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窗外的夜色輕籠,一輪彎月悄悄的爬上樹梢,寒星冰涼,又是一年寒冬,離康康的忌日又近了,可是今年她卻不能去海邊,給他送上一朵最新的雛菊……
眼角滲出一絲晶瑩,比今晚的月色還要涼。
她靜靜的坐在他的床前,眸光如水,聲音平淡,冷靜,好像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景天楚,我們談談。”再抬眼皮,她發現景天楚闔目躺在床上面對著自己一動不動,她知道他在裝睡。
“如果你做手術,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她故意頓了頓口氣,不將下邊的話說出來,想要吊足景天楚的胃口。
“我沒興趣,”他未曾睜眼,聲音冷冷,連那才的抹弧度都看不到了。
她料到他有如此的反應,冷冷的笑了下,“如果是康康呢?”
聲音平緩得不能再平緩,像一縷輕紗輕輕的飄到景天楚的耳畔,卻是要刺出他心中的一抹血腥……
說完,自己她的心尖不由的一痛,面上卻是沉著冷靜,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不會選擇這樣做……
一雙如鷹的眸子瞬間睜開,寒光般銳利的盯上她的眸子,嘴角抽動,字字迸列著怒氣,“你再說一遍!”他想不到她居然說謊到拿康康來做條件,眸子開始變得猩紅,她居然敢拿她的傷口……來做籌碼!
“如果我說康康還在,我已經找到了,如果你做手術,我會讓你見到康康,否則,我離開,連同你的兒子,永遠消失在你的眼前……景天楚,給你10秒鐘的考慮時間,我說做到!”說罷生硬的轉身開了門,拉門的時候,她的指尖劇烈的顫抖……
砰的一聲,她的身子軟軟的靠在墻上,嘴中呢喃著,“對不起,康康,為了你未謀面的父親,我只能拿你來說謊了,對不起,我必須讓他走出陰影,去看到陽光……必須,因為媽媽愛他!”
淚落下來。
一連幾天,病房都沒有見到冷玉的身影,溫麗華來照顧景天楚,
“她呢?”他不經意的問起,并不急切,
“冷玉啊,她累得不輕,我看她也瘦了,讓她在家好好休息兩天,”一提起冷玉,現在溫麗華更是眉飛色舞,連同眼角都樂得皺了起來。“不過看得她好像跟一個孩子打電話,好像很熟悉,是不是她收養了一個孩子,是冷家的孩子吧?不過不像,好像一個跟博雄一樣大的孩子,正在一起玩耍…….”
他的嘴角一抽,目光深遂、幽遠,平靜的海面突然泛起了幾絲浪花,隨之是堅定的口吻,“媽,我明天手術,讓哈森淮備。”
………
晚上的病房里。
她取出熱水中的毛巾,輕輕擰干水份,傾身,緩緩順著他的輪廓,擦試,突然一雙大掌有力的握住她纖弟瘦的細腕,“告訴我,你的條件什么時候能夠實現?”他的聲音沙啞,磁質,如從前一樣的迷人。
恬靜自然的回縮著握著毛巾的手,“景天楚,條……條件,我會實現的,”她的聲音聽起來卻是那樣的沒有底氣,心虛得都不敢迎上景天楚那冷氣逼人的眼神。
正在這時,哈森滿面春風的敲了門,然后應聲而入,景,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老師凱瑟琳身體恢復不錯,可以指導我來手術,所以你的機率更增大了,不過明天你的腿部肌肉,還有肌健部分都要例行檢查……祝你好運!
他臨出門前,故意贊許的望了冷玉一眼,“照顧好你不聽話的病人。”很快,遭到景天楚的一黑眼。
心不知為何突然加速的跳了起來,或許這一生等待的就是這一天。可是這一天,卻是意識著人生從此不同。冷玉慨然。
第二天早上,她推著他做了各項檢查,一路無語,她只是默默的希望他好起來,可是天不遂人愿,她何嘗不心疼……腿與生命之間,它們之間必須有一個痛苦的舍與得。
心里緊繃著一根弦,最后關上手術門時,她的心一下子崩裂了,身子軟軟的靠在走廊的長椅上,臉色一片蒼白……全身一下子失去了知覺。
“青青,”溫麗華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沒事吧?”
她緩了好久,才擠出臉上一絲慘淡的笑,“你沒事,阿姨你也要保重,景天楚會沒事的。”
“好孩子!”溫麗華囁喃的嘴唇哆嗦著,垂下頭,聲音里吞嚦著幾絲哽咽。“難為你了!”
………
這時,
田小心的電話,怎么樣?
松開溫麗華,她走到長廊的那頭,聲音非常低,“還好,剛進去。”
“你也是,不過,我不想跟你說了……你沒事就好,得挺住!”田小心嘆了口氣,就要掛了,
“吊胃口!”
“博雄住院了,”田小心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怎么回事?”冷玉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自言著,“上次云川來信還說好好的?”她的眉頭擰了起來,心里一陣不安。
“出車禍了?放學的時候!那天顧靜書整好有事,晚去了一下……怎么說呢?”田小心突然之間后悔說這件事了。如果不說,冷玉過幾天也要打電話問,冷雪凝身體不好,她也擔心他們……
“嚴重不?”
“不怎么嚴重?”田小心的聲音越來越低,她開始罵自己這張破嘴。
冷玉長長的舒了口氣,“那就好!”啪了啪心驚肉跳的胸脯,還以為……
“只是,能不能,看看你們那邊有沒有那個稀有血型?MNSSU血型,這個好像比那個RH陰性血型還要稀缺……”一捉急,田小心還是說了出來,她也在急找血型啊,國內都找了……田小心也是沒辦法的想問一下。
“啊,”她的頭一下子懵了。“比熊貓血,還熊貓啊!”
“你別急,可能國外的稀有比例比國內高一些,你正好在國外,而且景家人脈四通八達,沒準可以找到?”田小心趕緊安慰著,她聽得到冷玉聲音里的不安與焦燥。
“冷雪凝、景仲仁不是博雄的生身父母嗎?她們怎么不輸血?”她心中立刻來了氣,做為家長他們能這樣?跟見死不救有什么區別。
“不知道,只是冷姨一個勁兒的哭啊哭,本來身體就不好,這倒好,一下子病了兩個,我也是兩頭跑,要不怎么辦,云川更急了。”田小心嘟嚷著,“可憐的孩子。”
冷玉拍的掛了電話。
田小心在一頭喂喂的吼了起來,可是冷玉那頭的電話卻是一陣陣盲音。
接通了冷雪凝的電話,冷玉先吸了口氣,“凝姨,你怎么樣?”語氣里有一絲擔心,她不知道那邊也是水深火熱。
“我還好,可是博雄……”一提博難,冷玉在話筒里就聽到一陣陣的哭泣聲。“我對不起孩子!”冷雪凝虛弱的聲音。
“只是一年未見,到底發生什么了?”冷玉十分的不解,“你的身體到底怎么樣了,要不來美國?”她焦急著。
“博難的血型太少,什么MNSSU,好難找?怎么辦?”冷雪凝在電話那端急得輕聲啜泣起來。“可是他又不能等?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
“景仲仁不是在濱海嗎?”冷玉提醒冷雪凝,以為她病糊涂了,連孩子父親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