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了一會兒,人羣涌過,街上又開始恢復安靜,簡旭幾個回去位置上坐了,叫大郎的店小二也回去忙活。簡旭才現,這店小二亦是店主亦是跑堂,像那張老三酒家一樣,怎麼都是店主自己跑堂,很流行嗎?
大郎把一筐燒餅端了出來,往簡旭的桌子上一放,說道:“隨便吃,不夠還有。”
麻六抓起一個,咬了一口,味道還不錯,問道:“菜呢?”
大郎看麻六,有些吃驚的樣子,指著簡旭說道:“這位客官說了,撿好的上,我這裡最好的東西就是我做的燒餅。”
麻六差點噎住,心說整個一傻子,既然他說撿好的上,你就七個碟八個碗的猛往上端,豈不是狠賺一筆,就整一筐燒餅,再好吃,沒有菜也是難以下嚥。
簡旭不禁笑道:“我說撿好的上,也包括菜,進飯館吃飯,沒有菜怎麼成,還應該有酒,這才叫下館子。”
大郎哦了一聲,明白,道:“那你們等著,我去做。”剛要走,被簡旭叫住。
“大郎是吧,你應該是店主,爲何自己跑堂?”
大郎憨憨的,嘆口氣,“原來有的,我這裡生意不好,就把他辭退,自己也能照看過來,這年頭,日子不好混。”
簡旭把身前身後的看了看,除了他們,再無其他食客,這個郭家集看上去也不小,而這家飯館的地理位置還不錯,爲何生意如此之差?有些不解,問道:“爲何不好?”
大郎道:“你剛剛沒看見嗎,何仙姑,但凡是有她照看的,生意一準都好,不然,別想賺錢,所以,大家都去求他,而我沒去求過,纔會生意清淡。”
會有這樣的事,這何仙姑究竟是何許人也,簡旭知道,她絕不是真的何仙姑下凡,定是某人裝扮,只是她的神通如此之大嗎?
“你爲何不去求她?”問大郎道。
他又是粗粗的嘆口氣,“想過,但是,我哪裡有銀子,你當是白求嗎,至少得幾十兩銀子,若有幾十兩,我都能娶個女人來家了。”
簡旭道:“此言差矣,得先把生意做好,纔能有錢,才能娶個女人,不過,幾十兩銀子也是多了些。”
大郎轉身去了廚房,不一會兒,傳來叮叮噹噹的炒菜聲,再過稍許時間,端出來一盤爆炒大白菜,大郎對簡旭他們道:“先吃菘菜,這道菜快,怕你們急,我再去做。”
麻六上去就夾了一筷子,也不管燙不燙,大口去吃,邊吃邊不住的誇讚,“好,好吃,沒想到大白菜也能做到如此美味,大郎,你的手藝實在是高。”他的樣子搖頭晃腦,癟嘴瞪眼,有些誇張。
大郎邊走邊嘆氣,“那有何用,沒有仙姑的保佑,生意還是不會好。”
簡旭也品嚐了一下,果然不錯,人說越簡單的菜越難做,如果是肉,隨便的一煮都香,但是像大白菜這樣的東西,本身味道清淡,做不好就寡味難嚥,所以,這大郎還真是廚藝高,可惜了,生意這樣差。
麻六邊吃邊道:“老大,何仙姑不是神仙嗎,神仙不都是保佑窮苦善良的人嗎,爲何這個仙姑這樣貪財,看一眼都得幾十兩銀子,仙人要錢幹嘛,天上也有市集嗎?需要用錢買吃食,仙人也吃酒肉嗎?”
雲朵道:“去廟裡進香也要添些香油錢的,還有在佛前供奉珠寶的,不奇怪。”
“奇怪的是,那人擡手朝人們揮舞之時,泄露了機密。”簡旭道。
麻六三人不懂,簡旭抓住麻六的胳膊道:“你們看,麻六夠瘦,但是,他的手臂還是要比一般女人的粗,我剛剛看那何仙姑,擡手之時露出袖子外面的手臂,非常粗壯,完全不是一個女人應有的,在看她臉的輪廓,線條有些硬,也不是女人的柔和,所以,我感覺這何仙姑,是男人假扮。”
“什麼?”劉紫絮、雲朵、麻六三人一起吃驚道。
簡旭囅然而笑,“你們幾個人,就知道看熱鬧,不注意細心觀察,只有觀察入微,才能做一個好的偵探。”
麻六道:“老大,我入微了,我現她的胸脯還是鼓鼓的。”
啪麻六腦袋上捱了簡旭一巴掌,“你是爛泥扶不上牆,竟說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他不會造假嗎。”
雲朵掩口胡盧,拿了燒餅,裝著吃飯。
劉紫絮也是忍俊不禁,說道:“和你們兩個在一起,一定會開心。”
簡旭看這兩個姑娘都笑了,也高興,一直被夏王之事糾結的雲朵,終於陰轉晴,而劉紫絮雖然不生自己的氣,但因爲自己那樣說她和白狼,也是耿耿於懷,現在都展顏而笑,麻六這混蛋是功不可沒。
大郎這回,懂了簡旭的意思,叮叮噹噹炒了幾大盤菜,個個色香味絕佳,簡旭幾個,吃的是心滿意足,麻六差點吃到肚皮外面。
付賬,喝了點茶,簡旭決定在此地投宿,不走了,劉紫絮道:“你一定是因爲何仙姑。”
簡旭在她耳邊輕聲呢語,“知我者,夫人也。”
劉紫絮害羞一笑,繼而又冷下臉,“以後再不可那樣胡鬧,若再有,我就真的跑了不見你。”
他們倆這樣親暱,一邊的雲朵看在眼裡,急忙轉過頭去,裝著看街上的風景,心口有些堵,心裡卻是慼慼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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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住宿之地,簡旭告訴兩個姑娘在客棧裡歇息,他和麻六,上了街,去打聽那何仙姑的下處。這樣的名人,在這裡幾乎是家喻戶曉,被傳的神乎其神,誰都能說出一二仙姑的故事,所以,問個所在非常容易。
郭家集最南邊,有一所大宅,那是仙姑的道場,本是郭家集富郭子旺的府宅之外的另一處宅院,仙姑下凡到此,便暫時借用郭子旺的這個地方開壇,七天一次街上巡遊,平日裡在此開壇**,接待有求者。
簡旭按知情者的指引,和麻六騎馬奔去。到了地方一看,富就是富,果然很氣派,郭家集雖然荒涼,但郭子旺的家卻是奢華盡顯。
門大開,有三三兩兩的善男信女出出入入,都是來找仙姑的,而且輻射面之廣,能有百把十里之外,所以,郭家現在是非常熱鬧。
簡旭看門開著,和麻六往裡就走,卻被一個把門的攔住,“幹什麼的?誰讓你進去了。”
簡旭道:“兄弟,我找仙姑,有事相求。”
把門的道:“可以,先把門檻費交了。”
門檻費?這是什麼東東?簡旭不懂,去問,把門的道:“但凡進了這個門檻,就會沾染上仙姑的仙氣,仙姑就會耗損功力,所以,得花些銀錢。”
簡旭此時更明白,這些人,怕是打著仙姑的旗號,到處斂財,仙氣,還疝氣呢,但是,不交又不讓進去,問道:“多少?”
把門的答:“五兩。”
什麼,進門就五兩?簡旭又問:“五兩保證能有求必應嗎?”
把門的氣道:“那也得看你有沒有福根。”
簡旭心想,這個藉口好,辦不成的事,就說你沒有福根,無論事情成功與否,就這門檻費,看這些來來往往的人,每天下來都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看麻六,意思是,給吧。
麻六捂著身上,道:“等事情辦妥了再給不遲。”
把門的使勁的過來推他們,“走走,來惹事吧,再不走,我就喊人了。”把他們兩個推出了大門。
簡旭哄麻六道:“你給,記我賬上。”然後在他耳邊嘀咕道:“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豁不出肉疼治不好瘡,你告訴過我的,所以,得給錢。”
麻六不明白,簡旭爲何管這檔閒事,嘟嘟囔囔的,不是很願意。
簡旭再勸,“六兒,你不知道,我爲何要見這仙姑,因爲我在仙姑的寶座下,看到幾個侍女,面孔有些眼熟,像是雪女神宮的那些侍女,就是在南巡之時,冷夕雪身邊的,後來被我打走了,那冷夕雪雖然死了,但雪女神宮還在,這些宮女應該回去,可是,她們爲何來到這裡,還做了仙姑的手下,我想,這裡面有故事。”
麻六瞪眼,“與你破案有關嗎?”
簡旭點頭,“有關,雪女神宮,本就地處西夏,她們來此,會不會是被夏王指使,這都是線索,有時候,一個不起眼的線索,也許就是抽出這團亂麻的線頭,你懂嗎。”
麻六考慮一下簡旭的話,懂了,從身上掏出五兩銀子。
簡旭心裡嘆氣,真是求人難上天難,早知道就自己揣點錢出來,也不必費這麼多唾沫。
誰知,把五兩銀子給了把門的,對方卻道:“每人五兩,兩個人十兩。”
沒等麻六怒,簡旭先火,把遞去的銀子搶回,道:“不看仙姑又如何,他是我的隨從,隨我來的,看仙姑的人是我,不關他事,還要,算了,走,回去。”
把門的冷冷哼了一聲,“若是出了什麼狀況,別說仙姑不管你。”
簡旭一聽,威脅我,還就不怕,也冷冷的哼了一聲:“告訴那個仙姑,儘管放馬過來。”
說完,和麻六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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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簡旭被凍醒,藉著微弱的月光一看,原來是被子踹掉地上了,俯身去撿,卻現麻六躺在地上,喊道:“你小子,好端端的爲何睡在地上,燒啊你。”
他不應,知道他睡熟之後,輕易不能喚醒,下了地,去踢,“醒醒。”
依舊不理。
簡旭此時害怕,蹲下身子使勁的搖動他,還是不理。急忙去把燈點上,摸摸鼻息還有,心跳也有,大概是昏迷,看看屋裡,有什麼東西能讓他清醒過來,拿椅子砸,怕不是打醒,而是打死。又看見桌子上有一壺茶水,此時已經冰冷,對,就用這個,提了過來,打開蓋子,嘩啦,倒在麻六臉上,他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簡旭問,“你怎麼了?”
麻六摸摸腦袋,想了想,“我口渴,下了牀,然後聞到一股香味,再就不知道了。”
簡旭突然想起郭府那個把門威脅之言,難道,是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