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若謙怎麼也沒有想到,裴恆昌也會有失聲痛哭的那一天。
你明白那種感覺嗎?就是一個臉上永遠沒有其他表情,除了驕傲還是驕傲的人,突然有一天對你賣起萌來,你會不會覺得……尷尬?
尤其裴恆昌作爲一個醫仙來說,都被人稱爲半仙了,一定有他自己的驕傲,而且裴恆昌行走江湖這麼多年,江湖經驗多的估計連他自己都記不清走過多少地方又救過多少人了吧?既然如此,還能讓裴恆昌哭出聲來且不顧自己多年來經營的一個懸壺硬漢的角色的,一定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吧。
段若謙尷尬地面對著裴恆昌的淚水,他想安慰他,卻不知道從何說起。裴恆昌不是秦洛,他也不可能把人抱進懷裡去哄。但是又因爲裴恆昌和秦洛之間的師徒關係,讓他不得不去採取點措施,怎麼說……就是覺得很尷尬啦。
還是阿林給了段若謙提示,段若謙從阿林的手上接過了一壺酒,然後直接放在了裴恆昌的面前。“前輩,雖然我不知道您爲什麼這麼難受,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就陪您喝幾杯吧,興許這樣您就會好受些了。”
裴恆昌擡起頭來看向段若謙,抽了抽鼻子,努了努嘴,道:“怎麼是你?沈千決呢?”
“……”這話說的,自己還不如沈千決跟你親了?“他去了崆峒山,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了。”
裴恆昌愣了愣,然後看向段若謙:“他什麼時候去的?”
段若謙道:“早就動身了,只是前輩一直泡在賭坊裡,所以並不知道。”
“我不是泡在賭坊裡,我是有些事情需要弄清楚。”裴恆昌用手胡亂地把眼淚都給擦乾淨了,然後伸手拿碗開始倒酒。
“前輩有什麼事?今日又爲何如此傷心?”段若謙問道。
裴恆昌道:“這件事跟你說不清楚,我得跟沈千決說。他去崆峒幹嘛?”
段若謙覺得自己受到了打擊,拜託,我纔是秦洛未來的夫君好不好?你有什麼事不能跟我說,還非得跟沈千決說?
“他去請求崆峒派的掌派下山參加舞林大會,下一屆的武林大會馬上就要重新召開了,所以需要有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輩參與。”雖然不爽歸不爽,段若謙還是把事情老老實實地跟裴恆昌解釋了一遍。
裴恆昌擡起頭來看了段若謙一眼,道:“沈千決現在的功力退步了那麼多,重新召開武林大會?他的腦子是不是糊掉了?”
“……”段若謙無奈地看向裴恆昌,道:“大概吧,我也不清楚。”
你會不清楚?裴恆昌用很懷疑的眼神看著段若謙,道:“這次召開武林大會的話,武林中最有希望奪得武林盟主之位的人是誰?”
那當然是我……段若謙看向裴恆昌,雖然答案在第一秒就有了,可是卻不能自己說,如果說了之後裴恆昌大概又要說他狂妄了。
阿林這時候跳出來,替段若謙解圍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們宮主大概會是最合適的人選。”
裴恆昌“哼”了一聲,然後道:“我就知道,那沈千決這麼積極幹嘛?爲他人做嫁衣的事情,他的腦子是不是有坑才上趕著去拜訪人家啊?武功都沒有恢復就上門去找打,他以爲崆峒派是吃素的嗎?”
崆峒派的人雖然不是隻吃素,但是人家的口味確實還挺清淡的。段若謙想反駁他,但是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閉嘴,自己給自己倒酒喝。
“不行,我要去找他,那個傢伙腦袋一條筋,說不定就要吃虧。”裴恆昌急忙地放下手中的碗,臉上露出一種擔憂的表情來。
段若謙心裡吃味,可是卻又不能表現出來,他“呵呵”了兩聲,然後對著裴恆昌道:“前輩此番再趕去崆峒山怕是也不頂事,而且請恕我直言,洛兒讓你留在這裡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想前輩幫她拿到藥引,可是這麼久過去了,前輩到底在做些什麼,而你現在貿然地離開,你叫洛兒又怎麼想?”
裴恆昌的腳步一頓,轉過頭來看著段若謙,眼睛裡都是尖銳的不滿:“你這是在對我說教?”
段若謙仰頭把酒喝光了,然後神情自若地開口道:“晚輩不敢,只是想告訴聲前輩,洛兒還在等您的消息罷了。”
之前秦洛生死危急關頭,裴恆昌也沒有陪在她身邊,是裴少可連同羅綺在旁邊把秦洛給救了回來,此刻秦洛好不容易又有了希望,可是裴恆昌卻還是用那副無所謂的態度在做些無所謂的事情,就讓人覺得有些奇怪了。
裴恆昌皺了皺眉,冷聲道;“小洛拜託我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來干預了?我有沒有在找藥引,何必要告訴你?你要搞清楚你自己的位置,你以爲小洛喜歡你,你就可以對我指手畫腳了?”
段若謙也皺了皺眉,想說你是不是誤會了,可是擡頭看見裴恆昌充滿戾氣的表情,還是冷靜了下來。“我只是想提醒前輩,人心很脆弱的,受不起一次又一次的辜負。至於前輩想要如何解決,對晚輩來說並沒有多大的影響。而且晚輩也從來沒有想要對您指手畫腳的意思,希望前輩不要誤會了。”
段若謙說完之後,就把杯子給放下了,酒也喝不下去了,原本是抱著討好的心態來的,此刻卻怎麼都覺得很諷刺。段若謙看向阿林,沉了沉眼神。“如果前輩不好在賭坊拋頭露面的話,不妨直說,我自己去賭坊找。”
“找什麼?你自己去找?如果那東西還在賭坊裡的話,你覺得我會到現在還拿不到?”裴恆昌臉上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對段若謙也沒有了好語氣。
段若謙頓了一下,沒有說話,他知道裴恆昌還有別的話說。
裴恆昌果然又繼續道:“我在他們賭坊找了好幾天,每個角落都翻遍了,可是就是沒有找到那東西,後來我才聽說東西早就被他們給轉移了。所以我就一直隱匿自己的身份混在裡面,後來才知道他們原來跟邪教也是有聯繫的,所以那藥引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跟我們 的。而對於邪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從長計議,所以我纔要找沈千決商量,現在你懂了嗎?”
段若謙點了點頭,道:“誤會前輩是我的錯,可是這件事跟我們花絕宮也有關係,你何必要隱瞞我?”
裴恆昌翻了個白眼,道:“我知道你之前對我還留有怨氣,怪我在小洛最危急的時候沒有在她身邊,也沒有幫她什麼忙,所以我就想著等把這件事解決了之後再告訴你,因爲不管對方的據點是什麼龍潭虎穴,爲了秦陽,我怎麼都要闖一闖的。”
段若謙:……好像真的是自己誤會了啊,真的是該死。
裴恆昌說:“算了,這件事跟你說就跟你說吧,之前沈千決不是被我的毒藥給害了嗎?所以現在的功力已經不及當初了,而以他現在的功力來說奪得武林盟主的機會不大。而我就想著給他先找點藥,幫他提升點功力再說。”
段若謙道:“可是千決現在人尚在千里之外,能不能過了崆峒掌派這一關,只能靠他自己。”
裴恆昌道:“我當然知道,就說我是因爲心裡愧疚行了嗎?我可沒有你冷血,明明知道他去那裡幾乎就是送死,怎麼也不去阻止。”
段若謙忍不住苦笑:“那也得我阻止有用啊,他這次鐵了心要全權負責,我找人幫他他也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