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整條街都找遍了,也沒有現真正的太子,又拐到其他的街,還是沒有,跑的他嗓子冒煙,本來已經飢腸轆轆,這麼一折騰,腿都軟了。
天漸漸黑下來,萬家燈火初上,高宅大戶門前的燈籠,飯店門口的幌子,隨風擺動,燈光裡,細雪急急落下,不一會兒,鋪滿了地面。簡旭打了個寒顫,重又穿好外衣,裹緊,茫然的站在街上,飯沒得吃,住又在哪裡,一個饅頭都沒有討到,去客棧住宿那更不可能了,牢騷抱怨解決不了問題,得轉動腦筋。
他隨處的溜達一陣,想辦法,忽然現一戶人家的柴草垛,好,今晚這就是我的寢宮。他把柴草扒開一個窟窿,剛要鑽進去,後面“汪汪”的叫了兩聲,轉過頭去看,是一條長毛大狗,大概是主人家的。簡旭朝大狗施禮說道:“朋友,打擾了,我現在是走投無路,請你行個方便。”
大狗看了看他,聽懂簡旭的話?還是看他態度和善?搖晃起了尾巴來表示友好。簡旭樂了,鑽進了柴草垛,大狗竟然也跟著鑽了進去,簡旭把他摟過去,毛又長又軟,好暖和,說了聲:“美人,睡覺。”
早晨,大狗把簡旭舔醒,他鑽出柴草垛,太陽已老高,這一覺睡的還很舒服,他看了看大狗,說了聲“謝謝”,摘掉身上的草屑,往鎮裡走去。
昨晚就沒吃飯,現在胃裡已經被掏空了一般,可是,沒錢,再去像昨日似的,不好用,得先賺錢,突然想起了以前上班時路過的一個過街天橋上,總有一個流浪青年在那裡彈著吉他賣唱,他面前放著一個帽子,過路之人偶爾會投給他幾枚硬幣。權且效仿一回,這裡既沒有我的同事、同學、朋友,又沒有我的左鄰右舍,豁出去了,劉備還賣過草鞋,人家是真天子,我是假太子,賣歌又何妨。
想到此,他來到熱鬧的正街,又專撿了個繁華熱鬧的商業區,此時各個店鋪都已揭開門板,準備營業,街上行人也多起來。他選好地方,站在那裡,沒有什麼東西伴奏,那就自己拍手,唱什麼歌,太現代的他們聽不懂,也不喜歡,忽然想起了電視劇《三國演義》的主題歌,那是明代文學家楊慎所作《廿一史彈詞》第三段《說秦漢》的開場詞,都是古代人,應該能產生共鳴。
準備好,咱沒有楊洪基大師的嗓音渾厚,儘量憋著氣就是,開唱:“滾……”剛蹦出一個字,根本沒有人看,自己先紅了臉,想起自己以前拍戲時,權且當做自己現在是演員,正在進行一場戲。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自我感覺良好,慢慢睜開眼,嚇了一跳,面前圍著一羣人,都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簡旭尷尬的笑笑,指指地上放著的帽子,“老少爺們,沒錢的幫個人場,有錢的幫個錢場。”他此言一出,大家一鬨而散。
簡旭心裡罵道:“媽的,都是吃飯不給錢的主兒,白聽我的歌,再唱,爺爺我還就不信邪。”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
“喂!賣唱的。”剛開了頭,被人打斷,一個穿著團字錦袍的中年男人立在他面前,“想要銀子?”
簡旭急忙認真的點點頭。
那人說道:“別在這唱了,你吼破了嗓子也沒人給,去我們府裡,你只要張開嘴吐一個字,我家老爺就會大把的賞你。”
簡旭聽說有銀子賺,那就意味著有飯吃,去,爲何不去,忙撿起地上的帽子,“多謝老哥介紹,等我紅了,不用紫,一定報答你。”說完,跟在那人的屁股後面,樂顛顛的走了。
那人領著簡旭拐了幾條街,來到一個高大的宅門前,拿起輔叩門,露出一個家丁模樣的臉,看見這人,恭敬的說道:“魏管家。”打開大門,被稱爲魏管家的男人帶領簡旭來到前堂,讓他稍等片刻,自己去稟報老爺。
簡旭打量了一番客廳,一溜紫檀雕花的椅子,地上鋪著毛茸茸的地毯,正牆主人的座位上方掛著幾幅文人墨寶,側牆邊有一古董架,上面擺滿了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瓶瓶罐罐,金的、玉的、翡翠、瑪瑙、寶石等等等等,不勝枚舉,蹇胥心裡合計,這還真是個有錢的主兒,賣唱就賣唱,如果能賺到大把的銀子,值。
魏管家走了進來,“公子,老爺要見你,記住,撿老爺愛聽的說,他吩咐你什麼你就做什麼,此後,你就達了。”
簡旭一聽,拍馬屁唄,咱會,管保拍的他舒舒服服。
來到一間書房,魏管家擺擺手,示意簡旭在門口等著,自己進去通報,簡旭一看,真麻煩,什麼樣的大人物,神神秘秘的,比皇上還高貴嗎。
魏管家再次走出來,勾勾手,簡旭隨著進去,看到了這家的主人,七八十歲、老態龍鍾的,正捧著一本書正襟危坐的在那兒看呢。
“老爺,人來了。”魏管家說道。
老主人不慌不忙的放下書,扭過頭來,“呦,長的真是俊俏,老魏,你沒說謊,來來來,走近點,到我身邊來。”他乾癟的嘴脣微微翕動。
簡旭聽他說話像個娘們似的,渾身不自在,也許人歲數大了,沒有牙,漏風。不過,什麼叫俊俏,一屋子的書,還措辭不當,咱這是英俊。他走了過去,在老主人身邊站立。
“見過老爺。”簡旭施禮道,心裡卻唸叨著,爲了銀子。
老主人抓起簡旭的手,看了看。
“修長,適合彈琴、看書、對弈,怎麼去沿街賣唱呢?”
簡旭嗖的把手抽回,在背後的衣服上噌噌,咧咧嘴,不自然的笑笑,然後又嘆口氣,裝著很哀傷的樣子說道:“哎!一言難盡,我家道中落,本想出來闖蕩出一片天地,可是,什麼都沒有做成,川資用盡,腹中飢餓,不得已,才做了那等事情。”
老主人聽他說完,喊魏管家道:“老魏,去賬房那兒取幾百兩銀子,一半給這位公子,另一半,你自己留著,還有,吩咐廚房,做一桌好菜,讓公子先吃飽,人,哪能不吃飯呢,快去。”老魏眉開眼笑的領命而去。
簡旭在那裡呆愣著,這是誰啊,說幾百兩就幾百兩,眼都不眨一下,出手真闊綽,幾百兩,我可達了,管他娘們腔還是太太腔,先拿到銀子再說。
“謝老爺賞賜,小生何德何能,寸功未建,便得到這樣的厚待,實在是誠惶誠恐。”
老主人嘿嘿的笑了幾聲,簡旭就覺得後背涼,那聲音讓他想起高馳,不男不女。
“小子,算你走運,不必客氣,收下就是,以後自有你建功的時候。”
簡旭忽然想起,不是讓自己來這裡唱歌嗎。
“老爺,魏管家說是讓在下來唱歌的。”
“不急,來,先扶我去休息一會兒”老主人道。
簡旭看看,在一邊放著一張睡榻,扶著老主人過去,睡榻邊上一個小木架上懸掛著一個半月型的純白玉製的磬,下面的小幾上有一條粉色絲絹的巾帕。老主人在睡榻上躺下,拿起那條絲帕蒙在臉上。
“你給我捶捶腿,人老了,骨頭都散了,疼。”
簡旭心裡對自己說,爲了那幾百兩,捶吧。他蹲下身子,輕輕的在他那骨瘦如柴的腿上慢慢捶著,老主人突然伸出手,把簡旭的手抓住,緊緊的握住,簡旭嚇的用力一抽,往後騰騰的倒退幾步,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老主人沒有任何反應,翻了個身,繼續睡。
簡旭傻站在那裡,心裡突突亂蹦,對著紅姑、淳于鳳、朱可道等女人,也沒有這樣的驚慌,只覺空空如也的胃裡翻騰起來,想吐。
這時,老魏走了進來,看老主人睡了,沒敢說話,又勾勾手,讓簡旭和他出去。來到前廳,飯菜擺滿了桌子,可是,簡旭一點食慾都沒有了,心裡惦念那幾百兩,對老魏道:“魏管家,我的銀子呢?”
老魏笑笑:“先吃,少不了的,放在你的房間了。”
天啊,房間都準備好了,不行,越想越不對,這個老主人有些變態,還是走吧。
“魏管家,我只是來賣唱的,可是老爺好像不需要我唱歌,所以,我走吧。”
老魏急忙說道:“千萬不可,老主人是睏倦了,他可是非常喜歡你的,我看得出來。”
簡旭道:“其實,我也不會唱,當時在街上是被逼無奈。”
老魏道:“不會唱也無妨,一樣得寵。”
簡旭心裡明白了幾分,爺爺我性別取向很正常,我只喜歡女人,他想,算了,銀子我也不要了,趕緊走,對老魏說道:“不,我得走,這個差事我做不了。”
老魏面上突然冷了下來,哼哼了一聲:“你進得來,恐怕是出不去了,來人。”他話音剛落,門口立時顯現出幾個黑衣的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