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害死了全村一百多條人命。
那一年夏天,剛從博物館下班累得半死的我,在桌子上發現了一張破舊發黃的雞毛信。
這事兒怪的很,首先這種雞毛信早就從歷史上退役不知多少年了,還有我家房門緊鎖,對方到底是怎么把信放進來的?
我匆忙把信封拆開,發現信紙上只有一行遒勁有力的小字,而且種種跡象表明,這封信以及筆跡有些年頭了。
“劉老實,死!”
我心神一陣顫抖,因為劉老實,是我爺爺的名字。
這封奇奇怪怪的信,讓我心神不定。我本身就是做文物研究的,一眼就能看出這封雞毛信,起碼得有十幾年了。
對方如何進入我家,我不得而知,不過我卻發現信封上有水印,地面上也有水腳印,從地面蔓延到墻上。
而且那幾行小字,也讓我坐臥不安,最后還是決定回老家看看。爺爺一大把年紀了,萬一出點事兒,我會后悔一輩子。
我當即就向館長請假,沒想到向來苛刻的館長王正泰竟爽快答應。我當即打車,輾轉回老家。
來到村口黃河大橋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司機師傅不肯再往里走,因為村中路實在是泥濘。
無奈,只好步行。
借著夕陽,能瞧見闊別依舊的村莊輪廓。依舊那般安詳,猶如爺爺,猶如村中所有老人,在這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安詳的復制著每一日。
近鄉心怯,我腦子里全都是見到爺爺那雙渾濁遒勁雙目時候,該如何作面對的場面。不知不覺,手心中竟握出了一把汗。
在我即將下橋的時候,原本靜謐無聲的橋下,竟忽然傳來一個蒼老聲音:“陽子。”
陽子,是我的小名。
可能神秘雞毛信還在影響我的情緒,所以冷不丁的聽見這個聲音,我全身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停住了腳步。
我執意去聽,那聲音卻消失不見。我還以為是產生了幻覺,繼續往前走。
可我剛邁步,那聲音竟又出現。這次我確定,絕不是幻聽
。于是匆忙跑到簡易欄桿前朝橋下看。
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最后一抹夕陽,也從平靜的河面上慢慢的收縮,河面在逐漸恢復黯淡,猶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在緩緩流逝生命最后的時光。
我苦澀笑笑,覺得是自己多想了。
不過在我收回視線的瞬間,卻忽然瞧見,原本平靜的河面,竟咕咚一聲,冒起了一個挺大的水泡。緊接著,一條泛著白色肚皮的鯉魚,浮在了水面上。
那雙瞪得大大的眼睛,竟看得我心驚膽戰。
媽的,剛進村就瞧見死魚,實在是晦氣。我準備離開。
可沒想到緊接著,越來越多的死魚,從水面下浮出來,泛著白色的肚皮,充滿怨恨的眼,似乎死死盯著我,
我被嚇壞了,這么多魚同時死,而且還是在同一個位置,實在是夠稀奇的,至少以前從沒聽說過這種事兒。
天色越來越黑,這座橋實在是邪乎,我決定趕緊回家。
下了橋,喊我的聲音,竟又從橋下傳來。我下意識的回頭一看,再次被嚇了一跳。
因為那些死魚,竟組成了兩個字:活體。
沒錯,就是兩個漢字。
我一緊張,就容易浮想聯翩,腦洞大開。我忽然覺得剛才喊我的聲音有點熟悉。
仔細一想,那不正是死掉十幾年的二爺的聲音嗎?二爺顯靈了?我被嚇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再也顧不上這些,一口氣就跑回了家。
離家一年的孫子回到家中,爺爺挺高興的,連夜給我烙了我從小喜歡吃的香椿大餅。我一連吃了三張,有點撐得慌。
爺爺抽著老煙槍,一臉幸福笑意的看著我,我覺得這應該是爺爺一年之中最開心的時刻吧。我心生愧疚,不能多陪陪爺爺。
我坐下和爺爺聊天,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那封雞毛信上,干脆把雞毛信還有在黃河大橋上碰到的怪事兒跟爺爺說了一遍。
爺爺聽了之后,笑容凝滯在了臉上,激動的很,手臂都在微微顫抖,眼神呆滯的看著自己的床,似乎陷入了良久的沉思當
中。
“爺爺?”我小聲喊了一聲,爺爺才終于回過神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笑著說道沒啥,黃河邊上,怪事兒多得很。
“爺。”我說道:“我現在越琢磨,越覺得那個聲音的確是二爺的,而且我懷疑雞毛信也是二爺給我的。因為我在房間發現了水腳印,二爺不是被淹死的嗎?”
說實話,我不相信鬼神之說,不過現在的情況,卻讓我多少有點害怕起來。
爺爺把煙槍往木床上敲了一下,把煙灰都敲了出來,說道快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之后,爺爺就去配房給我收拾床。
我看爺爺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也不想惹他老人家不高興。就老老實實的去休息了。
晚上電閃雷鳴,早上醒來的時候,院落都是積水,樹枝樹葉灑落一地。
從窗戶上看見爺爺正坐在躺椅上抽煙,神情恍惚,有點緊張。
爺爺害怕下雨,從我記事兒的時候起,每次刮風下雨,爺爺都會坐臥不安,大清早就坐在門口抽煙,任何一點風吹草動,爺爺都會緊張半天。
我穿好衣服走出去:“爺,我還想吃烙餅。”
爺爺渾濁的眼睛看看我,有些失神的點點頭:“好,娃子,你去撿些柴火來。”
“嗯。”我沖爺爺點點頭,就準備出去。
不過剛走到門口,卻忽聽的門外傳來開小差的叫喊聲:“給老子站住,你個挨千刀的,被老子抓住非得剁了吃肉……”
開小差是我從小到大的玩伴,聽說現在給村民看風水謀生。
緊接著,我就聽見我家門口傳來“砰”的一聲脆響,聲音很大,甚至震的木門都吱吱呀呀的動了幾下。
“來了!”沒想到爺爺蹭的一聲就跳起來了,驚嘆了一聲。
“爺,什么來了?”我看著爺爺,會不會是二爺說的“活體?”
爺爺沒說話,只是悶聲悶氣的走去開門。而開門之后,我頓時被嚇了一跳。門口的積水,竟被血染成了紅色,甚至還有一些乳白色的東西,看上去好像腦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