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似曾相識(shí)（一）

宋昀看著明暗晃動(dòng)間那雙清瑩的眼，心頭彷彿也有什麼在明明暗暗地晃動(dòng)。他微笑道：“好，我一定去看！”

他的笑容虛恍溫潤，如一簾若隱若現(xiàn)的故夢(mèng)，無聲無息地叩向誰塵封的記憶。

十一彎起的脣角便有些僵硬。

她近乎貪婪地再盯他看一眼，輕輕闔上車簾，伸手抓向酒袋，倒往自己口中。

可惜，酒袋早已空空。

芳菲院是間獨(dú)門獨(dú)戶的小院子。三間正室與兩間廂房圍抱著小小的院落。

院中栽了一株棗樹，隔了圍牆猶能看到上面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褐紅果實(shí)。

於天賜看著那緊閉的小院，皺眉道：“門鎖著。”

韓天賜道：“這院子是我那九夫人所有。沒事，砸開。”

“慢著！”

十一卻喝止，然後在褡褳中掏了一番，便摸出一把鑰匙丟了出去，“試試還能不能打開。”

於天賜忙和從人去試時(shí)，雖然費(fèi)了番手腳，到底把那鏽蝕許久的門鎖打開了。

小瓏兒忙扶韓天遙下了車，走進(jìn)去瞧時(shí)，已忍不住訝嘆一聲。

韓天遙問：“怎麼了？是不是屋宇太陳舊了？”

小瓏兒環(huán)顧四周，低聲道：“其實(shí)……還好。門窗都還看得出原來的顏色，雕花很漂亮。只是許久不住人，院子裡的草有半人高。不過，十一夫人說的那個(gè)什麼芙蓉，果然正開花呢，現(xiàn)在是粉紅色的……”

再擡頭看一眼那棗樹，她更雀躍了，“這裡還有棗樹！棗子都熟了，一定很甜！回頭我爬樹上採了給公子煮湯補(bǔ)身子！”

十一在旁閒閒道：“小瓏兒，你踩壞了我的棗樹，我削了你做花肥……”

小瓏兒頓時(shí)噤聲。

事實(shí)證明，十一也就削起人的腦袋來比較利索。隨後的收拾屋子、整理牀鋪以及打掃庭院什麼的，還是小瓏兒靠譜。

所幸雁詞細(xì)心，當(dāng)日嫁給韓家前將一應(yīng)陳設(shè)動(dòng)用之物鎖的鎖，收的收，大多保存完好，連棉被都還蓬鬆柔軟著，稍事整理便能先住下來。

十一握著空空的酒袋，看小瓏兒收拾片刻，並不覺得自己能插得上手，遂再也沒了去削小瓏兒的心思，見於天賜催著宋昀告別，便與宋昀一起離開。

小瓏兒便有些慌張，悄聲問向韓天遙，“十一夫人這是去哪裡？她……她又打算撇下我們走嗎？”

韓天遙臥於窗邊一張竹榻上，聽著那漸行漸遠(yuǎn)卻絕無猶疑的腳步聲，修長的手指撫向被包紮著的雙眼，慢慢道：“小瓏兒，她既已是我韓天遙的十一夫人，那麼，她一直都會(huì)是我韓天遙的人。她撇不了我們。”

小瓏兒便心神大定，“那麼，她應(yīng)該很快會(huì)回來吧？”

韓天遙聽見被栓於窗下的貍花貓憤怒的嚎叫，淡色的薄脣柔軟地向上一勾，“會(hu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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