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紅玉試探著稱要給蔣欣瑤陪不是去。
徐宏遠輕輕握住燕紅玉的手,眼含寵溺道:“哪里舍得你給別人低三下四?這也不是什么大事,回頭我與蕭寒說一聲,此事就算揭過去了,只是夫人身邊的那幾個……”
燕紅玉癡癡的看著男人俊秀臉龐,不假思索道:“老爺放心,水仙我已經降為二等,另外幾個,量她們也不敢再造次。”
徐宏遠溫笑道:“那就好!”
“老爺覺著蔣府大奶奶為人如何?”
徐宏遠沉吟片刻,言簡意駭道:“小寒說她很好!”
燕紅玉輕笑一聲,美目流轉,試探道:“我瞧著也是個好的,只是……”
“只是如何?”
“我也說不上來,老爺說她好,便好……”
……
半個時辰后,徐宏遠從內宅出來,背著手在庭院里站了會,不由自主的朝西北的方向看了一眼,匆匆去了前院。
書房里淡月已埋頭苦算。
徐宏遠一臉歉意的問起今日之事,淡月這才放下帳本,娓娓道來。一盞茶后,小廝帶著徐宏遠的書信悄無聲息的出了府,去了蕭家。
蔣欣瑤把信扔進火盆子里,臉上浮現一絲苦笑。
其實徐宏遠的信上只寫了四個字”關羽降曹”。
欣瑤熟讀史書,自然知曉這一段歷史。
所謂關羽降曹。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典故出處。小叔叔寫這四個字,無非有兩層含義,一是告訴欣瑤他與燕紅玉只是政治婚姻。并無一絲感情,但他一定會善待于她。其二也是讓欣瑤保持沉默,忍耐些時日的意思。
欣瑤沉思許久才對著服侍在身邊的微云,輕絮道:“今日的事,不許外傳!”
微云躊躇道:“大爺那邊……”
“不過是女人家捻酸吃醋的瑣事罷了,不值得什么要緊。”
微云笑道:“大奶奶,奴婢先前瞧著燕夫人花容月貌。知書達禮,人也隨和。只這性子忒柔和了些,反觀她身邊的那些個丫鬟,倒是厲害的很。直到最后那幾句話,奴婢才明白。燕夫人才是深藏不露。”
輕絮嘆道:“王府出來的,哪有不厲害的?那些個話,明面上聽著沒什么,卻都在暗處藏著,細細一琢磨,就琢磨出滋味來。怪不得淡月一見著大奶奶,眼眶就紅了,想必一個月來,這樣的話沒少聽罷!”
欣瑤飲一口燕窩。笑道:“你們能聽出其中的門道,也不妄跟著我這些年。這樣的話多聽聽,也是有益處的。淡月的委屈也不會白受。小叔叔說,那個水仙已從一等被貶為二等,算是為她出了口氣。”
微云,輕絮對視一眼,臉上都有喜色。
欣瑤輕道:“不過是個替罪羊罷了,你們倆個若沒我的應允。在客人面前,可敢自說自話?微云說得對。那位深藏不露。輕絮,把那兩枝梅條養在瓶里,好生侍候著,擺在房里的窗臺上,一日換兩遍水。”
微云奇道:“大奶奶,這是做什么?”
蔣欣瑤淡淡一笑:“好時時刻刻提醒我,做人萬不能把別人的過失,攬到自己身上。投其所好行不通,只有敬而遠之了,等以后撕擄開來再作打算。微云,去把李媽媽叫來。”
兩人見欣瑤隱了笑,不敢多言,一前一后出了書房。
不多時,李媽媽推門而入,欣瑤當即把今日之事說與她聽。
李媽媽沉著臉聽了半天,靜默半晌才道:“大奶奶,這事三老爺怎么說?”
欣瑤一聽李媽媽這話,心道果然姜還是老的辣,一眼就看出這其中的深意,遂含糊道:“小叔叔他萬事有數。”
李媽媽松了口氣道:“大奶奶,三老爺與蔣府的關系一直藏著,可總有一天,是要擺在臺面上的。旁的倒也罷了,只瑾玨閣,怡園這兩處生意……怡園倒還罷了,只這瑾玨閣……老爺生前把翠玉軒傳給了大奶奶,大奶奶苦心經營了這么些年,才有了如今的瑾玨閣。翠玉軒是老爺和徐家一生的心血,可瑾玨閣卻是大奶奶這些年的心血。”
欣瑤擺擺手道:“媽媽看得分明,不管翠玉軒也好,瑾玨閣也罷,將來都是要傳到徐家人手里。”
李媽媽道:“這卻是難了,天底下哪有孩子不親近自己的母親,反倒親近堂姐的道理。只怕從今天開始,那燕夫人對大奶奶有了心結,會暗中防備。將來的事情,哎,不好說啊。”
欣瑤點頭道:“這事等全爺回來,再好好琢磨琢磨吧。只盼著日后小叔叔堂堂正正的與我相認,我也好與小嬸嬸把事情說開。只是……”
欣瑤深深的嘆了口氣。
李媽媽一語雙關道:“大奶奶,車到山前必有路,有些事,急是急不來的。”
欣瑤定定的看了李媽媽兩眼,心里咯噔一下。連李媽媽都瞧出些不妥來,將來那倆人的事情,可如何收場啊?
李媽媽見欣瑤臉有疲色,忙勸慰道:“大奶奶快歇著吧,奶奶的臉色可不大好看。”
欣瑤撫了撫臉,笑道:“哪有那么弱,媽媽快忙去吧!”
李媽媽剛走出兩步,似想起什么,又折了回來,笑道:“大奶奶,今日老奴抽空去看了鶯歸。”
欣瑤一聽,便來了興致,笑道:“噢,媽媽快說來聽聽。”
李媽媽笑道:“回大奶奶,好得不得了,人胖了,臉圓了,氣色啊,更是白里透紅,就是惦記著大奶奶的身子。聽下人說,自打她有了身孕后,那步三寶貝的不得了,什么都不讓她做。就生怕哪里磕著碰著。。”
欣瑤喜道:“果然是個有福氣的。回頭讓錢掌柜預備一副如意長命鎖,用料要好,雕工要細。算是我給那孩子的一點心意。”
李媽媽笑著應下,掀了簾子,走進夜色里。
一陣寒氣襲來,欣瑤打了兩個噴嚏,外頭的微云聽見,驚了一跳,忙吩咐輕絮讓廚房煮了熱熱的姜湯來。自己則進屋把碳盆撥得更旺些。
微云摸了摸欣瑤的手,微微有些涼。臉有憂色道:“大奶奶,要不要請老太爺過來把把脈,怕是白日里吹了冷風,著了涼。”
欣瑤懶懶道:“這會倒沒覺得身上有什么不妥。夜了,就不勞煩祖父了,明日再說吧。”
……
是夜,蕭寒被懷里女人的熱度驚醒,一摸額頭,燙得驚手,輕喚了幾聲,只見女人哼哼著往他懷里鉆了幾鉆,手腳纏在他身上。又沉沉睡去。
蕭寒又喚了幾聲,見女人仍舊沒醒,心里頭有了一絲慌張。當下喚來外頭值夜的梧桐,去把老太爺請來。
梧桐一聽不好,趕緊披了衣裳出門,同屋的榮曉趕緊點了燈,進了里屋,一摸額頭。汗毛直豎,趕緊喚來微云幾個。
正房里的動靜驚醒了東院眾人。眾丫鬟,婆婆們匆匆穿戴起身,都不敢進里屋,守在外頭,心中焦急。大半夜的,突然讓人把老太爺請來,只怕大奶奶的身子,有了什么不妥。
蘭香偷偷扯了扯梅香的衣裳,小心翼翼道:“聽微云說大奶奶前頭在書房里打了兩個噴嚏。”
梅香橫了她一眼,壓低了聲道:“作死的小蹄子,怎么不早說?大爺怪罪下來,誰也吃不了兜著走。”
蘭香臉有急色道:“我看廚房煮了姜湯來,以為沒什么大事。”
竹香抬了抬下巴,朝里頭示意道:“梅香姐姐,要怪也怪不到咱們幾個頭上。”
菊香附和道:“就是!”要不然梅香姐姐你進去問問!”
梅香正欲點頭,卻被蘭香暗暗止住:“大老爺沒喊進,咱們就在這守著吧!人多了,反道不好!”
菊香淡淡的掃了蘭香一眼,把頭扭了過去。
不過是一柱香的時間,老太爺睡眼朦朧的被人扶進院來,此時東院已燈火通明。
里屋里,蕭寒一身家常衣裳,見人來,忙迎上前道:“祖父,快瞧瞧,瑤瑤突然發了高燒,燙得很,喊都喊不醒。”
老太爺從熱熱的被窩里被人叫起來,又吹了一路的冷風,正憋了一肚子氣,他冷冷的瞧了孫子一眼,呵斥道:“慌什么?大半夜的,不過是發個燒,也值得你大動干戈把我叫來。”
說罷,一屁股坐在圓凳前,四個指頭穩穩的放在欣瑤手腕上,閉著眼睛診起脈來。
片刻,他突然跳了起來,沖著蕭寒招招手道:“快,快,快,去把天翔找來。”
蕭寒頭一回看到祖父驚慌失措的樣子,愣住了神,木木的半天沒有反應。蕭亭氣極,抬起腿就是一腳,怒道:“還不快去?”
蕭寒遂輕嘯一聲,朝窗外道:“一柱香之內,我要看到杜天翔。”
窗外傳來一聲短嘯,便再無動靜。
蕭寒突然覺得腳下有些發軟。他今日在二哥府里商議事情,回來的有些晚,到房里時,燭火微暗,欣瑤已縮在被窩里睡得安詳。一切與往常無異,怎么這一會便……
蕭寒回過神,見祖父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忍不住出聲道:“祖父,瑤瑤她這是怎么了?”
蕭亭想著心事,聽得孫子問話,氣不打一處來,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半晌才怒道:“我跟你說過她身子弱,身子弱,這么冷的天,老老實實在家里呆著。你非要讓她去賞什么梅,瞧瞧,賞出事情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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