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白得有多愛許清曇,才能跑去求複合,他那樣高傲的一個人。
秦方白恨許清曇,卻也是因爲深深的愛著她,他們曾有過孩子……
蘇無恙臉色不太好,手撫在腹部,想起這陣子秦方白對她的貼心,一時間只覺得頭疼欲裂。
“你還好吧?”秦夢瑤難得的關心她,蘇無恙笑笑:“沒事。”她轉向外面的陽光燦爛:“夢瑤,這麼多年,你一直和我作對,一直看不慣我,現在,你心裡有沒有好受一點?”
秦夢瑤端茶的動作微微一滯,最後一口飲盡:“你和我有關係麼?”
蘇無恙笑了笑,也是啊,她和秦方白有一紙證書牽絆著尚且不過如此,她和秦夢瑤又有什麼關係呢?
蘇無恙漫無目的的在外面走了很久,最後是外婆心焦得不行打來了電話,她纔回去。
在小區門口下了車,一路緩緩的走回去,她漸漸收拾好了情緒,微笑著進門。
許清曇竟來了家裡!
“小曇說你昨晚落水了,擔心得不行,一早就來了。”外婆在門口迎了她,一面往裡走一面解釋,轉而又打量她:“你怎麼樣?要緊嗎?”
蘇無恙笑著看外婆:“我沒事,昨晚曲醫生剛好在,休息了一晚,已經沒事了。”
她連假笑和客套都懶得給許清曇,她當然還記得昨天晚上,許清曇說的那些話,以及激得她一耳光打了過去,她自己滑進了水裡,卻把她也帶了進去。
蘇無恙只對外婆道:“我還有點累,先回房休息了。”擦過許清曇的時候,聞見她身上的香水味,和昨天秦方白身上的如出一轍,下意識扶著牆彎下了腰。
乾嘔了一陣,只覺得異常難受。她應該忍住的,至少在許清曇面前,可惜,無論她用多大的努力,都忍不住,一時間,外婆和楊姨都急壞了,許清曇也滑著輪椅到她身邊,裝模作樣的慰問。
“我沒事,孩子們開始鬧騰了。”蘇無恙虛弱的笑著,臉色略顯蒼白,笑容卻是明媚而真實的。許清曇失去了孩子麼?她現在肚子裡可有兩個呢。
突然又覺得自己和她較這個勁實在無趣,蘇無恙喝了點開水,上樓去了。
傍晚再下樓,許清曇已經走了,蘇無恙和外婆去庭院裡散步,看著庭院裡開得正好的茶花,對外婆道:“樂市的空氣好像不太好,外婆,我們回北莊住一段時間好嗎?”
在還沒有想好未來怎麼辦之前,蘇無恙想暫時分居吧,若真是許清曇的詭計,時間一長,自然而然就會敗露,若是秦方白的真心,時間一長,她也會看得更加仔細。一切,等孩子平安出生之後再說。
外婆打量著她:“是遇到什麼事了嗎?”
蘇無恙笑:“沒有。”
“你是我一手帶大的。”外婆握著她的手:“今天回來,你心情就不是很好,怎麼了?”
蘇無恙看著外婆,莫名的就眼前模糊了,可她什麼都不能說,外婆年事已高,如果她媽媽還在,該有多好,至少,她可以伏在她的肩頭痛哭一場。
“在外面遇到一位同事,聽了一個不太好的故事。”蘇無恙笑笑道:“估計是孕期,容易敏感。外婆,我真的想回北莊住一段時間,我們一起回去好不好?”
外婆沒有立即回答她,晚上秦方白回來,外婆敲開了秦方白的書房門,開門見山的問他兩人是不是鬧了矛盾。
秦方白自然希望外婆可以加以勸導,是以將昨晚無恙落水的事情說了一遍,外婆微微皺眉,問秦方白:“你和小曇,以前是什麼關係?”
秦方白沒料到外婆問得這樣直接,想了想還是回答了:“我們交往過很長一段時間,後來分手了。這次再見面,我和她說得很清楚,以前的恩恩怨怨一筆勾銷,不會再和她有什麼往來。昨天,真的是個意外。”
外婆沉默的聽著,最後道:“無恙想回北莊住一段時間,依你們目前的狀況,分開也許會好一點兒。”
“回北莊?”秦方白不願意讓她離開,外婆道:“我會勸勸她的,但站在她的立場,這絕不是在鬧脾氣,尤其孕期容易多想,你也體諒她。”
秦方白嘆了口氣:“好,預備幾時回去?我讓人準備一下。”
外婆道:“具體看無恙的安排吧,她要是明天就想走,那就明天。”
蘇無恙很早就回了房,秦方白自書房出來,就見主臥裡漆黑一片。推開門,裡頭一室清冷。蘇無恙並不在房裡,誠如外婆所說,站在她的立場,她絕不是在鬧脾氣,呵,無恙在他面前,還從來沒有鬧過脾氣,即便是她生病的那段時間。
蘇無恙是和外婆一起睡的,她抱著枕頭站在次臥門口,可憐兮兮的說:“秦方白他天天踢被子,踢得我睡不好覺。我想跟外婆睡。”
她偎在外婆身旁,總算空落落的心裡有了一絲安慰。
次日一早,蘇無恙和外婆又提了一次回北莊的事。外婆說,你想回就回吧,別回去太久,畢竟北莊環境比不得市裡,她要產檢什麼的,還是回市裡比較方便。
決定回北莊也算是件大事,吃早餐的時候,蘇無恙就和秦方白提了一句:“最近樂市的空氣質量好像不太好,我想回北莊住幾天。”
“幾天?”
“還不一定。”
“什麼時候回去?”
蘇無恙舀小米粥的湯匙微微一頓,他連挽留都沒有一句嗎?“想今天或者明天就走。”
“那,明天吧。我讓高勤準備一下。”秦方白做了決定,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去了公司。
高勤一大早就被叫進了總裁辦公室,秦方白臉色不太好,許久都不說話,像在想什麼事,高勤也只能等著。
約莫過了十幾分鍾,秦方白纔開口:“無恙要回北莊,你準備一下,吃的穿的用的,今天之內,列個單子給我。”
高勤領命出來,立即就撥了個號碼:“許小姐。”
許清曇今天心情非常好,睡到自然醒,精心的給自己化了個妝,上午她預備到凌安去,當面對秦方白表示感謝。
“什麼事?”許清曇聽見高勤的電話,心裡是竊喜的,經過這件事,蘇無恙這個女人還能受得住麼?她要提離婚,只怕也是早晚的事。之前不就說要離婚麼?
“秦總剛剛吩咐下來,讓準備些東西。”高勤道:“秦太太要回北莊小住。”
許清曇捏住電話,眉頭微皺,只是小住嗎?“親眼目睹”老公出軌前任,她還能受得住麼?
“知道了。”許清曇掛了電話,依舊描繪著妝容。蘇無恙並沒有提離婚,卻也提出了離開樂市,倒也好,蘇無恙離開,她的機會就更多了,她不相信,曾經愛她到骨髓的男人會一直對她橫眉冷對下去。
秦方白親自送蘇無恙回的北莊,陪著在那邊住了一晚,自然,又是分房。
夜深人靜,蘇無恙想起不久前他陪著她回北莊,硬擠著和她呆在一個房間,幾張條凳拼著湊和了一晚。那個晚上,他首次說到自己的事,甚至提及他的父親。
那時那刻,他是不是也同時想起了許清曇?他堅定的想跟她過下去,是不是因著她像許清曇,和他又沒有那麼複雜的關係?
思緒很紛亂,她悄悄起身,出了房門,坐在天井的茶桌旁。
茶桌兩旁種了些仙人掌,長得很高很長,一身的刺朝外張著。
她想起鄭揚有次和她說的話:“恙恙,你知道嗎?我其實是被你身上的刺給吸引住的。”
當時她傻不愣噔的在身上翻找,完了攤著兩手對鄭揚說:“哪裡有刺,哪裡有刺?”
其實她是知道的,剛進入蘇家那會兒,她以冷漠當刺,她的刺不是外張的,不太容易刺傷別人,卻往往自己被扎得很辛苦。
現在她身上又長刺了,很難受,刺得渾身上下都疼,可是沒有鄭揚了,沒有那個冒著被她刺傷的風險也要替她拔刺的人了。
“鄭揚……”她很想念他,鄭揚就是她的精神寄託,是一切美好的存在,只要有他在,這世間一切的黑暗,她都看不見,也無須承受。
西廂房門輕輕拉開,穿著單薄秋衣的男人靜靜的看著那道纖瘦的身影,他所有的努力,似乎被那天晚上的一個舉動全部打消了。
月光清冷,自天井打下來,彷彿是一束光,把女人照得如夢似幻,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房門到天井的位置,不過四五米的距離,他卻覺得無比遙遠。
鏡頭緩緩拉昇,老式的屋子裡頭,一人坐著,一人站立,一人身披月光,一人隱於黑暗,彷彿是再難企及的兩個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