她做什麼呢?”
“做一個非常簡單的障眼法,讓你的行爲看起來更加合情合理。”
“願聞其詳。”
“如果張瀟瀟是一個精神病患者,那麼我們認識一個精神病醫生,就會非常合情合理。一個精神病患者一定會有一些格外的狀況,那麼我們和這位精神病醫生經常見面,也會非常合情合理。張瀟瀟變得無家可歸,可憐至極,甚至絕望自殺,那麼我們就不會拋下她不管。這個時候有一位家政服務員的介入,也會非常合情合理。這一切的合情合理都是障眼法,你的真正目標不是我,也不是蕭家,而僅僅只是蕭婧而已。”
李博心虛的哈哈大笑起來,他拍了拍巴掌,“精彩,真的非常精彩。我沒想到鄒團長還是一個幻想癥的病人,這一切都是你幻想出來的。沒錯,我和吳悠然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我也說過我是來報仇的,我沒有隱瞞你們呀!既然我都把自己的底牌給你看了,我爲什麼還要大費周章呢?”
鄒衛軍面無表情的盯著李博,非常同情的搖了搖頭,“你真是可憐啊!說出心事也許你真的會死的。你根本就不是來報什麼仇的,你是來搶人的。”
李博霍然站起來,激動得要衝過去。但是餐桌阻擋了他的方向,他差一點沒有把餐桌整個掀翻了。張瀟瀟非常奇怪的看著他,覺得他的行爲也太過激動了。而陳姐一臉慘白的看著鄒衛軍,“請你不要傷害他。”
鄒衛軍客氣的對陳姐說:“是你們先傷害了我和我的家人。大媽,從年齡上來說,您是我的長輩我應該尊敬您。但是您的行爲……請您理解,我也要保護我的家人。”
陳姐的眼圈一下子就紅了,她不能怨怪鄒衛軍,兒子做的事情也太過分了,傷天害理啊!而自己也參與其中,人家沒有興師問罪,還對自己非常尊重,陳姐哽咽著說:“鄒團長,求求你放過他吧!”說著就要給鄒衛軍跪下,鄒衛軍非常靈活的離開椅子,陳姐跪了一個空。
李博感覺扶起陳姐,“這件事情你不要管,你坐好了,不許下跪。”
鄒衛軍走到客廳,拿過來自己的提包。他轉身對李博說:“你竟然毫無悔改之意,那麼就不要怪我不給你機會了。”
李博突然感到心裡一陣煩躁,他非常不客氣的說:“有什麼招兒你就使出來,就煩你這種假仁假義的。”
鄒衛軍從提包裡拿出一個檔案袋,舉起來對李博說:“這份文件是今天早晨從倫敦傳過來的,還冒著熱氣呢!李醫生要不要看一看呀!”
李博強裝鎮定,他把兩隻顫抖的手揣進褲子兜裡,拼命的維持著聲音的平衡,“是嗎?與我有關係嗎?”
鄒衛軍胸有成竹的站定在李博的面前,“你以爲我不能出國,就無法對你進行徹底的調查。你以爲你在國外的事情,國內就不會知道。李醫生,你真的不知道嗎?今天的世界只需要一根光纜,一個網絡,就可以變得非常小非常小了。”
李博聽見自己的心裡有一根弦已經斷開了,他的腦子裡開始出現了很多的幻象。李博知道,潛伏在心底多年的魔鬼終於要露頭了,他開始發抖出汗,像一個發了羊癲瘋的病人,蹲在地上都成了一團。
陳姐從椅子裡箭一樣的衝過來,拿出李博兜裡的藥瓶。迅速倒出裡面的藥,並且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藥塞進了李博的嘴裡。然後陳姐拿起桌子上的白開水,直接把水灌進了李博的嘴裡。李博在將嘴裡的藥嚥進肚子裡的同時,也被水給嗆到了,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張瀟瀟走過來,非常奇怪的看著陳姐和李博,“他有病?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陳姐剛纔的一系列動作,做得行雲流水,一看就是平時做習慣了的。
陳姐看都沒看張瀟瀟,她現在的眼裡只有李博,“廢話,他是我兒子,我有什麼不知道的。”
一句話就把張瀟瀟釘在了原地,她感覺自己無法動彈無法呼吸。眼前的情景一點都沒有讓鄒衛軍動容,他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但是他明白一個道理:“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鄒衛軍有自己必須保護的人,他不能心軟,特別是不能對李博心軟。
鄒衛軍回頭對張瀟瀟說:“你如果想繼續當棋子,我就不多說了。但是如果你想開始新的生活,那麼你可以隨時來找我。”
張瀟瀟沒有說話,也沒有看鄒衛軍,只聽到他又在說:“一切都剛剛開始,希望你保重身體。”然後就是一聲異常響亮的關門聲。張瀟瀟覺得這一聲關門聲,震碎了一屋子的陽光,也震碎了她最後的理智。
張瀟瀟二話沒說就給了陳姐兩個耳光,回手也給了李博兩個耳光。在李博勃然大怒的目光中,張瀟瀟尖銳的聲音劃破了空氣,“真是一個廢物。你就打算這麼算了?你就這點本事?一個廢物是不配任何得到的,你們就抱頭演繹母子情深吧!”
李博一把抓住張瀟瀟的手,兩隻眼睛放出不服輸的光芒,“你有辦法?”
張瀟瀟任由他拉著自己,她冷冷的看著腳下的母子,嫵媚而陰冷的笑了,“還行,不完全是廢物。從今以後,咱們就真的是一條繩上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