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陳巧玨和這若大的宅院,平日里只有母子二人,驀然間挽衣神思恍惚,眼前似有一副畫面出現。于這花園之中,一個清雅的女子輕盈地漫步花間,拾起被風雨打濕的幾縷花瓣,似想起了什么,微微嘆息,眼里又含春水,望著那門的方向,思念心愛的人早歸。
想想就覺得這些軍人的妻妾可憐。挽衣不禁又是一聲嘆息。
“挽衣怎么嘆起氣了?”陳巧玨聽到挽衣嘆氣,狐疑地挑眉問道。
“你們在家里等著將軍,牽腸掛肚,擔心生死,如此離別,怎么能忍受得了?”挽衣不禁直言,換作是她定然是要跟在身側,隨夫出征的,哪怕戰死,哪怕再苦再難。
陳巧玨垂目,看著手里的茶杯,裊裊熱氣升騰,無奈一笑,才道:“個人有個人的處境,我也想陪在夫君身邊,但還有子嗣,又答應夫君好好培養他們成人,關乎竄傳宗接代,關乎霍家命脈,豈可兒戲?”一番推心置腹地說完,便又喝起茶來。
挽衣聞言,也有理,身份位置不同,選擇也便不同了,點點頭,默許。
兩人倒也聊得投機,不多時,只見夕陽斜照進來,投在桌角,挽衣適才發現時候不早了,便要起身告辭。陳巧玨這里平常沒什么人,難得熱鬧,想留挽衣吃了晚飯再走。挽衣怕霍安江下了朝要去她那邊小坐,又不好在陳巧玨面前直說,只好說還不習慣京城的菜,想吃些家鄉口味,只有自己的丫頭會做,恐怕早就備好了,等著呢。
陳巧玨聽了,也只好不再挽留。
“去哪兒了?”
不出挽衣所料,這一只腳才踏進門,便聽到霍安江的聲音。
“將軍府里逛逛,不知怎么就逛到二夫人那兒去了。”挽衣回得云淡風輕。
“哦?巧玨那兒?”霍安江挑眉。
“對啊,二夫人真是個好女人,難怪你會喜歡,看來你挑女人的眼光不錯。”挽衣夸贊起陳巧玨,卻說得霍安江心花怒放。
“這是當然。”霍安江一雙黑目盯著挽衣,目中
帶著異光,挽衣先是沒回過神,可見霍安江盯著自己的神色,不禁嫣然一笑:“我可沒有夸自己的意思。”
霍安江見她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越發心里喜歡,朗聲大笑起來。
挽衣撇了他一眼,走到桌邊提壺倒茶,轉念垂下眼瞼問道:“今天上朝可有喜事?”內心深處那個名字又在心頭跳躍。
霍安江收斂了笑聲,接過挽衣遞來的茶,輕抿一口,平和說道:“大賞去西北的禁軍將領。還有……”霍安江欲言又止,挽衣便心領神會,想必也是要說那人的名字,才會這般難以啟齒。
“太好了,這樣將士們才有心氣上陣殺敵。”挽衣調轉話峰,也不想讓霍安江為難。
霍安江抬眸看她,不知她此刻心意,但她既然轉移了話題,他也落得樂和,連連點頭,“這樣一來,我或許還要回京口駐守。”
“回京口?”挽衣微微皺起俏眉,沁香樓的大門又出現在腦海中了,離開也快半年之久,不知那里的人都怎么樣了。
“嗯,那里是禁軍的主要鎮守之地,若沒大的戰事,就是回那兒去了。”霍安江看著挽衣,“挽衣不愿回去?”
“回,當然回去,我還想一把火燒了那里呢。”挽衣揚起那張剛毅美艷的臉,“阮媽媽折磨那么多好女子,怎么不能把她治罪呢?”
霍安江不禁一笑,“阮媽媽可是個厲害人物,怕是難治。”
“此言怎講?”挽衣聞言,蹙眉問道。
“我只是聽說阮媽媽朝中有人,官位一品,沒人能動得,不然,阮媽媽怎么會有那么大的膽子,把你們這些姑娘弄出去。”霍安江沉聲說道。
“你怎么會知道?”
“因要贖挽衣,我特意讓人打聽的。”
挽衣點點頭,大宋朝最繁榮,也最講權利,有了那些看不到摸著的東西,便什么事都可以做到了。
“那還拿那阮媽媽沒辦法了不成?”挽衣氣惱地一屁股坐下。滿臉的不服氣,一雙秀目骨碌碌地轉著,想辦法。
“挽衣,既然你已經離開沁香樓了,又何必與阮媽媽為敵?”霍安江勸道。
挽衣白了霍安江一眼,“那怎么行?我脫離苦海,還有那么多姐妹,行俠仗義本就是我們習武之人的本色。”如此一說,倒真像自己是個俠客了一般,仍是看得霍安江忍俊不禁。
若說情到深處,無所不愛,看著她每一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都讓霍安江情不自禁地想去憐惜她。
他伸手將挽衣拉入懷中,放在腿上,“那些事等到回京口再去想吧,此刻……”霍安江說著,便要親吻挽衣,挽衣向后躲著,輕綿綿的纖手擋住了霍安江就要親下來的嘴唇說道:“將軍應該去二夫人那才是。”
“怎么又去?昨兒不是去過了?”霍安江被她說得滅去一半兒興致。
“二夫人太可憐了,左盼右盼,你才回來幾日,我們的日子還長著呢,將軍要懂得憐香惜玉才是。”挽衣辯道。
霍安江有些惱了,臉刷地冷了下來,“你是為誰守身不成?”話也結了冰似地砸來。
“什么?”挽衣不解霍安江話中的意思,瞪大眼睛,只覺得他驟然欺近,眸光倏冷。想不到這個大男人翻臉也比翻書還快。
霍安江沉默不語,直直地盯著看了許久,想從她那雙如漆黑眸中看到一點什么,可那其中純凈得讓人不敢相信,方才緩了緩
臉上的冰冷,說道:“你一再推我,會讓人誤解。”
這時,挽衣才明白剛剛霍安江話中的意思,俏眉越發凝得緊了,嗔怪道:“我只是體恤你家里妻妾可憐,想她們也是女子,也是一片癡情,不想獨霸著你讓人背后里說我是狐貍精罷了,哪里會有你這樣的心思,挽衣既然已經決定和將軍回來,就是早就想忘了那些往事,將軍怎么這樣懷疑我?”
挽衣說話間,已經掙出霍安江的懷抱,不禁讓霍安江內疚起來。
“我,我……”一時間,霍安江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堂堂一個將軍,卻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似地手足無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