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場激烈的戰鬥中，印象士氣的因素有很多，同樣能夠提升士氣的方法也有很多，但是，效果最佳的無疑就是自己援軍的到來。哪怕是人數不多的一個團，哪怕這個團經過長途奔襲而略顯疲憊。因爲，他們帶來的不僅僅是兩千來人的生力軍，而是希望。勝利的希望、生存的希望。對於苦苦鏖戰的前線官兵來說，再也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了。更加殘酷和激烈的戰鬥，也在敵我雙方的預料中甚至是期盼中拉開了帷幕。

硝煙、炮火、熱血和死亡，已經熟悉的令人麻木了。天亮之後的鬼子，並不比夜晚的鬼子更猙獰，而獲得希望的華僑軍隊，卻比此前更加勇猛。隨著“捍衛真理組合”麾下部隊的陸續到來，濟寧方向華僑軍五個步兵師在同一時刻發起總攻。轟炸機羣如期而至，毫不吝惜的向鬼子的阻擊集團發動最後也是最猛烈的轟炸。抱著必死決心的鬼子們，開始感到絕望隨著他們的汗水和鮮血一絲絲的匯聚起來。對死亡的恐懼在一定時刻可以激發旺盛的鬥志，可是當死亡以一種令人絕望的方式實實在在呈現在眼前的時候，意志會在頃刻間坍塌。天皇、武士道、軍人的榮譽似乎變得越來越遙遠，母親、孩子、妻子和家庭的種種幻象難以遏制的從心頭涌起。

隨著鬥志旺盛或者還未消退的“帝國勇士們”一個又一個效忠天皇（沒辦法，他們總是喜歡衝在最前面），那些鬥志不那麼旺盛的“皇軍”們崩潰了。他們相互簇擁著、踐踏著衝向穿插部隊。有組織的衝鋒尚且不能沖垮華僑軍隊的防線，這種分崩離析找死式“衝鋒”的效果可想而知。各種火器發射的鋼鐵和火焰迅速吞噬著鬼子們的生命和靈魂。

擔負進攻的左右集團，在鬼子羣中迅猛的穿插，一塊一塊的分割包圍。近一個月的苦戰、堅守、煎熬不就是等這一刻的來臨嗎？關中冷娃們操著石頭般硬硬的關中方言，憑藉一腔熱血和沖天豪氣，恣意的屠戮著“狗日地哈慫”。屠戮？沒錯！就是屠戮。喪失鬥志坍塌了意志的軍隊，唯一的結局就是被屠戮。面對鮮血和死亡，關中冷娃們沒有任何憐憫，甚至沒有任何感覺。單個個體面對這血腥的一切的時候或許會有，但是在一場集體的殺戮中，個人的情感早已被羣體的集體無意識所掩蓋。冷口冷麪心硬的關中冷娃們，毫不留情的讓眼前看到的每一個站著的，活動著的土黃色人形物體停止運動。他們同樣不要倭寇的俘虜。六七萬士氣高昂的戰士對三四萬意志渙散行屍走肉的屠戮，在各種現代化火器的幫助下進展尤爲神速。

血，殷紅的鮮血，的確可以肥沃中華的土地。這片古老而又廣袤的大地，纔不管你是侵略的匪徒還是抗擊侵略的英雄，只要是鮮血，他都會毫不猶豫又無聲無息地吞噬得乾乾淨淨以滋養自己的身軀。戰爭總是以各種花樣繁多的理由和藉口被不長記性的人類一次又一次的發動，當人們死了、累了再也打不動的時候，留在大地上除了累累白骨還會有什麼呢?

在圍殲日軍阻擊集團的時候，第42軍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日軍的突擊集團處於極端的矛盾之中。他們知道在自己身後的慘烈戰鬥，直接關係到自己的生死。是回援還是不顧一切的突擊，這是擺在他們面前必須要回答的問題。回援，已經試過很多次了，每次除了留下數量不等的屍體之外，什麼戰果也沒取得。數次衝擊之後，他們發現橫亙在自己與阻擊集團之間的中隊，比攔截在自己面前的那支軍隊的戰鬥力還要強大。尤其是在捍衛真理組合率領的第14摩步師到來之後，突擊集團的鬼子們終於發現打通與阻擊集團聯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爲了“讓效忠天皇的帝國勇士的死更有價值”經過一番痛苦的抉擇之後，他們選擇了突擊。

對於鬼子們孤注一擲式的進攻，林楚男早有充分的心理準備。他向後方請求大量支援繳獲日軍的或者仿製改進的92式步兵炮以及LG3型榴彈發射器，並請求支援16架通用直升機。他的計劃是在前沿陣地，尤其是山頂部署大量92式步兵炮。利用其高射角的特點，把92式步兵炮配置在反斜面陣地上，這樣，既可以爲處於棱線或正面陣地上的己方部隊提供及時的支援火力，又很好的隱蔽了自己。LG3型榴彈發射器則加強部署在日軍的主要突擊方向上，以增加部隊火力。由於第42軍的阻擊陣地呈“V”型，左右兩側山脊上部署步兵，V型底部部署裝甲部隊和火炮羣，擔負遠程火力支援和裝甲突擊任務.雖然第42軍基層部隊配備的60mm迫擊炮的數量大大超過日軍的同等級部隊的支援火力，但是面對鬼子們的瘋狂進攻，尤其是考慮到即將到來的火攻，只有用更加強大和靈活的火力壓制殺傷日軍，纔有可能撤出更多的部隊。林楚男從來不敢奢望己方戰士能夠全身而退，他只能寄希望於讓更多的戰士逃離火海。

LG3型榴彈發射器的性能毋庸置疑，關鍵它和92式步兵炮一樣輕便靈活，便於空中補給運輸。那麼92式步兵炮能否擔當此重任呢？林楚男對此非常有信心。他不像一般的穿越將領，吃慣了大米白麪，往往對日軍古董級的武器嗤之以鼻。他的爺爺在解放戰場上、他的父親叔伯們在朝鮮戰場上，曾經無數次的得益於這種在穿越軍人眼中看似不起眼的武器。92式步兵炮號稱“一寸短，一寸險”。在這個時代堪稱"理想"的步兵營支援武器.尤其是對於向中國這樣機械化程度極低的國家來說，更是如此。另外，它非常適合在複雜地形上使用。例如對於山地戰中的步兵營支援，就十分得心應手。而且它任務範圍廣，幾乎能包乾所有步兵營需要的火力支援種類。

再加上結構簡單，不但方便戰時生產，相應的，使用和維護也都很容易。它的全重只有0.212噸，在75毫米級的火炮來說，實在是太輕了。它對戰區的道路狀況要求幾乎是降到了最低點。可以說，92式步兵炮是一門真正可以無條件伴隨步兵營作戰的步兵炮。在二戰中，只要有日軍大隊以上規模的行動，幾乎都少不了92式步兵炮的身影。同時，它又是一種非常矮小的火炮，它的全高只有62釐米，.如果拆除防盾，全高會下降到50釐米左右——這個高度已經和重機槍差不多了。這就意味著92式步兵炮可以很容易被隱藏.對於需要在火線上戰鬥的步兵炮而言，這是非常有用的優勢。利用這項優勢，92式步兵炮可以隱蔽部署在離敵人目標很近的距離上，充分發揮火力的準確性、突然性和猛烈性，並且在第一時間給予步兵需要的支援.

林楚男曾多次聽爺爺說起在抗戰中，中隊深受其害。擁有一門92步兵炮幾乎成了一種奢望。在解放戰爭中這種得以實現，著名的"大炮上刺刀"戰術就是爲它量身打造的。繼而在抗美援朝中，它也發揮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從小的耳濡目染，再加上林楚男穿越後長期帶領純步兵師的經歷，使得他對這種炮情有獨鍾。本來在他的部隊92步兵炮的裝備數量就比別的部隊要多，爲了應對鬼子的瘋狂進攻，他需要更多的向92步兵炮這樣的近距火力支援武器。他要直升機的目的非常簡單，就是快速向山脊上的部隊運送炮彈。他的要求在第一時間得到優先保證，因此，對於即將到來的戰鬥他多了那麼一點點信心。

爲了更好地打擊鬼子，林楚男不等鬼子進攻而是選擇了先發制人。他命令裝甲戰鬥羣再次由向V型底部運動到缺口處，在遠程火炮的支援下向當面的鬼子發動一次短促出擊，打亂鬼子們的預定計劃。出擊的效果非常不錯。然而這次鬼子們修整的間隔非常短，迅速向華僑軍隊的陣地撲來。瘋狂的鬼子殺紅了眼，他們現在的處境絕對是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們以大隊爲單位，向阻截部隊陣地涌來。槍如林、彈如雨。鬼子們遇到前所未有的猛烈還擊。正如林楚男預料和期望的那樣，超大規模的92步兵炮造成的殺傷效果格外明顯。LG3型榴彈發射器密集的火力和超常的射速令鬼子膽顫心驚。在戰鬥中，裝甲戰鬥羣總是不失時機的來上一次短促出擊。中隊的火力配置、火力強度和靈活的戰法令突擊集團的鬼子們一籌莫展。在付出大量傷亡的情況下，依然未能前進一步。

鬼子們著急，現在林楚男比鬼子們更加焦急。一方面連續高強度的作戰快速消耗著42軍的彈藥，陸路補給根本無法滿足作戰的需要，空中補給又杯水車薪；另一方面，來自徐州方向的鬼子救援部隊前進速度明顯加快，距離峰山還有不到24小時的路程。鬼子救援部隊前進速度之所以加快，原因非常簡單，一是前輩以及毒狼們沒有能力遲滯大規模鬼子運動的能力，二是空中力量集中對穿插部隊的支援和對鬼子阻擊集團進攻，以及準備對突擊集團的鬼子進行“末日審判”（火攻），不得不減弱對行進中的鬼子進行轟炸以遲滯他們的運動。後勤和鬼子援軍，這兩個因素如果讓林楚男感到焦急的話，那麼即將到來的“末日審判”就讓他感到揪心了。

天色漸暗，距離“末日審判”的來臨越來越近。林楚男的心也越揪越緊。裝甲戰鬥羣出擊命令和第95、第96步兵師的撤退命令早已經發出。可是數萬部隊安全撤離戰場談何容易啊！爲了“末日審判”林楚男不得不命令一個旅的步兵協同裝甲戰鬥羣進攻。爲了取得更好的效果，他命令第42軍所有重炮羣打光所有的炮彈。他知道在鬼子突擊集團的另一側，也有同樣一支部隊在向鬼子發動進攻。那是暫1師的裝甲戰鬥羣和來自第14摩步師的一個旅。陸航部隊也先固定翼飛機一步加入戰鬥。林楚男不擔心這種進攻的犀利程度，他只擔心能有多少部隊能夠成功撤到安全地帶。

鬼子們遭受到前所未有的猛烈攻擊。鋪天蓋地的炮火令多數鬼子感覺世界末日的來臨。直升飛機在一樹之高的空域爲地面裝甲部隊提供掩護，步兵緊緊伴隨裝甲部隊衝鋒陷陣。

殘陽似血，燒紅了天空。大山的陰影漸漸拉長，把山間盆地內渲染成“半江瑟瑟半江紅”的場景。坦克裝甲戰車在盆地內縱橫捭闔，振聾發聵的爆炸聲中沉重的履帶碾壓地面的聲音更令人膽寒。硝煙瀰漫，喊殺震天，時時升騰的陣陣煙塵讓戰火顯得不那麼刺眼，爲似血的殘陽曾加一份殘酷的朦朧。如果遠離戰場置身事外，眼前的一切不可謂不壯美，然而一旦置身其中那就是無間地獄。天空終於暗了下來，山間黑夜來臨格外快。時間到了。殺入敵陣的戰士們在一輪迅猛進攻之後，交替掩護開始撤退。當進攻部隊剛剛撤至V型陣地之間的時候，天空中傳來沉悶的隆隆聲，執行“末日審判”的轟炸機羣到了。

第五十六章攻防（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