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兵一聽是韓將軍的夫人,不禁兩眼一瞪,伸長了脖子仔細端看,挽衣任他看個清楚,太陽漸漸露出臉來,一道朝陽照射過來。那宋兵雖沒有近看過挽衣的模樣,可遠觀總有過幾次,大概模樣也有點印象,先不說五觀如何,但就一個美是令人過目不忘的。
眼前,挽衣那張絕色的臉,世間能有幾人?那宋兵將指著挽衣和納木特的刀放了下來,又走近了幾步,聲帶敬畏道:“將軍夫人?可,可他是誰?”宋兵指著納木特。
挽衣回首,看了納木特一眼,才回過頭來,對宋兵說:“是我們安插在金營的內線,救我回來。”
“哦,夫人,請!”那宋兵雙手抱拳一禮,連忙讓行。韓良臣找挽衣都找瘋了,全軍上下無人不知,如今韓夫人被自己帶回宋營,無非是大功一件啊!那小兵越想越美,一張嘴咧得快合不上了。
納木特緩步跟在挽衣身后,他這一生,生在亂世,又有這樣令他窘迫的身份,他是不知該走向宋還是回去金,又似乎這都不是他的歸宿。他每一步都不夠堅定,也不從容,他要如何面對世人,面對他自己?還有那個一心提拔他,卻不知他心中只有恨的父親。父親是大金重臣,自母親去世后,他從未反抗過父親,對納木特而言做一個聽話的兒子不難,只要不聽從自己的心便極是容易了。
“身不定,則心不定。反之,心不定,身也會不安定。身與心,兩峽谷相安,是彼此的成全,更多的時
候,是不得不面對和衡量,各有所得,各有所失,怎樣的選擇都不為過,都是自己的意愿和堅持,有了這個堅持,才有更好的你,面對世間,面對眾生,更重要的是面對你自己。所以,你該聽聽你的心了。”挽衣邊走邊說,勸得并不刻意,但她猜此刻納木特的心正在博弈。
納木特黯然垂目而行,似聽到了她的話兒,又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全無半點反應。
可挽衣心知,他聽到了,也一定聽懂了她話中之意,只是他是要些時候想個清楚罷了。
“大人,到現在挽衣也不知你到底在金營中是何身份,為何那些人看似很怕你。”挽衣話峰一轉,想與他聊些輕松的事緩解氣氛。
納木特那張僵凝的臉,被挽衣這樣一問,果然緩和下來,先是沉默了一會兒,這次挽衣極有耐心地等著他開口。
納木特喟然一嘆,開口道:“我是軍中御醫。”
“啊?御醫?那他們怎么都叫你大人啊?”挽衣聞言驚訝萬分,怎么也沒猜到他會是個御醫,還以為是個什么軍師呢。
“怎么?是不是突然覺得我并沒有什么用處?”納木特卻不急不緩,鎮定自如。
挽衣那雙秀目仍是瞪著,卻隱隱可見怒意,忿忿道:“那我中的毒?”
“是我研制的。”納木特冷清清地接道。
“那解藥?”挽衣懷疑是否是自己的耳朵失靈了?
“是我讓下人去配的。”
納木特仍是淡然的仿佛說著與他無關的事情。
挽衣終于按耐不住,怒停下腳步,目露兇光地凝視著他,“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做的?還假意說為我拿解藥?你……”
“我也從未說過不是我呀!”納木特挑眸看她,臉上沒有絲毫歉意,看得挽衣越發生氣。
納木特見此,復又說道:“只是我不知道他們用在你身上的是什么藥,總要一點點查出來,才能調制解藥不是?我所制所有的毒藥都沒有制好的解藥,只能現時調配。”
“你到底叫什么?”挽衣真不愿相信這世上有那么多狡猾的男人,難道騙人是他們的樂趣么?
“納木特。”他回答得干脆而響亮。
挽衣停下腳步,“納木特你站住!”忿然喊道。
納木特轉身看著她,平和地看著挽衣,溫聲道:“是不是不敢讓我去宋營了?”
他再一次猜中了挽衣的心思,這讓她不禁有些害怕,此人到底是何人?而她到底該不該帶他去宋營呢?納木特,這個兩國血脈的男人,心又是偏在那一邊?她似乎又犯傻做了沖動之事,若這個男人真的心存惡意與她接近,為了潛入宋營呢?
人世間若沒了信任,是否誰人都是敵人?
挽衣盯視著納木特良久,欲看個分明,可她真的能看分明嗎?人的心哪里會那么輕易讓人看到?挽衣無奈搖頭,心下黯然,“我還是和他們一樣叫你大人,我信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