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潘老漢叫出“獨腳鬼”的名字,是因為趴在我們對面的生物并非人類,也絕不是與人類外形相同的血妖一族。
只見這東西長著一個碩大的腦袋,馬臉凸鼻,血盆大口,口中還生有長長的獠牙。此物的四肢極為粗壯,前肢較后肢為長,且全身長滿橄欖‘色’的鮮‘艷’茸‘毛’。從外形上看,倒有些像是一只體型巨大的猩猩或是狒狒。
但與猩猩和狒狒截然不同的是,這生物的面部有著一條條紅白相間的古怪‘花’紋,鼻梁以及鼻孔也均是鮮‘艷’似血的鮮紅之‘色’。乍一看上去兇狠無比,讓人不由得有一種寒栗之感。
我曾經與這種生物近距離地接觸過幾次,由此也知道其學名應該叫做‘山魈’。顧名思義,因其面部的相貌好似鬼怪,故被人們冠上了以‘鬼’字為偏旁的名字。在人們的眼中,這種生物就等同于山中的魔鬼。
當初我在練習繪畫‘色’彩的時候,曾多次去動物園中臨摹動物,山魈的身上有多種顏‘色’,所以我也沒少坐在獸欄的旁邊將其繪于紙上。
出于好奇心和求知‘欲’,我也曾翻看過書籍查找這種生物的習‘性’和相關知識。據資料顯示,這種靈長類動物的脾氣極為暴躁,并且生‘性’兇猛好斗,往往四五只山魈便能獵殺一只成年的雄獅。因此在森林中山魈基本上是沒有天敵的,就連獅虎之類的大型猛獸也是避之不及。
山魈這種生物在中國的境內并不存在,大多是生活在非洲地區的熱帶雨林中。不過在一些歷史典籍中也曾有人數次提及,例如《山海經?海內經卷》中提到的“南方有贛巨人,人面長臂,黑身有‘毛’,反踵,見人笑亦笑,脣蔽其面,因即逃也。”
也有人說山魈就是《海內南經》里記載的梟陽國人,是一種專‘門’吃人的恐怖怪獸。
而《國語?魯語》一書中便有“夔一足,越人謂之山臊”的記述,以及《抱樸子?登涉》中的那句“山‘精’形如小兒,獨足向后,夜喜犯人,名曰魈”,正是指出其獨腳的特征,在民間傳說中,多把山魈稱之為“獨腳鬼”。
由此可見,在距離現今較為久遠的古代時期,中國境內還是有山魈生存的。
然而我卻沒想到這種奇異的生物竟能在貴州的原始森林中大量出現,并且匍匐在我們面前的這只更是體型巨大,比動物園中的普通山魈大出一倍都還不止,如人立起來,恐怕和一個成年男‘性’也相差無幾了。
而且更加令人感到膽寒的是,山魈的眼睛本應是古銅‘色’的,可眼前這只的眼球卻是血紅‘色’的,并且其獠牙的長度較正常山魈要長出許多,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基因突變的異種血妖,絕不似那種普普通通的山中走獸。
意識到這一點,我急忙對左右眾人正‘色’叮囑道:“是山魈而且好像變異了。大家全都多加小心,這東西的攻擊力可不是鬧著玩兒的?!?
話音未落,耳聽得‘嗖嗖嗖’的聲音接連響起,一只只體型巨大的山魈相繼落在了我們的周圍。只見這些猛獸全都匍匐在地上惡狠狠地瞪視著我們,既不向前攻擊,也毫無后退的意思,當真好似監獄中的惡警在看守著待宰的囚犯一般。
隨著落在我們周圍的山魈不斷增多,王子漸漸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他頗顯不耐煩地小聲嘟囔道:“這些猴子玩兒什么呢?以前都是咱們在動物園里圍著它們看,現在反倒被它們圍起來看了,真他**別扭”
大胡子神‘色’凝重地打斷他說:“它們好像在等待著什么,估計是在等著頭領給出明確的攻擊信號。”
我心想要是真等到什么猴王給出總攻的指令,這么一大群山魈可真是有些難以對付。于是我提議道:“不如咱們搶先動手吧,趁它們還沒集結完畢,先找準一個方向沖殺出去。”
大胡子連連搖頭道:“不行,這東西的行動速度比血妖還快,以咱們的能力,根本就不可能甩掉它們。如果在奔跑的途中被它們追上,那將軍心渙散,不戰而敗,恐怕咱們就連最后的生機也沒有了?!?
我知道在迎敵這方面問題上大胡子才是最大的行家,他的安排應該就是我們最佳的選擇。于是我追問他說:“你有什么更好的打算?”
大胡子沉‘吟’片刻,隨后便語氣堅決地答道:“咱們三人分別面朝東、南、西三個方位,吳家妹子和潘老伯兩個面朝北面。只要咱們守住各自的方位不讓對方攻進來,等殺的猴子夠多了,估計它們也就知道退了,到那時再沖殺出去也不遲。”
潘老漢似乎對這種生物有著根深蒂固的恐懼感,自從他見到第一只山魈的那一刻起,他就始終在不停地顫抖著。此時聽大胡子說讓他和吳真燕單獨抵擋一個方向,不由得頗為惶恐地驚聲問道:“讓我和丫頭對付這些怪物?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哪能應付得了?。俊?
自從得知潘老漢的身份成疑后,王子就始終都看他不怎么順眼。聽這老頭兒還沒開戰就打起了退堂鼓,王子似笑非笑地冷聲說道:“那我問你,你老胳膊老‘腿’兒的跑到這林子里面干嘛來了?一路上偷偷‘摸’‘摸’的跟著我們,干這事兒你怎么不嫌自己老啊?哼要不是看著真燕的面子,還有你請我們喝酒的份兒上,我真他**想大嘴巴‘抽’你告訴你,你要是守不住,咱們幾個就都得死這兒,你自己看著辦吧?!?
潘老漢自然也看得清眼前的局勢,知道再多說下去也是無益,只得哭喪著臉拔出匕首,背對著我們站好了位置。
而吳真燕雖是‘女’流之輩,但其表現出來的狀態卻比潘老漢要強出數倍了。盡管她也被身周的巨大猛獸嚇得不輕,可她依然緊咬牙關支撐著自己的情緒。隨即她‘倉啷’一聲從腰間‘抽’出了一把半月短刀,靠在潘老漢的身邊溫聲勸道:“沒事的伯伯,我保護你?!?
大胡子對我和王子使了個眼神,示意讓我們兩個分站東西兩側,一會兒動起手來盡量多分出一些‘精’力幫助他們爺兒倆。
此時我們的周圍已經被大大小小的山魈團團包住,粗略估計,其數量至少也得有二百只以上。我瞇起眼睛環目四顧,發現只有圍在最前面的十余只山魈擁有血紅‘色’的眼睛,而圍在后面的那些則均是古銅‘色’的眼球,體型也沒有前面幾只大到那樣夸張的地步。
見此情景,我不禁在危急之中暗暗地出了一口長氣,僅是這十余只變異山魈倒還好對付一些,倘若這數百只山魈全都是變異的品種,我們的危險系數恐怕就要大大的增加了。
正思量間,猛聽得不遠處的密林中傳來一聲巨大的吼聲。那聲音真如虎嘯龍‘吟’一般,震得周圍的樹葉都沙沙‘亂’顫,我們的耳朵也隨之響起‘嗡嗡’的鳴叫。
那吼聲的回響還未散去,面前的全部山魈就立即變得鼓噪了起來,緊接著便有一只體型碩大的巨猴蹦躍而來,奔著大胡子的頭頂揮爪便撓。
大胡子早就做好了迎敵的準備,見對方已經發起攻擊,他冷哼一聲,舞起右手的量天尺兜頭便砸。只聽‘呯’的一聲悶響,那山魈在半空之中被量天尺砸中了頭部,腦漿頓時四散飛出,就連軀干都被這一下重擊砸得扭曲變形,順著慣‘性’向前飛出了十余米后,這才‘嗵’地一聲摔在地上。
在此之前,我曾預判過量天尺必定會有巨大的威力,但實沒想到其威力居然能大到了這等地步。看著那巨猿的尸體我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心想這大胡子的力道當真是到了難以估量的地步,兵器越是順手,他所能發揮的力量就越是驚人。
大胡子這不動聲‘色’的一記重擊不但驚呆了我們在場的幾人,就連圍在左右的山魈也是望著大胡子怔了半晌。它們似乎無法相信一個強壯的同類竟會如此輕易地瞬間慘死,一時間反倒沒有其他山魈敢攻過來了。畢竟靈長類動物不同于其他的野獸,它們的智商最為接近人類,對于危險的判斷及分析能力也是遠遠高于其他物種。
雙方僵持了大約有半分鐘左右,那震耳‘欲’聾的咆哮聲又再度響起,仿佛在催促著所有山魈發起總攻。咆哮聲中,只見圍在我們身邊的群猴均是一震,似乎對這吼聲的主人極為忌憚。緊接著群猴就跟著一起嘶吼起來,吼聲過后,便是大面積的群體攻擊。
真正的戰役終于打響,此刻,每個人都拋開了心中的雜念,一心抵御攻來的猴怪。大胡子舞起量天尺掄、砸、劈、打,凡進入他身前一米范圍內的山魈,立即會變成一團‘肉’泥遠遠飛出,僅片刻之間就有數只巨猿死于锏下。
而我則盡量發揮棍刀鋒利的特‘性’橫砍豎削,不管近前的山魈用何種方式發動攻擊,我只是將兩把利劍舞得密不透風,讓對方的肢體無法接觸到我。霎時間山魈的手指四肢滿天‘亂’飛,我的身上也被濺滿了鮮血。
王子利用鉤網上的刺錘抵御外敵,但此物只適合在移動中使用,如今背對背地與我們站在一起,不免顯得束手束腳。既怕山魈在空隙之間沖殺進來,又擔心揮動的動作過大會傷及到身旁的同伴,只得盡量守住身前的位置勉力支撐,想要用刺錘殺掉山魈已屬萬難了。
見王子掣肘,我在百忙之中將腰間的手槍遞給了他。王子接在手中‘呯呯呯呯’連開數槍,立時將沖在前面的數只巨猿打倒在地,其余的巨猿見勢不妙,也就不敢再肆無忌憚地攻擊王子了。
轉頭再看潘老漢和吳真燕那邊,二人亦是揮動著手中的兵刃奮力抗敵,盡管他們的力氣不大,手中的兵器又不甚鋒利,但兩個人的武功架勢都是同一派系,相互之間有著極深的默契。吳真燕剛一抬手,潘老漢就知道她要打向何處,隨即便舞動匕首填補她招式中的漏‘洞’。師徒二人配合得甚是流暢,盡管無法殺死山魈,但也能勉強的抵擋一時。
倘若碰到那種勢如瘋虎的兇猛山魈向潘、吳二人瘋狂沖殺,我和王子便在第一時間助其退敵。約莫打了一盞茶的工夫,五個人倒也跌跌撞撞地支撐了下來。借助著居高臨下的地理優勢,我們也暫時成為了有利的一方。
然而事情并不像眼前表現出來的那樣簡單,此時對我們發動攻擊的還只是那些完全正常的普通山魈,另外十余只紅眼山魈并未即刻加入戰團。它們始終在土丘之下靜靜地觀察著我們,似乎一直在分析我們的作戰模式,想要從中尋找陣型的漏‘洞’。
我擔心這些高智商動物真能找到什么進攻的妙策,倘若被這些巨大猛獸沖‘亂’了陣勢,優劣之勢必將倒轉。
于是我背對著王子高聲叫道:“禿子,朝那些紅眼兒的猴怪開槍,‘激’怒它們,別讓它們再研究了”
王子一聲“好嘞”剛剛出口,猛然間又是一聲巨大的咆哮。緊跟著,位于我前方不遠處的一顆大樹忽地拔高了數丈,隨即就‘呼’地一聲朝我直飛過來。
在那顆大樹飛起的同時,一個無比巨大的身影……從明暗‘交’錯的光影之間顯‘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