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飛數(shù)日,到了除夕這日也不見要停的意思,這幾日齊佑正如他所說,幾乎是歇在了宮中,已經(jīng)有四五日沒來看望喜寶了,喜寶不免心里有些惆悵,這會正裹著厚厚的貂毛披風立在長廊邊上看雪呢。
與其說是看雪不如說是發(fā)呆,白猿都陪著站了快一個時辰了,眼睛都快花了,要不是這院里有一小片火紅的梅樹林,白猿可真要堅持不住了,畢竟白雪看久了是很傷眼睛的。
實在站不住了,白猿便哈著氣搓搓手道:“小側(cè)妃,咱們回去吧,您都在這立了好久了,一會素問見了又要絮叨了。”
喜寶一臉惆悵道:“屋里頭太悶了,這外頭又沒風,只是下雪而已,不礙事的再說了,這風景確實也不錯啊。”
白猿一臉無奈地想:這院子里除了雪還是雪,有什么景致啊,不過想歸想,還是擔心道:“可是您站久了不會累嘛,要不到亭子里坐一會吧,那里一樣能看見這滿園的雪景呢。”
喜寶被張氏和文琴裹得嚴實,只留了小腦袋在外頭,手里還抱著小暖爐,倒是不會冷,只是這么站久了倒是覺得腿有些麻了,經(jīng)白猿這么一提醒,喜寶便道:“也好,到亭子去吧。”
說罷便轉(zhuǎn)身朝亭子挪去,白猿便護在一旁,因為喜寶這幾日沒見到齊佑心里發(fā)悶,便誰也沒帶就一個人挪出屋子,這會也只有白猿一個貼身侍衛(wèi)護在一旁,倒是也清凈。
倒不是文琴和張氏不想跟。而是喜寶不愿意她們跟著,實在拗不過喜寶,她們便只好由著她了,畢竟整個別院都很安全,而且白猿更不是個吃素的家伙,她們倒也不擔心。
白猿其實也看出來喜寶的心情不大好,只是畢竟喜寶是王爺?shù)膫?cè)妃,他也不好過問,只是喜寶這一邊看雪景一邊時不時地嘆氣,弄得白猿也有些擔心道:“側(cè)妃。您沒事吧?”
喜寶坐在亭子里看著片片飄落的雪花道:“白猿。你們都是怎么過除夕的?”
白猿愣了一下道:“我們,嗯
那要看我們在哪,或是我們當時有沒有任務(wù)在身了。”
喜寶側(cè)頭道:“怎么說呢?”
白猿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笑道:“側(cè)妃,我們跟您和王爺不一樣。我們都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人。這過節(jié)什么的。我們倒也從來沒在乎過,要是在府里的話,王爺會特意打招呼。我們幾個也就好吃好喝飽睡一頓罷了,可要是在外頭執(zhí)行任務(wù)的話,那就是走哪算哪了,沒什么特別的。”
喜寶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是這樣的情況,那個???”
白猿撓撓頭笑道:“側(cè)妃您客氣了,我們早就習慣了,真沒什么的。我,銀蛇和貪狼算是很小的時候就跟在王爺身邊了,雖說王爺身份上是我們的主子,可是王爺從來沒把我們幾個當作奴才,反而更像是兄弟,我們雖然沒了沒了親人,可是王爺卻比親人更親,只是打小一個人習慣了,都沒什么過年過節(jié)的概念。”
喜寶笑道:“我看得出來王爺對你們很特別,你們對王爺也很特別,確實更像是兄弟,哎,你們是怎么跟在王爺身邊的啊?”
白猿搓搓手道:“我啊,嗯,我是十年前被王爺救回來的,之前的事情也記得不大清楚了,只是記得當時天寒地凍的,我蜷縮在地上覺得自個就要死的時候,卻看見了一張白凈透徹的臉,那眼神我這輩子都忘不了,是那樣的溫暖,那樣得給人希望,當時我還以為我是回光返照看到神仙了呢,嘿嘿,后來醒過來之后就發(fā)現(xiàn)自個身在一處別院里,那時候才知道是王爺救了我。”
喜寶歪著頭道:“十年前,那時候王爺才十幾歲啊!”
白猿道:“十五歲,當時王爺十五歲呢。”
喜寶便繼續(xù)問道:“那銀蛇和貪狼呢?”
白猿道:“他倆,我也是后來混熟了之后才聽說的,因為我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在了,我只是知道他們跟王爺差不多年紀,是王爺之前的一個武師傅的兩個小徒弟,至于他們?yōu)槭裁磿粼谕鯛斏磉呂乙膊皇呛芮宄皇侵劳乙粯樱鯛攲λ麄円灿芯让髂兀 ?
喜寶嘆道:“原來如此,那么想必素問大夫也是一樣了?”
白猿點點頭道:“一樣也不一樣!”
喜寶道:“為何?”
白猿道:“您沒發(fā)現(xiàn)素問大夫和我們總是??呃??怎么說呢??算是有一段距離吧!”
喜寶道:“有嗎?我倒是沒發(fā)現(xiàn),只是王爺曾說過素問大夫性子比較冷而已。”
白猿道:“嗯,素問不僅性子冷,更可以說是性子怪,他確實是王爺救回來的,不過那時候,好像是王爺要去西北的時候,路過終南山附近順道救的,那時素問幾乎是遍體鱗傷,只剩半口氣了,王爺就將他救起帶在隊伍之中去了西北,從那之后,素問便一直跟在王爺身旁,當時銀蛇和貪狼也跟在王爺身旁呢。”
喜寶驚訝道:“終南山,那不是出神仙的地方嗎?”
白猿呵呵笑道:“小側(cè)妃,您是不是話本看多了,哪有什么神仙啊,終南山不過是道家修煉之地,神仙倒是沒聽說,不過神醫(yī)倒是有的。”
喜寶道:“神醫(yī)?這么說素問醫(yī)術(shù)如此高明,他該是出自終南山了?”
白猿道:“我們也是這么認為的,不過素問卻從來沒說過他過去的事情,王爺也不準我們問起,所以這也是猜測的。”
喜寶挑了眉毛道:“這樣啊,那素問又哪里古怪了?”
白猿笑道:“他古怪的地方多了去了,之前素問是個什么樣我們誰也不知道。只是他一醒來就是冷冷的,聽他們說,素問剛醒來的時候一直是處于失魂落魄的狀態(tài),誰也不理,也就偶爾跟王爺說兩句,在西北的時候銀蛇和貪狼一年里頭就沒跟素問說上幾句話,反正說了素問也只會冷冷一笑,當時大家也不知道素問會醫(yī)術(shù),只是覺得救了個奇怪的人回來。”
喜寶憋著笑道:“你們這么說素問,他不會生氣嗎?”
白猿伸了伸腿道:“誰知道呢。那時候銀蛇和貪狼確實沒有跟素問有過多接觸。后來西北邊關(guān)打了一場硬仗,銀蛇和貪狼都受了重傷,軍醫(yī)都束手無策了,沒想到素問卻用一副銀針就把他二人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那時候大家才知道了他會醫(yī)術(shù)。而且還是很厲害的樣子。自那之后,銀蛇和貪狼倒是想跟素問親近親近的,結(jié)果卻被素問給嚇了出來。”
“嚇了出來?為何?”喜寶好奇道。
白猿笑道:“這也是聽銀蛇他們說的。素問恢復(fù)神智之后不是窩在屋里搗鼓什么,就是被王爺拉去治病救人,銀蛇他們想著好歹是素問治好了他倆,他倆是該去表示感謝的,結(jié)果進了屋沒多久就不小心碰到了素問搗鼓的東西,愣是被那一堆稀奇鬼怪的瓶瓶罐罐給嚇到了,聽他們說是有人骨,內(nèi)臟,還有什么看不清的一堆血肉模糊的東西,反正就是看了渾身發(fā)毛???嘖嘖???”
“呃??嗚嗚??呃!”喜寶聽到人骨,內(nèi)臟頓時就有些胃里翻騰干嘔了起來。
白猿嚇了一跳道:“小側(cè)妃您沒事吧,哎呀,都怪我口無遮攔的說些什么呀,嚇到您了。”
喜寶拍了拍胸脯順了一口氣道:“不礙的,只是剛聽到人骨就有些惡心罷了,這塊你就不用細講了。”
白猿這才不好意思地笑道:“是我沒注意。”
喜寶深呼吸了一口氣才道:“白猿,這也奇怪了,按理說銀蛇和貪狼跟在王爺身邊也見慣了吧,怎么會被嚇了了出來啊?”
白猿笑道:“這個側(cè)妃您就有所不知了,我們執(zhí)行任務(wù)多是速戰(zhàn)速決或是暗中監(jiān)視,誰沒事弄上幾具尸體擱屋里玩啊,呃???那個???反正就是沒見過那樣架勢罷了,后來銀蛇他們問起素問的時候還被素問鄙視了好久呢。”
喜寶呵呵笑道:“看來素問大夫有秘密啊。”
白猿愣了一下便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反正素問大夫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心情好多時候也能和我們兄弟幾個逗樂,可是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們誰也不敢去打擾,就怕他一針會讓我們難受好幾天呢。”
喜寶瞥了白猿一眼道:“你們都是功夫了得的高手,竟然會怕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這也太說不過去了吧!”
白猿哈哈氣道:“小側(cè)妃,你可別被素問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給騙了,他是不懂武功,可是他卻內(nèi)力了得,而且他針術(shù)極好,除了能治病救人,更能行針于無形當作暗器,要是得罪了他那可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遭殃啊。”
喜寶道:“真的啊,怪不得連王爺都敬他三分呢,原來王爺也怕啊??嘻嘻??”
白猿一頭黑線道:“側(cè)妃您想哪去了,王爺對素問有救命之恩,雖然素問性子古怪,但是他卻是個有情有義的真漢子,他不會傷到王爺?shù)模菐状伪煌鯛敱萍绷耍簿褪腔匚萆鷲灇馍鷤€幾天而已,轉(zhuǎn)頭就好了。”
喜寶笑道:“那他和你們一樣也是無父無母嗎?”
白猿搖搖頭道:“這個就不清楚了,素問大夫的私事我們可不敢瞎打聽。”
喜寶點頭道:“也是,不過現(xiàn)在看來你們關(guān)系倒是很好啊。”
白猿道:“這叫日久見人心,我們一同陪著王爺出生入死的,慢慢的關(guān)系自然會不錯啊。”
“出生入死?你們和王爺要經(jīng)常面臨危險嘛,就像是去年那個寒冬一樣?”喜寶有些詫異。
白猿卻有些猶豫道:“這個???也不是經(jīng)常???不過王爺?shù)降资峭鯛敚碓诟呶蛔匀粫胁灰粯拥膲毫Φ奈kU,不過這些年的情況倒是好多了,小側(cè)妃也不用擔心。”
喜寶嘆了一口道:“哎,原來他這么累啊!”
白猿微微笑道:“小側(cè)妃,王爺畢竟是王爺,需要他處理的事情太多了,他確實很累的,不過???”
喜寶問道:“不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