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頭頂上方一聲巨響,花臺上的圓球裂成兩半,五顏六色的彩紙從中緩緩飄下。大堂裡瞬間安靜下來,衆人的目光一齊投向花臺之上。只見紗簾隨著微風輕輕飄動,卻並不見妙音其人。
衆人目不轉睛的盯著紗簾,紗簾裡升起嫋嫋香菸,整個大堂頓時香氣四溢。隨之而來的是清澈悠揚的琴聲。人未至先有音,琴音彷如平靜湖面上泛起的絲絲漣漪,徐徐地瀰漫開來。使聽者很快沉浸其中,思緒跟隨著琴音,進入自己最夢幻的時光。
樑月正要送到嘴邊的的酒忽然停了下了,他的耳朵在動,聽著這似曾相識的聲音。記憶開始涌現出來:滿是柳樹的院子裡,亭子下,一名女子深情投入地沉浸在她的琴聲世界當中,柳絮隨風而動,像是爲她翩翩起舞。
漸漸的,曲調由一開始的輕緩舒暢變得哀傷綿柔,似訴離人久別的相思之苦。以琴音寄相思,使聽者無不惻隱。更有境遇相似之人,淚已盈眶。
樑月慢慢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移到花臺上。只見餘煙散盡,一名曼妙女子坐在花臺中央,全神貫注的彈著面前的琴。樑月聽著琴音,看著她,雖然隔著紗簾,但是樑月還是能看到她秋水般清澈的眸子裡,流露出無限的哀傷。與其說是看到,倒不說是感同身受。
蘇慄兒心裡確實很悲傷,起初她在彈這首曲子的時候,只是想讓自己心情更加舒緩平靜。卻沒想到,琴聲把她帶回到了和風城、風玄交織在一起的時光。她知道今天風玄也在場,不禁想到兩個原本親密無間的人,現在卻彷彿形同陌路。從甜到苦,蘇慄兒的心情隨著回憶變得慢慢變得沉重,曲隨心走,不知不覺中,曲調也漸漸變成了哀傷。
樑月慢慢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彷若失神一般慢慢地向著門口走去。秦香兒看到樑月的樣子,心裡很擔心,想要攔住他,卻被風玄製止了。樑月來到走廊,突然從走廊上一躍而下,跳到花臺上。他掀開簾子,抓住了蘇慄兒的手腕,注視著蘇慄兒的眼睛,一遍又一遍的說道:“芷雲,是你嗎?我終於找到你了。”
蘇慄兒見到樑月跳過來時,本來是要躲避的,但是當樑月走進紗簾裡,蘇慄兒看清他的相貌之後,身體竟然不自覺的停了下來。面前這個人,她記得在夢裡見過,又聽到他口口聲聲的叫子自己“芷雲”,蘇慄兒不禁心慌,但她依舊面不改色,冷冷地說道:“想必客官是認錯人了吧,大庭廣衆之下,請客官自重。”
大堂裡的人聽到琴聲被打斷,早就心裡不快,又看到一名男子居然敢非禮妙音,當下都怒不可遏,叫喧著要教訓樑月一頓。特別是那些意氣風發的富家少爺們,恨不得上去英雄救美。
可是比他們還要早上前去的是酒樓裡的保鏢大漢。雖然他們有些人和樑月打過交道,但是當時的樑月不修邊幅邋邋遢遢。現在的樑月清秀俊逸,像換了另一個人一樣,他們自然不認得。福掌櫃認得樑月是風玄帶來的人,心裡暗暗叫苦,可是他卻被混亂的人羣擋住了道,叫聲又被起鬨聲湮沒了。
秦香兒看了著急道:“風玄哥哥,快幫幫樑月哥哥。”
風玄看了卻不出聲,不是因爲他相信樑月的功夫,而是因爲樑月抓住的是蘇慄兒的手。看到樑月聽到琴聲後的反應,風玄就猜測彈琴的人會不會就是蘇慄兒,只是沒想到蘇慄兒還能彈得這麼好的一手琴。又看到樑月抓住蘇慄兒的手,風玄心裡竟然還有一點醋意。
秦香兒看到風玄不理會,轉而向上官飛燕說道:“飛燕姐姐,你快讓風玄哥哥幫幫樑月哥哥吧。”
上官飛燕看向風玄,可是風玄從始至終都一直盯著檯面上的妙音,旁若無人。上官飛燕心裡賭氣,雖然她明白這些人不是樑月的對手,但是她還是打算下去阻止那些正在逼近的人。看他風玄會不會把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
就在上官飛燕正準備飛下去的時候,一個響亮的耳光讓她重新把目光重新對準了檯面上的人。不僅如此,這個耳光也讓吵鬧沸騰的人羣頓時安靜了下來。
這個耳光是蘇慄兒打在樑月臉上的,因爲樑月揭開了妙音的面紗。雖然還隔著紗簾,但
是風玄完全能確定了妙音就是蘇慄兒。他心裡不禁有些佩服蘇慄兒,居然敢用這麼大張旗鼓的方法隱藏自己,怪不得錦衣衛暗中找了三天都沒找到她。就連風玄自己也差點相信蘇慄兒已經離開了京城。
看了蘇慄兒的面貌之後,樑月更加確信眼前的人就是他苦苦尋找的辛芷雲,一個耳光又算得了什麼呢。樑月仍然不肯鬆開蘇慄兒的手,他對蘇慄兒說:“跟我走!”
蘇慄兒看到樑月眼神裡的那份執著和關懷,忽然覺得於心有愧。明明是自己佔據了辛芷雲的身體,讓他產生了誤解,居然還這麼殘忍的對待他。“你先聽我解釋……”蘇慄兒說道。
“我會聽的,但不是現在也不是在這裡。”樑月說著,就要帶蘇慄兒離開。
這時,有四個保鏢已經上了花臺,還有四個在旁邊候著。
“小子,識相點就想妙音姑娘賠禮道歉,然後自己滾出去,要不然……”大漢話沒說完,人就飛到了臺下,摔倒一張紅木瓷面八仙桌上,把桌上的酒菜全都打翻了。
“你們都住手。”蘇慄兒說道。
保鏢當中,領頭的叫王大,自從見了妙音之後,心裡對她十分愛慕。眼看著女神就要被人搶走,還傷了一個手下,頓時怒髮衝冠,哪裡聽得見蘇慄兒的話。於是就命令衆人一起把樑月拿下。
臺下衆人見狀,再次起鬨起來,他們不僅僅是起鬨,還一窩蜂似的向著花臺涌去,爲了就是一睹妙音仙子仙容。然而這羣人裡,卻有一個人,不是隨著人羣涌向臺前,而是鬼鬼祟祟的離開了大堂。
那些大漢,一個人不是樑月的對手,幾個人一齊上也被他打下擡去。王大這是第三次爬起來了,就在這時,樓上有人突然喊道:“齊王殿下駕到!”
這一喊,雖然比不上晴天霹靂,但也是一記響雷。唬得衆人霎時間都呆若木雞,面面相覷。風玄從樓上走了下來,朝著花臺走去,衆人都自覺的讓出一條道兒。風玄上得檯面,對樑月說道:“回王府再說。”他卻沒有正眼看過蘇慄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