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坐在客棧裡聽雨,店家知道簡旭著急,勸解道:“客官放心,雷陣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不會下太久。”
簡旭感謝的朝他笑笑,麻六過來道:“老大,不如回房間裡躺著,或是弄點小酒,你不說對酒耽擱嘛。”
簡旭不知是笑是氣,“哎呀我說麻六,你可真會改編,我說的是對酒當歌,而不是對酒耽擱。”
麻六拿胳膊撞了簡旭一下,討好的,“差不多,在這裡坐著真沒勁。”
簡旭道:“怎麼沒勁,青箬笠,綠蓑衣,斜風細雨不…須…歸…”他來一句老生的唱腔。
麻六撇撇嘴,“我也會,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幼兒園就會。”
簡旭道:“行啊六兒,我們對詩如何?”
麻六道:“誰和你對詩對歌的,你也不是小阿哥,我也不是小阿妹。”他忽然想起什麼,問店家道:“你賣撲克嗎?”
店家看著麻六,沒聽懂,簡旭一旁解釋,“哦,他說的是葉子牌。”
店家這回明白,點頭,“有有,你們要玩?”
簡旭想想也是,反正也走不了,外面雨勢不減,大家在這裡大眼瞪小眼的看著,還不如玩個遊戲,於是告訴店家拿了一副葉子牌,圍著餐桌,開始玩。
麻六呵呵的笑,“老大,我就願跟你混,整天的吃喝玩樂,嘛事都不幹,真好。”
他的話剛說完,葉子牌還沒有發到各位手裡,嘡的一聲響,門被撞開,一個人射了進來,隨之是一股風雨撲進來。
伊風和淳于鳳第一個反應是拔出寶劍護在簡旭身邊。
屋子裡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還沒等看清楚倒地之人,後邊又進來一人,只見他,身披蓑衣,頭戴斗笠,小腿以下已經溼透,年紀約在三旬開外,身材適中,冷眼看著倒在地上之人。
再看那倒地之人,簡旭心裡驚呼,怎麼是他?誰?詐騙團伙的那個頭頭,假死之人。
店家趕緊出了櫃檯,過來相問事由,穿蓑衣的男人說道:“這個人,坑蒙拐騙偷,無所不做,我已追蹤他多日,沒想到在此碰上,外面如此大雨,他竟然站在門邊偷聽,一定是有所圖謀,哦,忘了介紹,在下叫慕天遠,浙江吳興人,是一名捕快。”
簡旭起身過來施禮,“慕大人,這賊人還真就訛詐過我等,看他還有幾個同夥,但不知慕大人可有抓住?”
慕天遠看看簡旭,抱拳還禮,“放心,只要抓著一個,其他的一概逃脫不了,剛剛打擾各位了,我現在把此人押到當地衙門,再行審訊,告辭。”
慕天遠押著那賊頭走了,大家都拍手稱快,這樣的惡人,總算是被繩之以法了。賽諸葛捻著鬍鬚在那裡思索,簡旭看出他有疑慮,遂問道:“二先生,你有何想法?”
賽諸葛指指客棧大堂的角落,又做了個請的手勢,簡旭會意,他是不想別人聽到,兩個人走了過去,其他人接著玩葉子牌。
簡旭問賽諸葛,“二先生難道你覺得哪裡不對?”
賽諸葛道:“據那個捕快慕天遠所言,那賊頭在外面偷聽,但我見那人並未穿蓑衣,也未戴斗笠,可是他渾身上下溼的還沒有慕天遠嚴重。”
簡旭道:“那就對了,慕天遠一定在搜索監視這個賊人,所以他被雨淋溼,而那賊頭想必是剛剛出來。”
賽諸葛道:“主子難道沒有觀察過這家客棧的地形,它地處鎮子邊緣,爲的是從官道上來往的客人,四周都是院子,用來放置車馬,最近的居民到這裡,這樣的雨,不消片刻即可淋的渾身溼透,可那賊人,才溼了一點點而已,難道這,能說的通嗎?”
簡旭深吸一口氣,一邊佩服賽諸葛的精細,一邊合計這是怎麼回事,道:“二先生的意思是,那些賊人根本沒有走,而是就住在這店裡?”
賽諸葛微微一笑,“主子英明”他又接著道:“要說長時間偷聽我們的,怕是那個慕天遠可疑,他下半身已經溼透,主子想想,這賊人不過就是坑蒙拐騙偷,又不是殺人重罪,他至於如此冒大雨到處搜索嗎?”
簡旭點點頭,“二先生,所以說朕賜予你活諸葛,你的分析太有道理了,難道慕天遠是江小郎的人?”
賽諸葛道:“這個還不能確定,總之,我們要小心,先是一個江小扣,再是詐騙團伙,如今又來了個慕天遠,這客棧,難道一直都這麼熱鬧?還是巧合?還是早已預謀?”
簡旭聽賽諸葛懷疑江小扣,說道:“關於那個小姑娘,二先生多慮了,看她天真無邪的樣子,沒什麼心機,不過是一個山野丫頭。”
賽諸葛微微一笑,“主子,很多事情草民實在是不敢過多相問,但這個小丫頭,沒那麼簡單,看她很粗樸,但是她的膚色和氣質,絕不是一個山野丫頭,我看她十指尖尖如嫩筍,試問一個山野丫頭做的都是粗活,會有這樣的一雙手嗎,而且山野丫頭是純樸,絕對沒有這樣的大方,這是一個見過大場面的人。”
簡旭反覆思索賽諸葛的話,還真有道理,看江小扣的性格很野,但她千嬌百媚的模樣,倒像是養尊處優的富貴人家之女,她又極其的活潑大方,又不是一般的大戶人家的閨秀那般矜持,這個小丫頭,謎一般,倒是自己色迷心竅,忽略了很多東西,丟人。
“依二先生你的意思,該怎麼辦?”簡旭問,他忽然覺得這家客棧有蹊蹺,既然那些賊人根本沒有走,還住在客棧,他們會不會是一夥的。
賽諸葛道:“主子,我們不能就這樣坐著等人家一個個的來找我們。”
簡旭點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不如這樣……”他在賽諸葛耳邊悄悄說道。
雨勢漸小,伊風問簡旭能否啓程,簡旭道:“雖然雨小了,但道路一定泥濘不堪,車馬都難行,索性就再住一晚,下午太陽出來曬曬道路。”
既然不走,就得續交房錢,簡旭從麻六手裡搶過包裹,打開,嘩啦拿出一堆銀子,問店家需要多少。麻六氣的過去搶回來,心想你簡旭是個聰明人,此時這樣大意,把家底都露了出來,豈不是把賊都招來了。
店家看看麻六往包裹裡裝銀子,被簡旭一問,醒過神來,急忙道:“用不了這麼多。”
麻六向店家指指簡旭道:“他是當家卻不知柴米貴,平時嘛都不管,今日顯勤快。”
簡旭解釋道:“我看店家爲人甚好,多給幾兩無妨,反正我們的銀子花不完。”
麻六氣道:“花不完,你有金山還是銀山,都說好了錢歸我管,去去,你玩葉子牌去。”
賽諸葛等在一邊笑,這世上,能與新皇這樣沒大沒下說話的,唯有麻六一人。
到了下午,雨果真停了,太陽出來,一切都閃亮亮的,簡旭站在門口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看兩個小童在嘩嘩流淌的水裡踩水嬉戲,不知爲何,突然就想起了江小扣,若是她在,會不會也如此這般。
簡旭告訴大家,回到房間去玩,不要耽誤店家做生意。回去之後,他命令伊風睡覺,晚上執勤。伊風笑笑,“不用,我可以連續三天不睡覺。”
簡旭又告訴麻六,今晚他和伊風一個房間,
麻六不解,“爲何,伊將軍乾淨利索,我這個人髒兮兮的,脫了鞋腳丫子全都是酸臭,薛三爺他們不嫌棄,我和他們一個房間,人多,也熱鬧。”
伊風道:“你今晚還是與我在一個房間,因爲主子知道今晚有人要來殺你。”
麻六先是嚇得瞪起眼睛,隨即哈哈大笑,“什麼,殺我?我又不是皇上。”說完,又緊捂住嘴巴,知道失言。
簡旭道:“若今晚來的人只爲求財呢,白天你不是拼命搶那個包裹嗎,本來我是想引到我這裡來的,誰讓你搶的。”
麻六明白了少許,帶著哭腔道:“老大,你爲何不早告訴我,早知道我就不搶了。”
他話音剛落,被紅姑咚的踢了一腳,“你這個混蛋,敢把危險推到主人那裡。”
麻六火了,“你還打我,我就要死了。”然後蹲在地上發愁。
伊風過去拍拍他,“麻六,你放心,除非三大高人來了,不然,保護一兩個人,我還是沒有問題的。”
麻六一聽,忽地站起,看著伊風,又握住伊風的手:“伊將軍,我就知道你厲害,我的小命可就託付給你了,爲了報答你,這樣吧,你不是喜歡淳于將軍嗎,我請皇上給你做媒。”
他這突然的一句,把屋子裡所有的人都弄愣了,先是淳于鳳害羞的低下頭,接著是伊風不好意思的笑笑,再是薛三好等人把目光聚向伊風,然後紅姑一個巴掌拍到麻六後背,“讓你胡說。”
麻六就跑,“誰胡說了,他們倆坐著在一起,走路在一起,吃飯伊將軍就先端給淳于將軍,喝水他要看看熱不熱,那不是喜歡是什麼。”
紅姑氣的抄起劍鞘追著打,“你還說起沒完沒了。”
簡旭坐在那裡合計,這麻六,別的本事沒有,這點眼光倒是很準,仔細回憶一下,伊風好像還真是如此這樣過,但他這個人,很大男人做派,大概輕易不會表達,這層窗戶紙,今日竟然被麻六給捅破了。
“伊風。”簡旭叫道。
伊風急忙解釋,“主子,您別聽麻六戲言。”
簡旭噗嗤笑了,“伊風,我是想佈置一下晚上的行動,你有點做賊心虛吧。”
伊風尷尬的笑笑。
夜色降臨,麻六躺在牀上,瞪著眼睛,一會兒看看窗戶,一會兒看看門,不知道那賊會從哪兒竄進來。他手裡握著一柄匕首,那是他下午聽簡旭說了之後去買的,到時也不跟那賊比劃招式,一頓亂刺。
屋子裡只有一個牀,麻六躺著,伊風就沒有地方,他將兩把椅子前後擱著,剛好是自己的身長,然後頭枕著一把,腳踏著一把,身體懸空躺著,懷裡抱著劍。
燈熄滅,屋子裡一片漆黑,過了一陣,有些適應,能依稀視物,加上窗外升起一彎新月,淡淡的月光從窗戶射進來,屋子裡朦朦朧朧。麻六看了看伊風的睡姿,心裡說,這是睡覺還是練功,真帥早知道能穿越,我就事先學點功夫,省得老被紅姑追著打,弄得自己現在雖然喜歡她也不敢表白,這要是娶回來,當個妻管嚴,丟人丟到古代來了,不幹。
就這樣瞪著眼睛到下半夜,賊沒來,睏意卻來,麻六困的一會兒迷糊過去,又突然的醒來,告訴自己不能睡不能睡,心裡惦記來殺自己的賊,被一覺睡著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天都快亮了,賊一直都沒來,麻六埋怨定是簡旭多疑,要不是就是那個二先生,把芝麻大的事,經過他一研究,變成花生那麼大,所以說他不到四十歲的人,長的卻像前輩。
又等了會兒,還是沒有來,麻六困的受不了,眼睛再也睜不開,大腦裡攪亂一鍋漿糊,睡了過去,剛睡著,就聽有人大喊:“失火了,救火啊”
麻六立即衝了出去,也不知道哪裡著火,只顧著逃命。伊風從椅子上嗖的躍起,飛身上了房樑。
外面人就多了起來,大家都出來看,哪裡著火了?可是看了半天,也沒看見哪裡著火,互相詢問之後,猜想大概是誰搞的惡作劇,就又回自己房間去。
麻六被這一嚇,睏意全無,他一邊罵著,一邊往屋裡走,剛進屋,又把他嚇的退了出來,只見屋子裡有兩個人已經打了起來,一個是伊風,一個蒙著面。
蒙面人手裡拎著麻六的包裹,麻六一見,哎呀是賊來了,急忙去叫自己的人過來幫忙。
淳于鳳和薛三好等人拎著傢伙過來,那人已經躍窗而逃,包裹掉在牀前,銀子散落一地。
簡旭和賽諸葛也過來,簡旭問道:“真的來了?”
伊風點點頭,“可惜,此人功夫甚是了得,被他給逃了。”
麻六急忙低頭去拾銀子,“跑了就跑了,銀子沒偷走就好。”
此時外面有人大喊:“不好了,我的包裹不見了。”然後又有人接著這樣喊,而且喊的人越來越多,都說自己的包裹不見了。
簡旭一拍大腿,“聲東擊西,高,真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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