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微妙的氛圍,在瞬間鋪上暗涌。
徐桓恩眼角的紋路加深,冷靜自持的看著慕昰。
常曼暗暗將拳頭捏緊再捏緊,逼自己鎮定,不要在此刻慌。
“老爺,徐大少爺和二少爺來了。”
慕昰的管家龍威的聲音從大堂門外傳來。
常曼面色微繃,與徐桓恩對視一眼,瞇眼朝門口看去。
徐長洋與徐長風就站在龍威身后,神情還算沉穩冷靜。
常曼特意看了眼徐長洋,徐長洋面容坦然,不露痕跡,可眼眸里的戾氣是如何都藏不住的。
心疼和愧疚洪水般沖涌上心尖。
常曼眼角狠狠一紅,忙將眼皮往下垂掩。
徐桓恩沒看常曼,卻默默伸手握住了常曼一只手。
慕昰不動聲色的看徐桓恩和常曼,聽到龍威的話,隔了半響,才爽快笑道,“龍威你個老東西,真是老了!長風和長洋是我好兄弟的兒子,我的侄兒,他們來了,你只管請他們進來就是,通報什么?”
龍威與慕昰年齡相當,年輕時是慕昰的影子,就如鬼影于慕卿窨的存在。
不過龍威名字威武,可身形卻瘦削矮小,與慕昰相比,老態許多。
聽話。
龍威低垂著眉眼,什么都沒說,默默讓到一邊,對著徐長洋和徐長風朝里做了個“請”的手勢。
徐長洋盯了眼龍威,與徐長風邁了進去。
“難得,我這座宅子已經許多年沒這么熱鬧過了。”慕昰歪靠在沙發把手,姿勢可以說相當放松和隨性,笑瞇瞇的看著徐長洋和徐長風說。
“慕叔。”徐長風對慕昰頷首。
“好,哈哈,好。”慕昰瞇眼打量徐長風,“我記得最后一次見長風,長風不到八歲。長風和卿窨好像是同年出生的,我記得沒錯吧?”
慕昰看常曼。
常曼吸氣,點頭,“嗯,長風和卿窨的確是同年出生,而且相隔不過兩月。”
“那是卿窨長兩月,還是……”
“卿窨。”常曼勾唇。
“好好好。”
慕昰說著,眸光緩緩轉向徐長洋,從頭到腳將徐長洋打量了翻,便在沙發里坐直了身子,笑了聲,“雖然長風與卿窨一般大,不過要說走得近,倒是長洋要與卿窨近一些。”
徐長洋瞳眸幽暗,靜靜看著慕昰。
“長洋,你和卿窨的關系,就像年輕時我與你父親的關系,是可以為對方肝腦涂地的。”慕昰說這話時,語氣卻諱莫如深。
徐桓恩輕瞇眼。
“你們兩兄弟別站著了,都坐吧。”慕昰換上笑顏,“今天我們兄弟,叔侄,難得聚在一起,中午就都別走了,留下來吃午飯。”
“慕叔,既然要聚,不如把大家都召集過來,熱鬧一番。”徐長洋低沉道。
徐長洋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朝他望了過來。
慕昰帶著笑,一只手放在沙發把手不經意的慢慢撫,“長洋的意思是?”
“在來的路上,小侄通知了卿窨廷深他們,他們得知我要過來拜見慕叔您,紛紛表達了要與小侄一道拜見您的想法,是以這會兒,卿窨廷深他們大約已經在趕來的路上。”徐長洋不卑不亢道。
“哈哈。”慕昰大笑,看徐桓恩,“桓恩,長洋這小子比你強。徐家的家族事業落在這小子手里,必定更上一層樓。”
慕昰這番夸贊來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能懂的都懂!
徐桓恩配合的看了眼徐長洋,眼眸里淡出的驕傲之色也是恰到好處,謙虛道,“比起卿窨,長洋可就差得遠了。論出色,還是卿窨更勝。”
慕昰搖頭,嘆息,“卿窨眼看就要三十八了,現在是連個孩子都沒有,其他方面再優秀又如何。還是長洋好,不僅事業越來越好,兒子也有了。如此,便不愁徐家的家業后繼無人了。桓恩,你現在可是我最羨慕的!”
徐桓恩等人看著慕昰平常的提孩子,不露一絲破綻的樣子,眼神都微微沉了分。
很快。
慕卿窨便到了。
慕卿窨好似是無數根拐杖,每次出場拐杖都不帶重樣的。
而今日,他握著一把訂制的昂貴木質拐杖,杖身雕刻著一條纏繞的龍身,精致得能看到片片龍鱗,龍頭的雙瞳鑲嵌著罕見的紅寶石,閃爍著血紅色的暗芒。
隨著拐杖落地和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悶沉聲,他慢慢出現在慕昰等人的眼前。
他的面色總是平靜,仿佛不食煙火,絕對的禁欲。
慕昰眼廓緩緩瞇了寸,盯著慕卿窨并未開口。
慕卿窨扯唇,優雅而穩重的對徐桓恩和常曼頷了頷首。
徐桓恩和常曼回以一笑。
慕卿窨的視線從徐桓恩常曼以及徐長洋和徐長風身上一一帶過,最終,才波瀾不驚的落到慕昰身上,薄唇輕啟,“父親。”
不似面對徐桓恩等人的“隨和”,慕昰盯著慕卿窨的雙眸隱隱藏著抹銳利,嘴角勾起的弧度也變得有些冷硬,“嗯。”
慕卿窨淡淡點頭,走到徐長洋和徐長風身畔坐下。
徐長洋薄唇抿繃著,抬眸看慕卿窨。
慕卿窨清清看向他,沖他微微一笑。
徐長洋眼波輕閃,撤回目光。
慕昰分別看了看慕卿窨和徐長洋,眉峰幾不可見的挑動。
在慕卿窨之后,戰廷深楚郁以及翟司默相繼到達慕宅。
慕昰看著一眾后輩,面上始終端持著慈和的笑,可眼眸深處,冷意卻積攢得越來越濃。
今日。
這幾個加起來幾乎能將整個潼市掌控的年輕一代,除卻一個聞青城,可算是都到齊了。
慕昰一個個看過去,最終定在徐長洋面上。
他從不小看年輕一輩的實力和能力,但他們這個“毛頭小子”,好似以為自己已然羽翼豐滿,足以傲視群雄,也足以不把他這個半老頭子放在眼里了呢!
呵。
看來是時候,得做點什么,替他們這幫上了年紀的老頭子正名一番,免得這幫小子膨脹得,不知道天高地厚! wωω _ttkan _¢O
慕昰一只手放到膝蓋上,挑眉凝著徐長洋等人笑,“長洋,你叫的人可都到齊了?”
“他們都是誠心來拜見您的,可不算是小侄叫的。”徐長洋淡聲道。
“我絕對是自愿來的。”翟司默挑高唇,舉舉手道。
慕昰笑。
“慕叔,我可是帶了拜見禮來的。”楚郁慵懶靠在沙發背上,瞇著一雙狹長鳳眸,痞痞的看著慕昰說。
慕昰揚眉。
戰廷深一向不喜言辭,是以抿著薄唇,并未說什么。
倒是慕卿窨道,“林霰應該快到了。她一到,人就算是齊了。”
林霰?
慕昰看著慕卿窨,嘴角的笑紋有些冷,“你叫她來干什么?”
“我與林霰還未離婚,在法律上是夫妻,這樣的場合我帶她來,我不覺得有什么不對。”慕卿窨淡淡的。
“在我心里,你與林霰早就離婚!林霰也不再是我們慕家的人,我慕昰的兒媳婦!阿窨,早就讓你與林霰離婚,你為什么總是不聽?!”慕昰盯著慕卿窨道。
慕卿窨垂掩下睫毛。
“龍威!”
慕昰突地望向門口道。
聞言。
慕卿窨嘴角不明顯的冷勾了下。
徐長洋一眾人快速交換了個眼神。
龍威下一秒出現在門口,垂著頭,“老爺。”
“待會兒若是見到林霰,立馬給我趕出去,我這里不歡迎她!”慕昰沉聲道。
龍威點頭,“好……”
“父親不是希望我跟林霰離婚么?”不等龍威說完,慕卿窨沉穩開口說。
慕昰凌凌盯著慕卿窨,“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我會在今日滿足父親的愿望,與林霰離婚!”慕卿窨說著,朝后伸出一只手,下屬便將一份文件遞到他手里。
慕卿窨扯唇,溫潤看向慕昰,“這是離婚協議書。兒子已經在上面簽字,稍后林霰到達,便能當著父親您的面,在協議書上簽上她的名字!至此,我與林霰的夫妻關系解除!”
慕昰瞳眸縮動,默不作聲凝視慕卿窨。
慕卿窨面無異色。
“阿窨。“慕昰半瞇起眸子,審視的看著慕卿窨,”一年多前我便讓你與林霰離婚,這么長時間你們都沒離成……所以能不能告訴父親,你為何突然想通,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
慕卿窨幽幽望著慕昰,面上的笑美好而平靜,“自然是我想通了,聽父親的話總沒有錯。”
慕昰牽強的笑了聲,“阿窨,你是我的兒子,我比誰都了解。你剛剛說的話,絕不是你的心里話。”
慕卿窨淡淡定定的,低笑,“什么都瞞不過父親。的確,我突然同意與林霰離婚,是有原因的。”
慕昰眼眸深沉,“哦?什么原因?”
“我現在還不能說。并非兒子故弄玄虛,故意吊父親的胃口。而是這件事兒子還需要與林霰當面對質,才能最終確定!”慕卿窨皺了眉,瞳孔里的顏色染上了暗沉。
慕昰握緊沙發把手,定定看著慕卿窨,面上仍是深不可測的顏色,“好。龍威,林霰稍后到,不必攔著,請她進來!”
“是。”龍威畢恭畢敬說完,便又退站到門一側。
之后。
慕昰看了眼慕卿窨,便自然的轉向徐桓恩和常曼,如常的說話。
見此。
慕卿窨深諱的眼眸閃過一道冷慮。
徐長洋望著慕昰沒事人般與常曼和徐桓恩對話,冷峻的面龐覆上片片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