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老子也不活了!”我掃視一眼,撿了一把刀,瞄著佟世超逃跑的方向邁出了大步。
沒跑多遠,阿飛就從身後抱住了我:“源源,源源,冷靜,救人要緊,別追了!報仇的事兒,以後再說!”
我抹了一下眼角,一口深呼吸後,看看大東,看看小雨,身體就軟了,手裡的刀落到地上演奏了一個沉重的音符,警笛聲漸漸逼近,幾輛警車快速從巷子口拐了過來。
到了警局,我和阿飛被安排坐在審訊室裡,面前是一男一女兩位警察,男的叼著煙反覆詢問案發經過,女的抓著稿紙一直在寫,阿飛玩弄著手指,我直直地望著牆角兩隻嘴對嘴的飛蛾,後來,門突然就開了。
小梅的爸爸闖進來,瞄了我們倆一眼,貼著男警察耳孔說了幾句悄悄話,在文件上籤了字,我們倆就被放了出去。
到了門口,小梅不知道從哪冒出來,拽著我們倆,一路飛奔到了隱蔽的角落,然後,提起我和阿飛的衣領:“你們到底讓我怎麼樣纔會乖乖地上學?我求求你們放了我吧,就饒了我吧,好不好求你們了,我操不了這份心,我想考高中,考重點高中!因爲我知道你們考不上,所以我必須考上,明白嗎?”
我閉著眼,忍住淚水,點點頭:“對不起,這事兒都是因爲而起的!”
小梅鬆開我們倆,靜了一會兒,突然,轉身背向我們,望著高高地月亮:“不能全怪你們,我剛纔逃課出去幫你們找人,沒能及時趕到現場,也算是失職,唉!”
我小心走上前幾步,拽拽小梅的胳膊:“姐……姐……”
小梅回過頭,抽搐一下鼻樑骨笑了,伸出單臂抱拍拍我的肩:“沒事兒,不說了,不說了,我懂,姐都懂!”
眼淚再一次溼了眼眶,身體的溫度一瞬間變得很高,我暈的不得了,控制不身體,撲在了小梅的身上,緊緊地抱著她,抽搐著:“姐……我的媳婦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別瞎想,不會有事的,相信姐,走,咱現在就去醫院,讓姐親自認識一下,你未來的新娘!”
在路邊抽了一會煙,烏雲偷偷地把月亮遮蓋住了,路燈下飄起了雪花,下雪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小梅姐攔下計程車。
車內響著FM交通廣播,有觀衆點播了歌曲雪人,小梅把車戶開到最大,任憑冷風吹拂她的長髮,阿飛雙手抱胸睡得很坦然,我望著漫天雪花,默默地爲小雨祈禱,也想象著,輪迴隧道的樣子。
衝下車,一大堆雪花就打在臉上,有點睜不開眼,小梅被風吹得走路都困難,阿飛擠到前邊擋風,我和小梅艱難的往前頂。
到了醫院大廳,阿飛擠到諮詢窗口扯著嗓子喊話,小梅往我嘴裡塞了一顆糖,不斷安慰我,看到小梅滿頭雪花我心裡頭也挺難受的。
雖然我們年齡都不大,可是算一算從小學開始認識到現在,已經快十年了,中間經歷了很多事,我們都是一起扛過來的,人生能有幾個十年呢?這一刻我才真正的理解了‘珍惜’這兩個字。。
搭乘升降機到了五樓手術室門外,就有幾個成年人過來罵我們。
我分不清誰是小雨的家長誰是大東的家長,小梅勸了幾句沒用就豁出去了和對方對罵,校領導插進來後,罵聲小了很多,小梅拉著我和阿飛去到稍遠的角落躲著。
也不知道揚娜那個三八從哪冒出來的,她跑過來就一腳踹到我身上:“是你,是你,小雨弄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強迫她,她不會這麼快病發,你還好意思來,快給我滾!”
我想爭辯卻沒有力氣,小梅就和揚娜互相撓了幾下,邊上還有幾個小太妹都不敢出聲,我腦子要炸開鍋的時候,阿飛掏出匕首架在揚娜脖子上。
小梅看到後就拼命拽阿飛,阿飛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動作,一雙眼睛惡狠狠地望著揚娜:“臭三八,如果不是你和吳斌聯合起來在男廁所挑事,大東和小雨現在纔不會出這麼大的事呢,追究責任的話,你真應該被凌遲處死!”
“我和吳斌聯合?笑話!我們只是互相利用罷了,如果陳源能聽勸放手去追別人,我同樣有辦法讓吳斌滾的遠遠地!”
“呸!臭三八,別再這噁心我,滾遠一點!”阿飛一口大黃痰吐了出去。
揚娜閃了一下,主動把脖子往匕首刀刃上蹭,眼睛同樣紅紅地,沒幾下,血就順著揚娜脖子流了出來,一看情況不妙,我和小梅一起把阿飛推開,我親自搶下了那把匕首,揚娜瘋了一樣跟過來,一雙爪子不停的抓撓,撓不到阿飛就來撓我和小梅。
罵聲越來越大,然後護士就過來講大道理了,後來,來了幾個保安把我們散開,我們幾個氣喘吁吁的安靜的靠在牆邊愣神,揚娜跟更年期婦女一樣對無辜的小護士和保安爆粗口。
休息長椅都被人霸佔了,累了的時候,我們三個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阿飛掏出一根菸吹了吹氣,然後叼在嘴上,小梅一看就把阿飛的煙拽了下來:“醫院不準抽菸!”
我這纔想起來煙這種神奇的東東,然後搶到這根菸叼在自己嘴上,上下搖擺,舉起塑料打火機反覆搓著滑輪,小梅看著我使勁喘了幾口氣,我說:“我知道,我不點,不抽,就是想找一點事兒做!”
嘴脣越來越覺得苦,取下菸蒂一看,根部都變白了,小梅側頭對我來了一個蒙娜麗莎的微笑,我也笑了,小梅拍拍我的肩膀閉上了眼。
好像有點睡著的時候,突然被吵鬧聲震醒,阿飛和小梅也是很迷茫的樣子,擡起屁股一仰脖,看到,一大幫子人衝向了手術室,好像發生了什麼。
熙熙嚷嚷中,醫生護士推著病牀車,擠出來,我和阿飛拉著小梅衝過去用力往裡邊擠,好不容我才把頭伸進去,看到大東緊緊閉著眼睛,很安靜的躺在白色的牀單上,好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