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小女孩走過來,和易千率的保鏢一樣的一身黑衣,刻板的臉上有些驚慌的看著懷裡哭鬧不止的粉色糰子。
蘇嬈很是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小聲的向身邊的男人抱怨:“我都說了不要帶她來了吧。”
塗訊也是滿臉的無奈神色:“你的女兒什麼脾性你也不是不知道,唯獨粘你,放在家裡只會哭的更兇。”
“塗總,太太,小姐她……”保鏢費力的抱著不停的把自己推開的小粉糰子,在塗訊和蘇嬈的眼前站定,眼裡全是懊喪,“塗總,我失職了,沒有哄好小姐。”
白白淨淨的像個糰子一樣的小女孩,被包裹在層層疊疊的粉色連衣裙上,原本粉雕玉琢的一張臉上哭的全是淚痕,看見蘇嬈之後哭的更加兇猛,不斷的從保鏢懷裡歪出身子傾向蘇嬈的方向:“媽媽……抱抱蘇蘇……”
蘇嬈的手更緊的抵著太陽穴,沒有任何要伸手去抱粉糰子的意思:“那你還哭麼?”
小女孩抽噎了一下,哭聲在瞬間止住。
“這是你的女兒?”張薰羽訝異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小粉糰子,怎麼看都和蘇嬈是兩種風格。
蘇嬈,塗訊,粉糰子,三種人簡直就是三種截然不同的風格,又奇異的揉在了一起。
蘇嬈從保鏢的手裡接過粉糰子:“嗯,也不知道是隨了誰,一點都不像我。”其實仔細看來,外貌上還是和蘇嬈塗訊多少有幾分相似的,只是性格和父母相差都太大。
粉糰子直接在蘇嬈的身上蹭了蹭臉上沒有乾的眼淚,好在蘇嬈身上的裙子面料柔軟,蹭在上面也不覺得難受。
“蘇蘇,這是你張阿姨,記住了,以後要拆玩具去張阿姨家,張阿姨家的小哥哥有很多很好玩的玩具可以讓你拆。”蘇嬈動了動肩膀,埋在她肩頭的粉糰子最後蹭了兩下才擡起頭來,看著張薰羽旁邊的……Mion。
Mion很淺的皺了下眉,又快速的舒展開來,對著粉糰子極溫和的笑,“好啊,歡迎妹妹來我家玩。”
到底是基因強大,Mion原本就生的極好,現在這一笑更像是十里春風過境。
粉糰子抱著蘇嬈,回過身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Mion。
大抵只有張薰羽和易千率看得出來,Mion這一笑和易千率少說有八九成相似,像極了易千率算計張薰羽的時候。
不過到底是像,Mion不是易千率,粉糰子也不是張薰羽,以後會怎樣,只看時間會做怎樣的安排了。
張薰羽在A市只停留了幾天,被易千率帶著在A市裡四處走著,聽易千率說他們曾經在那個地方發生了哪些事情,每一次有緊急的工作需要易千率去公司處理的時候,蘇嬈都會抱著寸步都不肯離開蘇嬈的粉糰子出現。
易千率甚至帶著張薰羽去了A市的陵園。
“這就是岳父了。”易千率把新鮮的花束放在一塊墓碑前,對著墓碑上的照片笑了笑,“岳父,我帶張薰羽來看你了。”
墓碑上的男人笑得很和藹,一雙眼睛微微瞇起,像
是看到了什麼極好的畫面,臉上一派安詳,只是到底被定格成了黑白色。
她的父親,原來已經去世了嗎?
張薰羽極緩慢蹲下來,伸手撫了撫墓碑上的照片,笑靨一如以前在張睿成身邊時的一樣,沒有顧慮,純粹粲然的笑著:“爸爸,遲了這麼久再來看你,你很想我吧?不過以後不會了。”
張薰羽久久的摩挲著墓碑上張睿成的相片,聽著易千率在她的耳邊說了很多關於張睿成以前的事情,直到傍晚時分,張薰羽纔跟著易千率離開。
“你常常會來看我爸爸嗎?”暮色微起,張薰羽的雙手兜在衣袋裡,跟著易千率一起一層一層的拾階而下。
張睿成的墓碑很乾淨,沒有落下一絲的灰塵,在他們來之前,墓前也還依舊擺著還沒來得及枯萎的花束。
“嗯。沒有工作的話,一般每兩三天都會來。”易千率習慣性的在和張薰羽在一起時走在張薰羽身後半步,留意著四周的情況。
“謝謝你。”張薰羽回過頭,在暮色裡對易千率笑的如同盛放的曇花。
易千率看著張薰羽那樣的笑微微怔了怔。
這麼多年過去,易千率依舊還是喜歡張薰羽這樣笑著的樣子。
就如同張薰羽所說的,已經對他喜歡到離不開,易千率也是,對於張薰羽這樣的笑,喜歡到甘願用自己所有的一切來抵張薰羽一笑。
怨不得在那些史書列傳裡,那麼多的君王爲美人誤國,一個美人足以傾覆一個國家。
紅顏到底禍水,不管紅顏是否是有意願的要去種下什麼禍,總有人願意爲紅顏傾其所有,自然而然紅顏便是禍水了。
易千率看著張薰羽的笑靨,如果紅顏是張薰羽現在的的樣子,易千率也願意爲這一笑拋卻一切,莫怪乎周幽王願意爲褒姒一笑折下整個國家。
“沒什麼,只是覺得,岳父一個人在這裡,也未免太寂寞,偶爾來陪陪罷了。”易千率走過去,牽住張薰羽的手。
真實可觸的溫暖感從和易千率相抵的手心一路蔓延進心臟的位置,張薰羽擡起頭,漸漸暗下來的暮色裡看著易千率:“以後我們一起來。”
“好。”
張薰羽還是沒有問起過易千率她其他的親人,只要易千率不說,自然就是沒有必要記住的回憶,張薰羽不會過分的糾結這些,何況潛意識裡,張薰羽也不想執著於這些。
父親已經亡故,其他的親人,她有易千率和Mion,現在已經很足夠了。
足夠到溫暖都滿到要溢出來了。
易千率帶張薰羽去的最後一個地方,是一間酒店。
“我們是來的太早了嗎?”張薰羽的目光掃過偌大的宴會廳,現在並沒有舉行宴會,裡面一個人都沒有,空空蕩蕩的,只有水晶燈在從上方落下一片光。
張薰羽扯了扯身上的禮裙,似乎是有些不自在。
易千率帶她出來之前好,說是要帶她參加什麼商業宴會,還親手爲她換上了禮服,然而宴會廳裡卻一個人都沒有,沒有客人也沒
有侍應生,宴會應該有的長桌,小點心,和各式各樣的酒水倒是一應俱全。
“有印象嗎?”易千率沒有回答張薰羽,反而是在張薰羽的身側這樣問著。
印象?
所以易千率帶她過來……根本就不是來參加什麼商業宴會的?
“我們以前在這裡也發生過什麼事情嗎?”張薰羽問著易千率,努力的想從宴會廳裡找到一些熟悉感,但卻怎麼都找不到分毫。
之前易千率帶張薰羽去的地方,張薰羽都大概有些模糊的熟悉感,但是這個宴會廳,卻絲毫都沒有。
陌生的像是第一次來一樣。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感覺的話,張薰羽只覺得自己似乎是來過很多次類似的地方,或者應該說,參加過很多次宴會。
不過根據易千率的說法,自己原來是家族企業的長女,參加過很多次宴會也沒什麼奇怪的。
“當然。”易千率站在原地沒有動,看著張薰羽一面打量著一面向宴會廳裡走去,直到張薰羽在那盞巨大水晶燈下站定,燈光溫柔又璀璨的灑了張薰羽一身的時候,易千率的聲音纔在張薰羽身後響起,“張小姐,在這個地方,我對你一見鍾情。”最後的四個字被易千率說的極慢,尾音溫柔到極點。
張小姐,在這個地方,我對你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
心臟像是陷入了一張柔軟的網裡,被一點點溫柔綿密的包覆住,再也無從逃脫。張薰羽也根本不想逃脫,只想永遠的像現在這樣,不斷的陷進去,陷進去。
張薰羽回過身,水晶燈下,身上的公主裙極璀璨。
張薰羽扯了扯自己的蕾絲裙襬,對著易千率緩慢的笑開:“易先生,請問我現在多大了?”
這種綴滿了蕾絲和輕紗的公主裙,根本就不想是張薰羽現在的年齡會穿的,款式也有些陳舊,應當是易千率按照那天張薰羽身上穿的裙子的樣式重新訂製了一件。
“九歲了,該談戀愛了。”易千率說的理所當然,沒有任何的不自然。
張薰羽看著易千率動了動長腿,頎長的身子一點點的近,失笑出聲:“易先生,你太早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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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我以爲我十二歲了,也該一見鍾情了。”易千率在張薰羽的身前站定,向著張薰羽行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然後向張薰羽遞出手:“這位美麗的小姐,我能請你跳一支舞嗎?”
沒有音樂,也沒有暗下來的燈光,張薰羽的手搭上易千率的,任由易千率就這樣扶著張薰羽的腰滑進舞池。
最簡單的步法,沒有曲子的華爾茲。
易千率俯下身抵著張薰羽的額頭,一雙眼深深的望著張薰羽的眼底:“其實第一次在宴會上看見你的時候,我就想要邀請你跳一支舞了。”
“原來你早就圖謀不軌了。”張薰羽的嘴角也是壓不下來的笑意。
“你不應該覺得我對你很情深嗎?”易千率俊眉輕揚,復又滿足的喟嘆了一聲,擁緊了些張薰羽,“如果那個時候,可以邀請你跳舞就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