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來得很突然。
蔣奕琛握著電話的手指都僵住了。
那邊傳來還帶著哆嗦的聲音:“孫少爺您一定要冷靜!”
他修長的手指指骨微微泛白,聲音緊繃的聽不出感情:“在哪兒?”
“在……在,在第六醫院。”
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我馬上就過去。”
電話馬上掛斷。
他腦子里面有些混,理不出清楚的思緒。
但是在到機場之后,就被唐子睿攔住了。
唐子睿白著一張臉,抓住他的衣服:“你冷靜點。”
蔣奕琛一把將他甩開,手里面除了證件之外什么都沒有拿。
唐子睿看他緊繃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去辦理手續,深深的吸了口氣,跟上他的步伐。
事情來得太突然,驚醒了睡夢中的多人。
莫初心突然墜樓。
二十六層的高樓天臺!
這個消息讓唐子睿的心臟都差點從胸膛里面蹦出來。
緊接著不等蔣家那邊的人講話全都說完,他就已經飛快的從床上爬起來,穿上衣服往蔣奕琛的家里趕。
路上蔣家的人將已經亂成一鍋粥的蔣家跟唐子睿簡單的說了幾句,那邊的蔣家助理還沒有全解釋清楚,就聽見蔣美琳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那邊傳過來,囑咐唐子睿:“你趕緊去找奕琛!趕緊去找他,幫我好好看著他!千萬幫我看好這個孩子!”
唐子睿心亂如麻的連連保證:“伯母放心,我一定看好他!一定!”
即便嘴上是這樣保證的,但是唐子睿并不能保證能把蔣奕琛看好。
他跟這個男人認識了這么久,從沒有見過這個男人失態過。
即便是發現沈芝芝劈腿出軌的時候,也沒有什么過激的表現。
他知道蔣奕琛是一個冷靜的男人,時刻都會保持著理智。
但是這一次,她卻很慌。
更不敢想象在見到蔣奕琛之后,蔣奕琛會做出什么事情。
因為他覺得,對蔣奕琛來說,莫初心是唯一的特殊。
可是,莫初心現在居然出了這樣的意外。
他不能想象,萬一莫初心真的就這么走了,蔣奕琛會變成什么樣子,能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二十六樓……
還能活著嗎?
他記得當時在電話里顫抖著聲音問了對面一句話:“那莫初心……”
“這件事千萬不要讓初心的家里人知道,不管是初心的外婆還是弟弟,都不要跟她們說。”
唐子睿點頭:“我知道。”
他的心已經沉下去。
不讓初心的家里人知道,情況已經糟糕到了無法挽救的程度了嗎?
唐子睿抿唇,默默地跟在蔣奕琛的身后。
看他辦理登記手續,發現他一向都很穩的手指,竟然在接過手續的時候忍不住的顫抖。
唐子睿想要去看蔣奕琛的表情。
然而蔣奕琛卻在接過手續之后,就轉身去等飛機。
背對著所有人,面對這巨大的落地窗,挺拔的背影在落地窗前佇立片刻之后,忽然一拳打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上。
唐子睿走向蔣奕琛的步伐,倏然頓住。
就那樣皺眉看著,看著蔣奕琛將額頭崩潰的抵在落地窗的玻璃上。
莫初心,究竟怎么樣了呢?
真的死了?
他不敢繼續往下想下去。
只知道,這個消息將會在經過一個晚上的醞釀之后,在明天成為一個塵埃落定的爆炸性消息。
明天的報紙頭條,或許會變成一個豪門灰姑娘的死訊。
他抿直了唇瓣。
皺著眉毛,強忍住復雜的心情,遠遠望著蔣奕琛的背影。
蔣奕琛在航班的飛機上是恍惚的。
他覺得在乘坐飛機的那段時間里面,腦子混亂的就像是一團漿糊。
接到港城蔣家的電話的時候,他問對面怎么樣。
對方只是顫抖著聲音開口:“掉下去了……”
掉下去了……
后面那個蔣家的司機崩潰的開口:“就在我們都沒有想到的時候,孫夫人被人推下去了……我……我來不及拉住孫夫人……”
蔣奕琛深深的吸了口氣,閉上眼睛,不想再把眼睛睜開。
腦子疼的厲害。
從小到大,他一直都覺得再糟糕的事情都有辦法解決。
可是這一次,真的,沒有任何一個辦法可以解決。
如果莫初心真的就這么離開……
不!
不會離開!
他攥緊了手指,在心里面告訴自己——莫初心不會有事!
莫初心不會有事。
不會有事的。
他這樣游說自己。
但是卻還是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
一顆心提在胸口,好像隨時都會裂開一樣,讓他覺得連喘氣都難受。
……
港城第六醫院是港城最好的醫院。
里面的專家被一晚上召集起來。
港城的媒體在得到消息之后,也紛紛守在第六醫院的門口,本來應該沉寂下去的港城夜晚卻在午夜時候,卻被這樣一條墜樓消息炸醒了所有人。
蔣美琳手指壓在胸口,等在第六醫院的病房里面。
蔣夢嬌一家聽聞這個消息,也急急驅車來到港城第六醫院。
路上,蔣夢嬌一張臉煞白,手指也握的緊緊的。
她幾次轉頭看向母親曹媛,曹媛都是一副強裝冷靜的模樣。
在車子快到達醫院的時候,蔣夢嬌終于是忍不住,沖著曹媛開口:“媽,這件事跟你有沒有關系?”
曹媛被女兒問道,立刻像是被針扎了一下一樣,轉頭瞪著女兒,訓斥:“你這是什么意思?你表嫂墜樓跟我能有什么關系?”
“是沈芝芝把她推下去的!”
蔣夢嬌的聲音提高。
曹媛強壓著心驚,眼睛心虛的往別處轉了轉:“那也是沈芝芝干的事情,跟我有什么關系?”
“我聽老張說,是沈芝芝以還婚戒的名義把表嫂約過去的,媽,你告訴我,表嫂的婚戒為什么會在沈芝芝的手里面?”
蔣夢嬌盯著曹媛。
曹媛被女兒的視線盯的心虛,忍著心虛強硬的回答:“我說了那不關我的事情,夢嬌你是我女兒啊,為什么要把臟水往媽媽的身上潑?”
蔣夢嬌被曹媛這番話說的無法回答。
只能深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評價:“媽,你這下害慘了我們了。”
曹媛也心慌的難受。
她把戒指交給沈芝芝的時候,并沒有想到沈芝芝竟然膽子這么大,居然會有弄死莫初心的想法。
她覺得頂多也就是激的沈芝芝給莫初心找點不痛快,或者再給莫初心抹黑弄出點什么丑事的。
萬萬沒有想到,沈芝芝居然把莫初心約到天臺上,還把莫初心給從二十六樓高的天臺上面給推下去了。
這真是……
真是讓她想不到。
她心里緊張,臉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
蔣夢嬌知道母親的行事作風,也知道戒指之前是在母親手里面的。
她本來以為母親也不過就是將戒指拿走,然后在蔣家稍微說些挑撥離間的話。
但是,母親卻出其不意的把戒指給了沈芝芝。
沈芝芝這個人爭強好勝,本來就不甘心輸給莫初心,本來就對莫初心嫉妒惱恨的要死。
在她快要出國的前夕,先是說一些莫初心被蔣奕琛寵著的事情刺激沈芝芝,然后再把莫初心丟失的戒指交到沈芝芝的手里面。
怎么想,都覺得會出事。
這下好了,真的出事了。
如果莫初心死了。
且不說表哥會受到什么樣的打擊,就單單對蔣美琳來說,這就是一個讓蔣美琳跟蔣奕琛母子關系再次破裂的死結。
而蔣美琳一定會徹查這件事情,不惜代價的去查。
到時候,母親如果做得這些不是很縝密的話,肯定會被查出來。
蔣美琳追究起來,自己一家會被從蔣氏連根拔除。
還說什么繼承蔣家,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蔣夢嬌雙手交握在一起,轉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由衷的開口:“媽,你最好祈禱表嫂能活下來。”
曹媛想到莫初心,也覺得心驚肉跳的,瞟了女兒一眼,嘀咕:“雖然下面已經做了救援措施,但是我聽說她掉的位置,偏了點,受了很重的傷。”
蔣夢嬌抿著唇,不說話。
那邊的蔣明成聽著女兒跟妻子的對話,被嚇得額頭一陣陣的往外冒冷汗。
蔣夢嬌一路上都在深深的吸氣嘆氣。
打了電話問了蔣家的情況。
因為事情實在是太嚴重,醫院已經開始封鎖莫初心現在的情況。
蔣夢嬌將電話打過去,也沒有得到多少有用的消息。
倒是那邊說了沈芝芝的情況。
沈芝芝已經被警察控制。
被灌了醒酒藥之后,也像是瘋了一樣,在發瘋。
沈芝芝的律師已經到了警察局。
港城傳媒行業因為這個消息都已經炸了。
蔣夢嬌到了醫院的時候,就算是蔣家的人,也被嚴令禁止不準進入莫初心接受治療的那一層樓。
聽傭人說,蔣美琳在聽到消息的時候當場就暈了過去,就算是現在醒過來了,狀態也不好。
蔣夢嬌沒法子,正能跟曹媛和蔣明成心驚肉跳的等在大廳里面。
接近黎明的時候,醫院大廳里面走進來兩個人。
蔣夢嬌看見蔣奕琛臉色發白的抿著唇進來,身后還跟著唐子睿。
將夢嬌看見蔣奕琛,心虛了一下,想要上去跟表哥說句話,但是在看見蔣奕琛目不斜視的直接跟著迎上來的蔣家管家往治療室走的時候,又像是被定住了雙腳一樣,站在原地沒有再動一步。
蔣奕琛跟唐子睿上樓。
曹媛嘀咕了一句:“真是胳膊肘往外拐,姓唐的都可以上樓,我們卻被攔在樓上,不讓上去看情況。”
曹媛剛憤憤不平的說完這句話。
大廳里面就赤著眼睛快步走進來一個人。
蔣夢嬌看見他,忍不住低呼了一聲:“宋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