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牟田口廉也中將,絕對屬于那種運氣來了連城墻都擋不住的幸運兒。日軍的進攻一發動,恰好就趕上印度國內的局勢發生重大動蕩。他今天總算真正理解了飯田祥二郎中將的良苦用心。日軍在印度的進攻處以任何人意料的順利,甚至比當年“七七事變”之后的中國華北戰場還要順暢。日軍兵鋒所到之處,英印軍隊陣前倒戈的現象比比皆是。印度當地的民眾幾乎是一派“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陣勢。牟田口廉也和他的屬下們舔著個臉撇著個大嘴,無不以“印度解放者”自居。面對這一切,牟田口廉也自己也深深明白,不僅僅是大日本皇軍的神威所致,更得益于鮑斯及其創建的“自由印度臨時政府”的強大影響力。
而此時,遠在新加坡的鮑斯和他的“自由印度臨時政府”,面對國內的局勢,就像聽到黑芝麻糊的叫賣聲“再也坐不住了”。他們迫不及待地要求日本帝國協助其盡快回到印度,以便把國內的革命烈火再扇地旺一些。當然,鮑斯的另一層意思也非常明顯,那就是他要領導整合國內的民族解放勢力,成為當之無愧的民族英雄和領袖。
說實話,印度局勢的發展完全出乎日本大本營的預料。當初他們決定進攻因帕爾,最大的目的或者說奢望,不過是為了改善日本軍隊在緬甸的被動局勢。雖然他們對印度饞涎欲滴,但是畢竟日本在此刻還沒完全準備好。這次發動的作戰更像是一次試探性的演習。怎么也沒沒想到竟然探出這么一個結果。于是,大本營急忙召開緊急會議,商討應對措施。在西尾壽造陸相的極力支持下,最終決定向印度增兵,支持鮑斯歸國,建立一個****的印度政權。日本人的執行力可以說在全世界都堪稱一流,當牟田口廉也的“大軍”,攻占達卡東面距離150公里阿加爾塔爾的時候,鮑斯終于回到了闊別了近四年的國土。
鮑斯和自己領導自由印度臨時政府的僚屬,踏上印度土地的時候,幾乎不約而同地飽含熱淚,伏地親吻自己祖國的國土。作秀也罷,真情也罷,這一幕無疑非常能夠打動的人心。鮑斯把自己的辦事機構臨時設在因帕爾,隨時準備跟隨日本人的腳步向西移動。俗話說,樹起招兵旗,自有吃糧人。鮑斯一到因帕爾,就迫不及待招兵買馬。此時,又是英國人幫了鮑斯的大忙。
大敵當前迫使英國殖民當局,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制止平息達卡等地的“騷亂”。文質彬彬的紳士們,終于撕裹在他們身上的羊皮了,露出了真面目。那些在對日戰場上屢戰屢敗的殖民軍隊,向幾乎手無寸鐵的印度反抗者揚起了屠刀。“生于不義自當死于恥辱”這是當年巴黎和會上身為老牌殖民者的英國人,以勝利者的身份送給挑戰失敗后的德國人的話。今天在印度,大英帝國的表現,給了這句話最生動的注解。
印度東部主要是穆斯林的聚集地。由于宗教的原因,穆斯林兄弟可不像“溫和”的印度教徒那么好說話。“圣戰”,那可是成年穆斯林男子的義務。當民怨積累到臨界點的時候,只需要一個火星就可以點燃熊熊大火。日本人和鮑斯的出現成為這個火星。對于印度人來說,日本人是什么東西不重要,重要的是日本人在打擊自己的敵人,那么毫無疑問就是自己的朋友。現在朋友已經進了院子,主人對家里面強盜欺凌的忍耐立刻就到了極限。面對同胞的鮮血和紳士們的殘暴,那些被迫鎮壓平民的印度士兵不干了,紛紛掉轉槍口。人數占絕對劣勢的英軍士兵,頓時淹沒在支持鮑斯士兵和普通民眾的大潮之中。被他們武裝起來充當爪牙的軍隊,被他們用槍炮和“十字架”被迫“啟蒙”的民眾,一旦拿起殖民者“賦予”的武器和思想起來反抗之后,看似強悍無比的殖民者,其虛弱的本質暴露無遺。“起義軍”沖向當地的殖民當局各個部門和機關。前后不到三天的時間,達卡回到了印度人手中。達卡起義成功的余波,迅速向庫爾納、錫拉杰甘杰等周邊城市和地區蔓延。對于英國人來說,東印度的局勢已經完全失控。
鮑斯在牟田口廉也的“保護”下,在支持者的歡呼聲中,進駐達卡。于此同時,佐藤的第31師團主力,橫掃科西瑪西北中印緬三國交界地區。山內的第15師團以及印度國民軍第1師,不僅攻占了布拉馬普特拉河南岸重鎮迪斯布爾,而且在印度人的歡迎下迅速向西里古里和賽義德布爾進發。這樣的結果比牟田口廉也設想的最好結果,還要理想。
印度的局勢不僅令英美大驚失色,也超出了國大黨的控制能力和范圍。甘地的不合作思想雖然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流血犧牲和沖突,但是前途渺茫得令人絕望。而鮑斯的激進派,所取得重大突破,讓更多的印度人看到改變命運的希望,同時也看到了英國人的虛弱。于是,在整個印度人心浮動,越來越多的人成為鮑斯的支持者。鮑斯進入達卡之后,迅速成立了印度人民統一陣線黨,借以抗衡國大黨,試圖扛起領導印度獨立的大旗。
英國人雖然焦頭爛額,但是他們不愧為老牌的殖民者,深諳分化瓦解之要義。國大黨由非法政黨立即變成合法組織。英國人在磨刀霍霍之際,表面上迅速向國大黨移交軍政大權。英國殖民軍則從東印度迅速后撤集結。蒙巴頓和殖民當局對印度的國情也算有深刻的認識,他們相信只要自己離開第一線,那么,親英美的國大黨,就會成為對抗親日派主力軍。這個時候,英國就可以有充足的理由繼續介入印度的事務,最終恢復大英帝國在在印度的影響力。同時,蒙巴頓要求大英帝國迅速增兵,以解決印度的局勢。
史迪威對印度的局勢自然也非常擔憂。但是他擔心的并不是大英帝國殖民地的安危,而是“自己”的遠征軍。因為他得到了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當丘吉爾向羅斯福求助的時候,羅斯福“希望”委座能夠命令中國駐印軍幫助英國平叛。沒想到美國人這一個“理所應當”的要求,被委座嚴詞拒絕。
“中國剛剛擺脫被奴役的狀態,我們絕不干涉別國內政。中隊只能用于反法西斯軍事行動,絕不能用作壓迫他國和民族工具。”委座的決定和話語,就連李華雄都頗受震動。然而,委座接下來的行動卻令美國人極為不爽。委座命令中國駐印軍,立刻啟程回國。
“鑒于印度的局勢,中國駐印軍已近無法完成其使命。因此,回國是當然的選擇。請美國予以理解。”這是中國方面向美國方面提交的備忘錄。不等美國的回音,中國駐印軍司令副總指揮,就命令蘭姆伽訓練營及其附近中隊收拾行裝,向蘭姆伽訓練營地集結,并且設立了警戒線,完全是一副如臨大敵的陣勢。
中國駐印軍,編為一個軍三個師(此處與歷史有重大出入),分別是新編第30師,師長胡素;新編第50師,師長潘裕昆(這兩個師完成訓練);新編第22師,師長廖耀湘。
每個師12500人,汽車300輛、騾馬千余匹,105榴彈炮12門,75毫米山炮24門,37反坦克炮36門,81毫米迫擊炮36門,60毫米迫擊炮162門,重機槍108挺,輕機槍360挺,火箭筒108具,火焰噴射器85具,沖鋒槍和卡賓槍400支,步槍數千支。火力和運動能力全面超出日軍1944年制甲種師團。此外,支援部隊數量更大,幾乎趕上一個軍的規模。計有裝備36門155毫米榴彈炮的炮兵第12團,各裝備36門105毫米榴彈炮的炮兵第4和第5團,裝備400輛汽車的輜汽6團,裝備近千匹騾馬的騾馬輜重兵團,工兵第10和第12團,分別裝備30輛M4A2中型坦克和M3A3輕型坦克的戰車第1和第2營,由化學兵改制的一個裝備48門150毫米重迫擊炮團和1個獨立步兵團,特務、通訊、憲兵、高炮各1個營。(擁有3000名志愿人員的美軍專業叢林戰特種部隊5307步兵團,此時正在來印度的途中)
中國駐印軍雖然不足六萬人,雖然沒有完全結束訓練,但是這些軍人,不論軍官還是士兵,都是中國民隊精銳中精銳。經過美國人的悉心訓練和裝備之后,可以毫不夸張的說,他們已經成為印度境內最具戰斗力的軍隊之一。他們如果執意回國,連喜馬拉雅山脈也攔不住他們。
美國再次祭出了斷絕美援的殺手锏,沒想到委座根本不吃這一套,態度出奇得強硬。就一句話“中國駐印軍必須立即回國,就是走也要走回國!”羅斯福和邱吉爾任誰也沒想到委座居然如此強硬。美國人也不含糊,立刻斷絕了援助。然而,委座依然堅持,并且獲得了李華雄的積極支持。“中國空軍”的運輸機戰斗機,紛紛從北方和新絲路抵達昆明。不僅如此,李華雄還同意,新編第30師和第50師加入****東北戰斗序列。在蘭姆伽的中隊,開始利用美國的機械晝夜不停地修建臨時野戰機場。積極做好各項回國的準備工作。英美駐中國大使紛紛要求覲見委座。可是不論他們怎么威逼利誘,委座依然固執己見。
英美政府一看委座油鹽不進,軟硬不吃,一時之間也沒了主意。以李華雄的空軍實力,印度地區所有的空軍(包括日本人的)加在一起都不是對手。形勢比人強,永遠都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委座這是怎么了?”王文文對委座一改常態的強硬頗為不解,于是向李華雄問策。
“萬物反常即為妖”李華雄臉色沉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委座按奈不住了。”
“難道——”
“沒錯,他在為發動內戰做最后的準備!”李華雄長長的嘆了口氣。
“那我們怎么辦?”王文文同樣眉頭緊鎖。
“能怎么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們去吧!我只希望這場內戰能夠盡早結束。”
“我們如果什么都不做,恐怕難以對特區內的某些力量交代。”王文文所指的某些力量指的是海軍司令葉宏和政治部主任李佳,為代表的傾向采取積極手段干預內戰的一股力量。
“我就不明白,他們為什么對此事如此執著。”李華雄臉色微微發紅。
“我想是出于不愿我國陷入更大的災難之中的考慮吧!”王文文輕輕說道。
“作為后來人誰愿意看到國家重燃戰火呢?”李華雄激動地走到窗前,猛地把窗戶推開。重慶濕冷的寒風猛的吹了進來。“干預?怎么干預?幫助其中一方,還是居中調停,或者威壓,誰動手咱們就打誰?以前輩們和委座的性格,連美國和蘇聯加在一起尚且不能阻止,何況咱們了?如果咱們硬要強行介入,到時候最可能發生的結果就是雙方一起和咱們打。那么咱么怎么辦?這個時代的人還好說,咱們這些人該怎么辦?向誰開槍?我說過多少次了,內戰不是哪一方要打的事情,雙方根本就是兩個車道上走的車。他們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能調和和妥協的。即便是某一方妥協,也只是暫時的隱忍,日后還會爆發更大的沖突。我們最需要做的就是阻止美國和其他國家的介入,讓中國這場災難盡早結束。我們更應該專心致志的發展壯大我們自己的力量,向外發展,謀求中國的長遠利益。”
“還是老問題。如果我們什么也不做,恐怕無法向他們交代。”王文文不得不提出這個那一回避的問題。
“正向我們已經做的那樣,從經濟、軍事上暗中幫助前輩們。在政治上我們只能選擇中立的立場。我們一定要加快我們的發展,因為,在政治上,不是朋友就是敵人,沒人會長時間容忍騎墻派的存在。當中國國內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我們的麻煩就真的來了。”
“真的就沒有別的可能了嗎?”
“我們都持這個態度!”李華雄堅定地說道。
王文文不說話了。她知道李華雄所說的“我們”,不僅包括他們兄弟四人,還包括武定國、徐鵬雄、博南、石磊等軍中的絕對實力派,甚至還包括各集團軍司令級別的勢力人物。以李華雄的第十坦克師為基礎發展而來的特區陸軍,在整個特區的軍隊中占有絕對的主導地位。空軍和基地系統雖然也得到了長足的發展,但是最起碼在目前,還無人能撼動李華雄的地位。他不僅在軍隊具有廣泛的基礎,而且還能得到劉遠洋和王天浩政治財力的全力支持,這樣的優勢無人能及。王文文一念及此,心中莫名的產生一絲寒意。她不愿面對,但是她知道終有一天自己必須要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