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老爹,朝堂裝逼
果然。
李禎此言既出。
所有人都是猛的一怔。
全都想起了那日白子青來到朝堂之上,掌摑任爲之那天。
哭聲震天的叫冤。
“是啊!白子青在朝堂之上說的很清楚,是他與那兩名東方教的細作死鬥,才阻止的雷粉轟炸。”
“怎麼又成了這黑貓武夫了?”
大臣們全都回憶起了當初的場景。
當此時那份卷宗之上。
寫的極爲清楚。
黑貓武夫在殺了那兩個東方教的細作之後,剛過了一日,便又潛入懸鏡司刺殺了黃元皋
也就是說,殺那兩個細作的人,不是白子青,是黑貓武夫??
瞬間,無數個念頭直接閃爍在朝中衆臣的腦海之中。
建宏帝聽到此言,眸子也緩緩瞇起。
他冷著臉,聲音如同三九冷冬:“宣白子青!”
“是。”
…………
當白子青從皇城司走入大殿上時。
他的眸子是茫然的。
“見過陛下!”
他很乾脆的跪在地上,磕頭之後茫然擡頭:
“不知陛下喚臣何事?”
建宏帝冷冷的看著他。
沒有說話。
只是一股壓迫感隨著建宏帝身上緩緩醞釀而出。
讓白子青心中有些沒底。
良久之後。
建宏帝才緩緩開口,他瞇著眼睛,聲音不喜不怒:
“白子青,四月初六夜,你在何處?”
白子青一愣。
他不知道建宏帝問此言何意。
他想了許久,隨後茫然擡頭道:
“四月初六……”
“應是臣在兩江郡與那兩名細作死鬥之時。”
“哦?”
建宏帝的眸子變的更冷。
他並不著急盤問。
“那四月十二,你又在何處?”
白子青愣了愣,隨後眨眼:“四月十二,臣在京中。”
“初九與阻止了那兩名細作之後,臣受重傷,怕生變故,便馬不停蹄的一路趕至京城。”
“呵呵。”
建宏皮笑肉不笑。
“你之所言,句句屬實?”
白子青沒有絲毫猶豫,挺起胸膛:“若有虛言,請斬某頭!”
“說的好!來人,將白子青綁了,就地處決!”
建宏帝驟然面露森然,直接大手一揮。
啊?
白子青被建宏帝這突如其來的招式給整懵了。
他不顧小太監將自己朝殿外拖去:
“陛下!讓臣死,也得讓臣做個明白鬼吧!!”
他的聲音極爲淒涼:“臣對陛下忠心耿耿!豈能如此?!”
“哼!”
建宏帝冷哼一聲。
兩名小太監也識趣的鬆手。
白子青一路又中殿中跪行至建宏帝龍椅前,面上皆是悽慘:
“陛下,臣到底犯了什麼錯?”
“欺君之罪!”
建宏帝冷冷的看著他:
“你說那兩名細作死在你的手中。”
“那這份卷宗又是怎麼回事?!”
說著,他便給那太監使了個眼色。
太監恭敬的拿著那份早已經傳遞回來的卷宗,行至白子青身上。
遞給了他。
白子青茫然的接過卷宗,當他看到初六夜黑貓武夫斬殺兩名細作之後,便鬆了一口氣。
那日,他聽從曾安民的話,爲避免暴露自己,便戴上一頂黑色的頭套,冒充了那個黑貓武夫。
趕來的那些守衛便將自己認成了黑貓武夫。
這好解釋。
只是他剛想開口。
卻被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
“稟陛下,臣以爲有兩種可能,其一,便是那黑貓武夫與東方教細作是同夥。”
“其二,便是兩江郡郡守遞來這卷宗,是在欺上瞞下。”
曾仕林面無表情的站出來,手中持著笏子,聲音透著一抹篤定。
“哦?”
這個聲音吸引了所有大臣的目光。
全都朝著曾仕林看了過來。
對於這些目光。
曾仕林毫不在意,只是挺起胸膛,站的筆直。
他深知,以白子青的性格,接下來要是順著建宏帝的問話往下說。
恐怕會將自己與好大兒的謀劃給暴露出來。
當初能搬倒任爲之,很大程度的上都是依靠白子青。
若是將這個暴露在朝堂之中。
那就全完蛋了。
在任爲之倒臺之後,好大兒不是沒跟這白子青溝通過。
只是這次的案子來的猝不及防。
誰也沒有料到兇手會以“黑貓武夫”這個身份作案。
眼下硬著頭皮也得站出來解釋。
“嗯?”
建宏帝皺眉,緩緩看向曾仕林問道:
“曾愛卿此言何意?”
“稟陛下,臣在兩江郡爲官之時,對這黑貓武夫早有所聞,其不過是一名七品武夫。”
“而白提都乃是四品武夫!他與那兩名細作廝殺都要身負重傷……那黑貓武夫又怎可能是其對手?”
“既然黑貓武夫是殺害黃公的嫌犯,那他便更不可能是阻止細作炸燬濟水堰之人了。”
“所以臣猜測,白提都在與那兩名細作廝殺之後,恐生變故便直接離開現場,而那黑貓武夫此時剛好趕來,便被濟水堰守衛誤以爲是他殺的兩名細作,阻止的雷粉爆炸。”
……
老爹的一番話引得衆臣沉思。
確實,曾仕林說的在理。
白子青是親自與那兩名細作廝殺過的。
若不然,整個大聖朝誰能讓其受傷那麼嚴重?
能讓白子青受傷的,這天底下都沒有幾個,而且都是有大名之人。
所有人都被這條邏輯給糊弄了過去。
白子青下意識的朝著曾仕林看去。
他的心中緩緩升起一抹名悟。
曾大人此言,莫不是不想讓我說出冒充黑貓武夫的事情?
隨後便是一道冷汗從背後透出。
差一點。
差一點就說出來了!
因爲這裡面有一個極爲致命的點。
自己一個京城人士。
如何知道兩江郡黑貓武夫的??
當時案情緊急,莫不是自己還有時間瞭解瞭解兩江郡的風土人情??
若是有心之人順著這話問下去……
白子青心中瞬間浮現出一抹慶幸。
“曾尚書說的不錯,在斬了那二名細作之後,臣便直接離開現場。”
白子青眸中閃爍著精茫,朝著建宏帝看了過去,臉上還浮現出餘悸之色:
“怕的便是拖著重傷之軀,再遇上什麼變故,幸好當時臣走了,若不然,真與那黑貓武夫遇上,恐怕……”
這一番解釋有理有據。
所以什麼欺君之言,自然也就沒了。
“曾尚書此言實在太巧,怎麼就白提都前腳方走,黑貓武夫便趕到了?天下又如何發生恁多巧事?”
一道聲音響起。
曾仕林面無表情的看過去。
開口之人,乃是當朝大理寺卿伍長俸。
其人嫉惡如仇,朝中出了名的嘴毒。
也是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爺。
“所以本官也猜測,也有那兩江郡郡守劉季欺上瞞下的嫌疑。”
曾仕林對其的問話絲毫不懼,聲音之中透著淡然:
“若伍大人有何推測,自然也可直接說出。”
大理寺卿伍長俸並沒直接回答曾仕林。
而是將目光放在了建宏帝身上,頗爲恭敬的對建宏帝行了一禮:
“陛下,臣以爲當務急應是火速派欽差大臣前往兩江郡,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
“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只是這話一出。
所有大臣皆是低下頭去。
神經病。
二品大員身死的要案。
誰沾上誰難受。
查出來還好,只要將兇手背後所有人全都連根拔起。
但若是查不出來,只有兩條路。
一是承受陛下的怒火。
二是隨便推出來一個“兇手”。
不管哪個,以後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這個時候誰當出頭鳥,誰就是大傻子。
建宏帝也知道,當務之急,必須是查案。
只是派誰當欽差?
能有資格當這欽差的人全都一個不落的站在這大殿之中了。
他緩緩擡頭,朝著衆臣看去。
所有人都垂著頭。
顯然,這爛攤子,沒有人願意接。
“陛下,方纔曾尚書明言,其爲鳳起路總督時與那黑貓武夫有所瞭解,臣以爲不如就派曾大人爲欽差使臣?”
忽然有人站出來,對著建宏帝稟報建議。
老爹聽到這話,臉都有些發黑。
他不善的朝著那人看去。
工部尚書邢大萍。
此人是出了名的李黨。
看到他之後,曾仕林又看向了李禎。
李禎此時沒有開口,只是垂首,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邢尚書此言甚是!”
“臣附議!”
“確實,傳聞曾大人體恤民情,對兩江郡瞭解甚廣,正是此次欽差的最佳人選。”
……
朝堂之上很快便是一面倒的形式。
江南黨。
隨著老爹的崛起,在朝堂之上已經立住了腳。
故此對於閹黨與李黨來說,這算是一個能打擊江南黨不錯的機會。
一時間,老爹直接成爲了衆矢之的。
建宏帝的目光也不免停留在了老爹的身上。
看得出來,他很意動。
曾仕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不可能的。
如今他在朝堂之上剛有根腳,絕不能離開朝堂一天。
而且這件案子壓根就是吃力不討好的案子。
破了案是應該的。
破不了案,絕對會成爲政治生涯最難抹除的污點。
無論如何,這個案子都不能接下。
正在老爹想該怎麼拒絕的時候。
一道聲音響了起來。
“陛下,臣以爲,朝堂諸臣皆能領欽差之位,唯獨曾大人不可。”
那人的身子有些蒼老,但步間很穩,他緩緩站出,對著建宏帝行了一禮。
當朝太傅,楊奇。
他是太子太師,亦與長公主有所來往。
“太傅此言何意?”
建宏帝沉著臉,朝著楊奇看去。
楊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聲音之中透著極盛大的正氣:
“如邢尚書所言,曾尚書對江南的瞭解要遠勝我等,但這也代表著他對江南諸多勢力有所來往,破案確實更方便些,但若是想要欺上瞞下隨便找個“兇手”糊弄陛下,也更方便!”
……
老爹差點想罵娘。
若不是知道這老頭站出來是想幫他。
他現在就要跟這老頭對線。
不過以老爹的性子,還是沒有忍住,他冷冷的看向太傅楊奇:
“楊太傅此言何意?我曾仕林八尺長軀,無愧於天,對陛下忠心耿耿,對百姓盡職盡責,豈會做那腌臢之事?”
“陛下,臣請欽差一職,遠赴江南查案!十五日之內必將兇手捉拿歸案!!”
說完,他便高傲的擡起頭,睥睨著所有朝中大臣。
有了楊奇此言,建宏帝肯定是不放心派自己去了。
這個時候肯定要吹吹牛,給自己提提逼格。
這種機會不多的。
說完,他還轉頭看了一圈衆大臣,面容之中皆是不屑:
“替陛下分憂,乃是所有朝臣應盡之義務!十五日內若是查不好案子,任由陛下處置!”
建宏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楊奇的嘴角也抽搐了一下。
“曾愛卿爲民請命,朕心甚慰,不過兵部公事繁雜,確實不適合做此欽差之選。”
建宏帝淡淡的擺了擺手。
“唉。”
曾仕林面露失望,深深的嘆了一聲:
“既然如此,那便也罷。左右都是爲陛下分憂,只是不能爲陛下戰至一線,心中難免失落。”
……
朝中有人已經想罵曾仕林了。
但沒辦法。
今天所有人都得生生的將他裝的這個逼給吞了。
“還有誰?”
建宏帝的目光放在剩下的所有人身上。
依舊沒有人回答。
大殿安靜了良久。
終於,一道聲音緩緩響起:
“陛下,臣以爲,如今最適合欽差人選之人,當屬白子青,白提都。”
剛站在地上沒多久的白子青聽到這話,身子都忍不住跟著晃了晃。
他面容極爲不善的朝著開口那人看去。
工部侍郎,柳成幹。
結結實實的李黨。
“哦?”
建宏帝的眸中閃爍著精芒,朝著那柳成幹看去。
“陛下,綜上所有大人之言,欽差人選定要比我們都熟悉江南,但又要恰好與當地士紳互有戒備,那最好的人選不正是去兩江郡辦過案子的白提都嗎?”
“而且白提都也剛好能憑藉此案,爲自己洗清嫌疑。”
此言一出。
建宏帝目光灼灼的看向白子青。
…………
尚書第。
曾安民睜大眼睛,看向老爹:
“所以您的意思便是讓我與白子青一同前往兩江郡查這個案子?”
曾仕林面容淡然,輕輕點頭,他的聲音透著一抹幽沉:
“此案沒有表面之上那般簡單。”
“若是一個不慎,可能我曾家便有大難。”
“爲父在鳳起路待了四年,這四年便能成爲朝中一些有心之人攻諫爲父的漏洞。”
“除此之外,還有你我父子二人搬倒任爲之的謀劃,也牽扯在了此案之中。”
“呼~”
曾安民感覺,身上的壓力變大了。
老爹說的一點都沒錯!
“陛下已經給白子青下了死令”
“十五日之內,必須要將此案查清。”
“若是沒有查明,便會派別的欽差調查。”
“此案不能暴露任何線索給外人。”
“也就是說,你只有十五天的時間。”
老爹的聲音很幽然。
曾安民的壓力也很大。
老爹能想到的,他自然也能想得到。
甚至他對這個案子,隱隱還有一個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