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易千率模糊的應了一聲,“可能是今天白天睡的時間長了些,到了晚上有點睡不著。”
易千率的步子比張薰羽的大,放慢了速度跟在張薰羽旁邊,能感覺到張薰羽長及腰臀的長卷發(fā)被海風吹揚起,若有似無的拂在易千率露出的一截手臂上,細微的癢。
易千率這樣提及今天白天的事情,張薰羽才想起來易千率的高燒,下意識的伸手貼上易千率的額頭,等意識到這樣的動作有些不妥的時候,張薰羽的手的手已經(jīng)在易千率的頭上停了有一陣了。
張薰羽頓時覺得自己臉上的溫度比易千率的額頭還要高,燙著一樣慌忙把手收回來。
易千率的嘴角噙著笑意,月光下只靜靜的看著張薰羽。
“比今天白天的時候好了一些,額頭上沒那么燙了,不過還是要按時吃藥注意休息。”易千率額頭上的溫度像是烙在了張薰羽的手上一樣,張薰羽垂在身側的手忽然就有些不知道如何擺放。
今天晚上Mion要來,白天又有張薰羽的照顧,易千率比起之前的確已經(jīng)好了許多,至少步子比較穩(wěn)了。
“嗯,多虧了張小姐的照顧。”易千率陪著張薰羽繼續(xù)往前走,看著前方兩個交疊在一起的影子,“不如改天我請張小姐吃飯?”
張薰羽一張溫度還沒有退下去的臉瞬間又燒起來:“不、不用了,我也沒有做什么,你是我們診所的病人,照顧你是應該的。”
“那么,其他病人呢?張小姐也會這么照顧其他病人嗎?”
當然沒有。
張薰羽張了張嘴,反駁的話卻說不出口。
易千率這種問話……如果反駁反而像是在承認什么一樣。
“我……”張薰羽捏著衣角吶吶了一聲,“如果病人情況比較特殊,作為診所的工作人員總要幫忙照顧一下的。”只是不會像照顧易千率一樣照顧。這句話張薰羽沒有說。張薰羽也不會說在照顧易千率的時候,心里隱隱的擔憂是張薰羽對別人不會有的。
“易先生你先回去吧,雖然比起之前好了一點,還是要注意休息和保暖,我住的地方不遠了,我自己回去就好。”張薰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擔心易千率的身體,還是不想和易千率再獨處下去,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易千率深深的望著張薰羽,忽然悠悠的嘆息了一聲:“張小姐還是不愿意給我重新追求你的機會?”
怎么……忽然又扯到什么追求不追求上去了?
張薰羽捏著衣角的手越發(fā)的緊,目光閃躲著不敢看易千率:“易先生不要再開玩笑了……我現(xiàn)在也沒有什么接受別人的想法。我覺得像現(xiàn)在這樣的生活就很好了,不需要再卷進其他的事情里。”
“如果我說沒有開玩笑呢?”易千率垂著頭,視線牢牢的鎖在張薰羽身上,“你想要一直像現(xiàn)在這樣生活下去?和顧沉?你現(xiàn)在愛顧沉嗎?”
易千率知道張薰羽現(xiàn)在對于顧沉只是親人一般的依賴,而不是愛,張薰羽看顧沉的眼神里已經(jīng)寫的很清楚,沒有其
他的感情,但問句出口時,易千率卻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微的緊張。
這一年多的時間以來,張薰羽的身邊只要顧沉,也許張薰羽對顧沉的感情比他以為的要深也說不定。
但張薰羽微微皺了皺眉:“在一起生活也不一定要以相愛做前提吧?顧沉是很重要的人。”
那就是不愛了。
易千率微微舒了一口氣:“一輩子這么長的時間,總不會只和一個人接觸的,真的不想試試去愛和被愛嗎?”易千率看著地上拖得極長的影子,踱著步子向張薰羽所住的公寓繼續(xù)走,“你可以不接受,我也可以繼續(xù)喜歡你。”
已經(jīng)可以看見張薰羽所在的公寓樓了,張薰羽的腳步卻忽然停下,易千率回過頭,看著身后與他隔開了兩步的張薰羽:“怎么了?”
張薰羽微垂著頭,緩慢的開口:“也許我們之間以前有過一些來往,但也已經(jīng)是以前的事情了,現(xiàn)在你對于我而言,是一個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我做不到接受,也希望易先生還是不要繼續(xù)玩這種游戲了,我們都不是多年輕的人了,易千率應當去找一個值當些的人。”
張薰羽知道她的余生里不會只剩下顧沉,可能她會感受到愛和被愛,但不是易千率。她答應過了,要離易千率遠一些。
除了張薰羽易千率還可以去找誰呢?值得些的人,不能更老套的拒絕語。
易千率苦笑了一聲,也許自己的確太操之過急了。
月光橫亙在易千率和張薰羽之間,一時之間兩人都是寂靜。
易千率嘆了嘆:“我先送你回去吧。”
易千率沒有說還會不會繼續(xù)追求張薰羽,張薰羽也不愿意在這個問題上和易千率多作糾纏。
“嗯,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已經(jīng)很近了。你也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不等易千率回答,張薰羽已經(jīng)生怕易千率拒絕一樣錯開易千率的身子,想公寓樓的方向快步走去。
易千率沒有跟上去,看著張薰羽的身影沒入公寓樓里,看著張薰羽的房間亮了燈,才回過身往回走,才走了兩步就停住。
易千率的目光隨意的掃了一眼旁邊某棟房子的陰影處,扯了扯嘴角:“顧二少好興致,這么晚也出來散步?”
陰影里有個人影晃了一下,顧沉從陰影里緩步走出來:“不必易先生有興致。”顧沉只是因為張薰羽出門了,時間太晚怕張薰羽遇到什么危險,才在張薰羽的身后跟著,只是沒想到會遇上易千率。
顯然是聽見了易千率和張薰羽剛才的對話,顧沉臉上的神色算不上難看:“希望易先生以后可以不再打擾小薰的生活,剛才你也應該聽到了,小薰并不愿意易先生追求她。這么做只會給小薰造成困擾,我想這是易先生也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易千率驀地笑了一聲:“顧二少,到底是誰打亂了張薰羽的生活?張薰羽現(xiàn)在的生活狀態(tài)原本應該是什么樣的,顧二少應該很清楚。”易千率意有所指。
“但對于當下來說,打擾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
是嗎?”易千率看著顧沉,“那顧二少敢不敢和我賭一次?賭即使忘記了以前的事情,張薰羽會愛上的人也依舊是我不是你。”
顧沉無聲的看了易千率半晌,卻沒有回答。
易千率這樣賭不是沒有理由的,易千率不是看不出來,張薰羽現(xiàn)在根本不愛他,而且張薰羽剛才也稱得上是承認了不愛他。但張薰羽看易千率的眼神卻很復雜,也許稱不上愛,但也并非如張薰羽所說的只是知道名字的陌生人。
張薰羽和他在一起待了這么久的時間,卻依舊無法喜歡上他,而易千率只是來了H鎮(zhèn)幾天,張薰羽的情緒就起了波動。
張薰羽再一次愛上易千率,并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顧沉張了張口,聲音有些干澀的開口:“我為什么要跟你賭?小薰不會愛上你,而且小薰也不是賭注。”
“張薰羽會不會再一次選擇我不是你我說了可以決定的,至于把張薰羽當成賭注,我們只是賭張薰羽在毫無以前記憶的情況下會選擇誰,并非是把張薰羽作為賭注。但既然提到了賭注……打賭總不能沒有賭注。”易千率沉吟,“如果張薰羽選擇了你,我就離開,從此再也不會對你和張薰羽的生活有絲毫打擾,如果張薰羽選擇的是我,那么,你就告訴我張薰羽是因為什么失去記憶,怎么樣?”
顧沉知道自己應該拒絕,一旦張薰羽選擇了易千率,那么他所做的所有努力都會化為烏有,張薰羽將會再一次回到易千率身邊。
但是鬼使神差的,顧沉想賭。
顧沉也想要知道,如果換了一個身份,沒有了以前的記憶,張薰羽是否還會再一次愛上易千率。如果重新回到原點之后張薰羽再一次愛上易千率,那么他也沒有什么好在執(zhí)迷的了。不管他多執(zhí)迷,讓這一切再重復多少次,張薰羽會愛上的依舊是易千率,那顧沉也沒有繼續(xù)再堅持下去的必要了。
“好。”顧沉抬起頭,直視著易千率,“我和你賭。”盡管知道張薰羽不可能會因為愛而選擇自己,這一場賭約不論怎么都能算作是顧沉輸,有且僅有一線可能,顧沉還是想賭一次。
賭他到底應不應該放手。
“但是我想加重籌碼。”顧沉驀然道,“如果你贏了,我不僅會讓你知道張薰羽是為什么失憶,我還希望,你可以帶張薰羽離開,回到以前的生活。同時我也是有條件的,你必須幫張薰羽把失去的記憶都找回來。”
如果張薰羽真的回到了易千率身邊,張薰羽應該會想要想起和易千率之間曾發(fā)生的事情吧,那些被抹去的記憶,也是時候重新填滿那段空白了。
顧沉對張薰羽的感情,其實也早就已經(jīng)深入骨髓了,所以才會擄走張薰羽,所以才會在現(xiàn)在說這番話。
其實不論顧沉有沒有這樣說,易千率都會想辦法替張薰羽找回記憶,之所以問顧沉張薰羽為什么會失憶,也是因為想要根據(jù)最初的原因來找讓張薰羽恢復記憶的辦法。
易千率看了顧沉幾秒,極認真的緩緩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的條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