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化(烏魯木齊)。
蘇聯、國府。人民父親、委座。最近這段時間,這兩對詞組一直在“新疆王”盛世才腦海裡載沉載浮,揮之不去。他一向把新疆政府和g黨、國民黨合稱爲“中國三大政治集團”,又以國共兩黨以外的“第三領袖”自居。現在他的日子並不好過,尤其最近他總感覺自己心神不寧。現在蘇德戰爭已經爆發,德軍馬上就要兵臨莫斯科城下。究竟什麼時候結束,誰也無法預知;即使蘇聯獲勝,恐怕也不能像過去那樣的力量援助新疆,不如,不如投靠委座吧!盛世纔此刻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中國最大兩股政治勢力同時盯上了。
“盛世才以第三領袖自居,或許是他狂妄,不過的他的狂妄也並非完全沒有道理。”剛從恩施返回北京的韓先楚曾在前身是陶峙嶽將軍部隊服役,在特區的將領中稱得上對盛世才最爲了解。因此,李華雄在準備對新疆動手之際急調韓先楚回京。“歷史無數次證明,凡是能夠割據一方擁兵自重的豪傑也罷、奸雄也罷,都絕非庸碌之輩。1892年出生在遼寧省開原市的盛世才,曾在日本東京明治大學攻讀政治經濟學,後在奉系將領郭鬆齡的推薦下到日本陸軍大學深造。1930年底來到新疆。被任命爲軍官學校戰術總教官。兩年後,盛世才已是東路剿匪總指揮,屢戰屢勝,威望日漸提高。1934年,時年42歲的盛世纔在新疆僅用了不到五年的時間就從一名普通軍人成爲集軍政大權於一身一方諸侯。這在中閥史上也絕對是非常罕見的。
‘新疆王’上臺伊始,政權類似於阿富汗卡爾扎伊政權,他的實際控制範圍僅限於迪化一帶。當時的新疆還有佔據北疆的馬步芳的堂弟馬仲英和佔據伊犁的張培元兩股勢力。他們二人的兵力皆多於盛世才,兩人聯合行動,隨時準備奪取政權。一些地方勢力也準備伺機而動。盛世才雖然曾留學日本,但是他並沒有投靠日本。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他認識到日本距離新疆太過遙遠,而近在咫尺的蘇聯對於新疆纔是最重要的。不僅此時新疆的日用品基本上都來自蘇聯,而且蘇聯軍隊隨時可以開進新疆。1920年,蘇聯紅軍就曾進入新疆消滅白俄軍隊。而對於蘇聯來說,一個穩定而親蘇的新疆地方政權對它有直接的利害關係,可以使與新疆接壤達3000多公里的中蘇邊境平安無事。蘇聯政府對於盛世才的主動示好一拍即合。盛世才先後藉助蘇聯的軍隊分別擊敗張培元、馬仲英部。
1937年初,盛世纔再次藉助蘇軍徹底擊敗了原馬仲英屬下馬虎山的反抗。至此,盛世才完全鞏固了在新疆的統治。蘇聯在軍事支援盛世才的同時,蘇聯又從人力、物力、財力等各方面予以支援,派遣一批專家、技術人員、幹部、員來新疆,恢復和發展新疆的經濟文化。盛世才除了蘇聯之外,對於其他外國人入新疆均持反對態度。當時新疆的政治環境很複雜,英、德、日帝國主義分子都想涉足這塊土地。盛世才執政後,下令洋行和天主教堂一律關閉,把所有外籍人員一律驅逐出境。除了蘇聯人,凡是到新疆的外國人,一律被逮捕。隨著中蘇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蘇聯政府開始大力援助中國,而蘇聯的大批軍火物資通過新疆才得以運往抗日前線。同時,新疆又是蘇聯中亞地區安全的一個天然屏障,地位至關重要。1938年1月,蘇聯紅軍一個機械化加強團——第八團進駐哈密,守護著新疆東部大門,這使得國民黨軍隊不敢輕易西進。盛世才這個人很複雜,就我個人看來,”
韓先楚喝了一口水,繼續說道:“他對維護新疆統一和經濟發展以及抗戰事業做出過一定貢獻,但是他最令人憤慨的有兩點:一是曾多次提出在新疆建立蘇維埃共和國,脫離中國,加盟蘇聯。但是蘇聯出於國際輿論的考慮,沒有答應。二是他爲了自身利益不惜犧牲國家利益,把新疆的主權出賣給蘇聯。1940年11月26日,盛世才和蘇聯政府代表巴庫林、卡爾波夫簽訂了爲期50年的《新蘇租界條約》,使蘇聯在新疆享有各種不受當地政府幹預的獨立特權,攫取了新疆的全部礦產以及交通、工業與各種資源,並且蘇聯可以在新疆駐軍,蘇聯各類人員可以自由在全新疆活動。我認爲,我們要對新疆動手,必須要解決如何處治盛世才的問題。”
“還有一個問題不應該忽視”武定國接過韓先楚的話“那就是駐防哈密的蘇聯紅軍第八機械化加強團的問題。解決新疆問題在軍事手段上可能不是很複雜,關鍵是政治問題。這裡面既牽涉到國府、前輩更主要還有蘇聯問題。雖然現在蘇聯被德國人打得喘不過氣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此外還要考慮未來反法西斯陣營的問題,最主要是美國。這些問題在我們行動之前必須要有一個周密的對策。否則,我們得到新疆就是撿了一個燙手的山芋,想要放手都非常困難。”
“先楚和定國的建議非常具有啓發性,大家暢所欲言吧!”主持會議的李華雄此刻還不便表態。
“我們和蘇聯翻臉只是時間的問題,”葉宏說道:“但是就目前來說,我認爲還不到攤牌的時候。首先,我們訂購的大量物資還滯留在蒙古,我們需要蘇聯繼續履行他們的承諾。其次,蘇聯還需要我們繼續爲他們牽制日本關東軍,在日蘇中立條約的基礎上爲他們的安全再增添砝碼。因此,即便在蘇維埃最困難的時候,我相信蘇聯人也不希望在遠東在樹立一個對手。基於這種判斷,我認爲蘇聯人會像歷史上一樣在新疆的問題上選擇妥協。所以,我認爲,我們在新疆的問題上只要不主動對蘇聯紅軍第八機械化加強團採取軍事行動,蘇聯方面不會有過激的反應。”
李華雄聽完之後微微點點頭。葉宏在這件事上的判斷李華雄認爲是正確的。他示意其他人繼續發表意見。
“就國內政治方面我談談自己的看法”一直忙於空軍建設的徐鵬雄,很久沒有參加軍委會議了,他一開口自然吸引了包括李華雄在內的衆多人的目光:“我認爲實力是政治前提。在當今中國,以我們的實力即便現在就在控制區域內獨立建國也沒什麼不可以。畢竟實力決定著政治版圖。因此,我認爲在新疆的問題上我們掌握著非常大的主動權。委座想幹涉鞭長莫及,前輩們目前還沒有這個實力。我們與盤踞在青海甘肅的馬步芳已經達成合作意向,因此,我認爲不論在軍事上還是在政治上我們都處於主動的地位。佔領新疆之後,我認爲還是應該力邀國府派駐軍隊,這樣在新疆就會形成國府、青馬和我們三足鼎立的局勢。一方面委座那裡有了交代,另一方面也爲我們進行下一步的策反收編工作創造必要的人力資本。至於盛世才,我個人認爲還是交給委座較爲妥當。我們的實力的確比剛來的時候強了不少,但是就我個人而言我不希望我們過多的干涉國內的歷史任務的命運。說實話,我認爲那樣既不公平又不地道。我們來自後世,我們不是上帝,我們沒有錯資格對前人的是非過錯進行末日審判。還是把他們交給歷史吧!”
徐鵬雄的一番話得到了與會人員的普遍認可。李華雄也深以爲然。“我記得《功夫》裡面有一句話,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們的能力經過幾年的積累或許已經得到某種釋放,但是作爲後世人,我們切忌以一副救世主的心態面對我們的前輩。我們除了技術上的優勢之外幾乎一無所有。拋開這些,在座的每一位不見得比我們的前輩們做得更好。他們之中有一些人做錯了選測題,不過,這並不需要我們來進行審判。我們沒有這個資格。因此,我同意諸位的看法,還是把他們交給歷史吧!讓更遙遠一些的後代來評述他們前輩們的功過吧!對於蘇聯,現在還不是攤牌的時候。在反法西斯這一點上我們還要把我們自己的角色扮演好。爭取從美國人那裡獲得更多的利益。當美英素日等國深陷太平洋和歐洲兩個戰場不能自拔的時候,那纔是我們向蘇聯發力的時刻。畢竟,蘇聯和美國的經濟軍事能力太強大了。”
會議結束之後的第二個星期,也就是1941年9月18日,針對新疆代號“收割”的軍事行動開始實施。“爲10月18日東條英機登上首相寶座獻上一份厚禮”(李華雄語)。
已經是第39集團軍副司令兼參謀長魏劍捷對自己的老部隊依然情有獨鍾。他不辭辛苦一新的身份和馬步芳馬繼援父子進行談判。經過激烈的討價還價最終達成協議:第一、第六戰區負責爲青馬王牌第82軍換裝和提供必要的培訓,第二、新疆南疆作爲馬步芳的地盤。第三,作爲前兩項的回報,青馬協助華僑軍隊的第六坦克師進駐新疆。
與此同時,委座也接到了盛世才請求“中央”派兵入主新疆的“邀請電”。盛世才經過內心激烈的掙扎和權衡利弊,終於決定投靠委座。幾乎立刻得到確切消息的人民父親派蘇聯副外交人民委員德卡諾佐夫攜帶莫洛托夫給盛世才的信來到迪化,試圖阻止盛世才投靠委座。雖然莫洛托夫表示願意作出巨大讓步,但是盛世纔始終不爲所動。最後,德卡諾佐夫使出了最後的“殺手鐗”,他對盛世才說:“你是聯共黨員,要永遠信仰馬克思主義,不能動搖。”盛世才冷笑道::“至於我信仰馬克思主義的問題,我必須非常坦率地告訴您,這是絕對不再可能的事情了。談到我的政府的政策問題,我只能告訴您,作爲三民主義的忠實擁護者,我要在新疆建立民主統治。”爲了對蔣介石表示忠心,盛世纔對蘇聯的態度發生了急劇的變化。1941年9月17日(真實歷史是1941年10月5日,此處爲了行文方便略微改動了一下。),盛世才通過蘇聯駐新疆總領事普式庚,向蘇聯政府遞交了一份備忘錄,要求蘇聯政府從新疆撤走除外交人員以外的全部人員,其中包括軍事人員,且須在三個月內撤離。
蘇聯在新疆的精英至此宣告徹底失敗,然而國府和華僑軍隊的博弈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