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尸的腦門正中,一塊圖騰的印記明顯地凸了出來。那圖案由三個飽滿的桃形組成一個倒三角,中間的空余部分,是四個上下相對的等腰三角形。
這圖案對我們來說再也熟悉不過,正是那個困擾了我們許久的詭異圖騰。也就是因為這個神秘圖騰的突然出現(xiàn),從而將我們一步步地引至此地。由于不知道這幅圖案的真實名稱,我們暫時將其命名為‘血妖圖騰’。
我不知道為何干尸的腦門上會有圖騰凸顯,更加不明白那圖騰為何會爍爍放光。眼前的一切都已經(jīng)超出了我的理解范疇,我甚至感覺自己正身處虛幻之中,陷入到了一個恐怖離奇的神秘空間里。
那干尸的嚎叫聲兀自未停,除了暴戾和狂躁之外,似乎里面還夾雜著些許的幽怨和凄涼。隨著它那瘋狂的吼叫聲一再延長,其頭頂?shù)慕鸸庖沧兊迷絹碓绞且郏卑盐覀內(nèi)说哪樕隙驾x映得泛起了淡黃色的光芒。
那些本應(yīng)由我們揮刀斬斷的條條絲藤,伴隨著干尸的吼叫聲自動斷開,凌空漂浮在它身體的周圍。大量絲藤在它自身發(fā)出的金光照射下,顯得格外清晰扎眼,若不定睛仔細(xì)觀瞧,一定會誤以為站在對面的是一個巨大的褐色圓球,根本無法看清干尸的本來面目了。
驟然間,干尸的吼叫聲突然停止,緊接著,它雙臂回彎,‘噗’的一聲,將兩只利爪插進(jìn)了自己的肚腹之中,在它肚里那些密密麻麻的樹藤之間翻找著什么。
我們?nèi)齻€人無一不驚得瞠目結(jié)舌,瞪著雙眼呆呆地望著前方,每個人的心中都有數(shù)不完的問號,完全不理解那干尸此時此刻的怪異行徑到底是作何解釋。
這時,那干尸的雙手忽然停止了翻動,然后它慢慢地從肚腹之中拖出了一塊石頭,通體墨綠,熒熒放光,正是我們一直苦尋不見的神奇綠石。
剛一見到那塊綠石,我們每個人的心里都咯噔一下。盡管不知道接下來將會發(fā)生什么,但我們都不約而同地預(yù)感到,一種巨大的危險正在向我們步步逼近。
大胡子立即虎目圓睜,高聲大喊:“鳴添,摘符,先把那塊石頭打碎再說!”
我連忙點了點頭,手忙腳亂地把護(hù)身符從脖子上摘了下來,托在手里一看,卻發(fā)現(xiàn)護(hù)身符大反其常,一點特殊的反應(yīng)都沒有。按理說每次遇到綠石的時候,這護(hù)身符都會發(fā)出紫色光輝,并且伴有劇烈的抖動。此刻這符不但沒有異動,甚至連光芒都沒發(fā)出半點。
大胡子立即醒悟過來,急忙大叫:“血!血!沒有血!”
我這才回想起來,這護(hù)身符只有飲血之后才會發(fā)揮效果,不然的話它僅僅只是一顆普通的牙齒。
手中的匕首浸有樹毒,我不敢用刀劃破皮膚,只得強忍著鉆心的劇痛將中指咬破,將滴滴鮮血涂抹在了護(hù)身符上。
鮮血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僅僅過了幾秒,我感到護(hù)身符變得越來越熱,隨即一片淡紫色的光芒直射出來。緊跟著,護(hù)身符開始在我手中蹦跳搖擺,逐漸地,由搖擺變成了劇烈的抖動。
我手掌一握,將護(hù)身符緊緊地攥在手里,準(zhǔn)備沖上去刺向干尸手中那塊綠石石頭。如果一切進(jìn)行的順利,東驪花園中的一幕又會重新上演,綠色石頭會被護(hù)身符打回原形,從而變成一塊灰黑色的普通石頭。而干尸也就此失去了力量源泉,到時如果它還不死,我們也會義不容辭地送它一程。
但一切并不像我預(yù)想的那樣圓滿,在我們低頭鼓搗護(hù)身符的時候,那干尸始終沒有閑著。直到此時我們準(zhǔn)備再次發(fā)動攻擊,抬眼再看,發(fā)現(xiàn)那干尸身上的數(shù)萬條絲藤都已密布在巨樹的樹身之上,如同一張絲織的大網(wǎng),將整個樹干的下半部分都緊緊地包裹起來。并且每一根絲藤都深深地刺入樹干之中,使得干尸與巨樹之間的捆綁變得更加牢固。而此時那具干尸已經(jīng)雙腳離地,背部緊緊地貼在了樹干之上,完全吸附在了巨樹的樹身上面。
不僅如此,干尸肚子里的樹藤也全部都伸展了出來,每一條樹藤的藤尖都探進(jìn)了綠石體內(nèi),仿佛是藤石之間合為了一體,而那塊綠石也被大量的樹藤緩緩地托到了干尸的頭頂上面。
在干尸頭頂正上方大約一米左右的位置上,巨樹的樹干上突然自動出現(xiàn)了一個碗大的樹洞,就像是迎合那塊綠石一般,樹洞的大小深淺無一不恰到好處,正好能將那塊綠石嚴(yán)絲合縫地放在里面。
果不其然,樹藤將綠石托到與樹洞平行的高度時,猛地向前一送,‘咔噠’一聲,綠石隨即深深地嵌入了巨樹的樹干之中。
我們?nèi)齻€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這難以索解的離奇景象,任誰都無法說出一個字來。盡管那干尸始終沒有對我們發(fā)動攻擊,但我們每個人的心里都越來越是恐慌。自從進(jìn)入這個神秘的山洞,所發(fā)生的每一件事都透著一股極端的邪惡和無邊的恐怖。這一次,自然也不會例外。
隔了許久,王子才喃喃地顫聲問道:“它……它這是干嘛呢?是說它要把那棵樹也作為吸噬對象嗎?”
大胡子愁眉緊鎖,雙目中的寒光緊緊地盯著干尸,憂心忡忡地一語不發(fā)。
我壓低聲音接口回道:“不像是要吸噬那樹,我怎么覺得,它是要跟那棵樹合為一體呀?”
話音剛落,忽聽巨樹的方向傳來一陣吱吱嘎嘎的巨大響聲。那聲音來得極其突然,并且動靜奇大。除此之外,泥土翻動和巖石爆裂的聲音也隨即響起。巨大的聲音震撼著整個山洞,其聲音之大又豈止是簡單震耳欲聾?
我急忙轉(zhuǎn)頭看去,只見那巨樹竟然動了起來。巨大的樹身在不停地猛烈搖動,盤虬交錯的樹枝也大肆地?fù)u擺不定。影影綽綽間,仿佛是一條條極大的手臂,在陰暗中朝我們不停地招手。
與此同時,散落在四周的粗大樹根也一條條地拔地而起,每抽出一條樹根就帶出大量的泥沙。崩裂的碎石不停地濺射在我臉上,但我絲毫都不覺得疼痛,已經(jīng)完全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天巨變嚇得呆住了。
緊隨而來的,是大地的強烈震顫……
然后,整個山洞都跟著晃動了起來……
見到這樣難以形容的驚人場面,我就如同瞬間跌入了萬丈深淵,賴以支撐的唯一一條心理防線也就此被輕而易舉地徹底擊碎了。
我閉起眼睛,仰天一聲長嘆,知道自己命在旦夕,這次是無論如何也難逃魔掌了。留給我們的,恐怕只剩下死亡這一條路了。
正沮喪間,突然,耳畔傳來一聲極低的驚呼聲,那聲音盈盈弱弱,正是季玟慧的聲音。
我急忙向干尸上方的樹洞中看去,只見季玟慧正趴在洞口,滿面驚慌之色,完全被眼前的神奇景象嚇呆了。
我的心頓時提了起來,擔(dān)心她會做出過激的舉動從而招來不測。趕忙用手電光晃了晃她,然后再把光線照在自己身上,豎起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她不要發(fā)出聲音。接著我又對她比劃了幾個手勢,告訴她不要亂動,等著我們上去救她。
季玟慧咬著嘴唇點了點頭,然后對我苦澀地微笑了一下,想盡量讓自己顯得堅強一些,好讓我們省去后顧之憂。對于一個纖弱溫柔的女孩來說,能做到這一點已經(jīng)相當(dāng)不易了。看著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我的心都快碎掉了。
此時,那巨樹的全部樹根都已拔出地面,伴隨著震耳的空空巨響,那巨樹就像一只擁有千條長足的巨大怪獸,向我們一步一步地走了過來。
我心下大驚,想要招呼其余二人趕緊逃命,但嗓子里就像哽住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由于過度的緊張和驚嚇,就連胃部也跟著痙攣起來,一陣陣地往上反酸水。
猛然間,那巨樹忽地伸出一條粗大的樹枝,樹枝上大大小小的尖叉正對我們。還沒等我回過神來,只聽幾聲‘滋滋’急響,數(shù)條淡黃色的汁液對著我們急噴了過來。而那淡黃色的汁液,正是其賴以成名的劇毒樹汁——見血封喉。
雖說我早已料到那巨樹要向我們發(fā)動攻擊,但等當(dāng)真親眼見到的這一刻,還是被嚇得魂不附體,手足無措。眼見那些毒液撲面而來,我呆呆地愣在原地,竟連躲閃都完全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