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剛過,富貴滔天的蘇家鬧出了一樁丑聞。
蘇家三奶奶孫曼淑不知從哪里得了訊息,得知丈夫在外頭至了兩房外室,一怒之下,帶著十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找上了門。
這一上門,只把孫曼淑氣了個倒仰。
原來這處宅子,地處京城繁華地段,是一個四進帶花園的大宅子,宅子里丫鬟,小廝,婆子,管事一個都不少。兩處外室一個東院,一個西院的住著。
再看那兩個外室,原是一對姐妹花。姐姐李芙,今年十八,妹妹李萍,剛滿十六。姐妹倆正值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青春好光景,且還長得娉娉裊裊,香艷無比。
再加上渾身上下金啊玉啊的戴著,打扮的比那大戶人家的太太,小姐還要富貴上幾分。真真是嬌滴滴,俏生生,讓人一見便再移不開眼去。
孫曼淑生平最恨便是長得比她美的女人,一看這嬌滴滴、俏生生的姐妹倆,不由分說的上前噼里啪啦,四個耳瓜子,打得姐妹兩人眼冒金星,還未等人反應進來,一聲怒喝:“給我砸”,屋里的那些個值錢的玩藝紛紛應聲而碎。
那姐妹倆祖籍湖南,原是六品小官家里庶出的一雙女兒,機緣巧合下,被蘇明杰看中帶進了京,好衣裳好飯,真金白銀的供著,何時受過這等侮辱。
姐妹倆異口同聲的罵了聲“丑婆娘”。便撲了上去,與那孫曼淑纏打在一起。
宅子里的那些個下人們顧忌著孫氏的身份,你看我。我看你,不敢動手。倒是那孫氏帶來的十幾個婆子一看主子動了手,不由分說的上前幫忙,三下兩下就把姐妹倆的衣裳撕了,露出白花花的胸脯在太陽底下,明晃晃的直刺人眼。
姐妹倆的下人看這情形,哪里還敢光看著。也都紛紛動了手,打成一團。那隨孫氏來的貼身丫鬟見對方人多。怕自家奶奶吃了虧,忙跑出府找幫手,正好遇著兵馬司巡街,未及深想。便大呼救命,把人引了過來。
待兵馬司的眾官兵把人拉開時,只見孫氏衣裳也散了,頭發也亂了,臉也花了,與那市井上的潑婦無異。
李氏姐妹更是不忍相看,渾身上來露出來的白花花,只把那兵馬司眾人看得嘴角流口水。
蘇家三爺聞訊趕來,既害怕正妻河東獅吼。又心疼兩個外室梨花帶雨,氣得牙一咬,袖子一拂。把兩撥人馬統統撂下了,來了個銷聲匿跡,躲在怡紅院的雅間喝花酒去了。
……
有道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短短一個下午,蘇家三爺的風流韻事傳遍京城上下。
正值欽天監開印。百官復朝的頭一天,便有人上書彈劾工戶郎中蘇明杰貪酒色、好逸樂、取民錢財。安置外室、寵妾滅妻等諸多罪狀。
皇帝一笑了之,不予理睬。
蘇明杰這個老婆,原是先太后為了替韓王籠絡南邊的世家大族才作主牽的線。孫氏雖出身高貴,容貌則堪堪,尤其善妒,不能容人。她給蘇明杰定下的規矩就是納妾可以,姿色不能超過她。
都說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娶了一個相貌平常的女人倒也罷了,連納個姨娘都是這般貨色,讓這那蘇明杰還活不活了。夫妻兩個為了這事,一年中總要吵吵鬧鬧幾回,皇帝常有耳聞,只當笑話聽。
哪知同一日,都察院左副都御使沈俊突然發難,稱收到帳本數本,上有今夏蘇明杰貪墨賑災銀倆的證據,并彈劾戶部尚書孫凱貪臟枉法,利用職權之便斂巨額財產。只把那剛剛過了個春節,心思仍在吃喝玩樂上的文武百官驚了個瞪目結舌,肉跳心驚。
韓王陰云密布的臉仿佛能滴出水來,陰郁的目光似有若無的落在沈俊臉上,未置一詞。
養外室的錢居然是貪墨的賑災款,這一下,皇帝笑不出來了,立即著蘇明杰上殿。
蘇明杰帶著眼下重重的青色入了殿,大呼冤枉。當即韓王一派便有人幫腔,稱蘇郎中為官兢兢業業,憂國憂民,絕無可能有貪墨一事,定是那無恥小人誹謗。
沈俊義正言辭站出來,只說自己食君之祿,分君之憂,以事實說話,絕非無恥小人之輩。靖王的人隨即附和,又扯出了蘇明杰重金置外室一事。
一時間,兩派人馬吵成一團。
帖身內侍打量皇帝臉色,再瞧瞧下頭如菜市般熱鬧的大殿,暗地里嘆了口氣。
此時,工部給事中吳為突然上前,呈上一奏,奏章直指吏部尚書蘇康平,戶部尚書孫凱,利用職務之便,勾結地方官府,買官賣官,囤田多達十萬畝,并放縱族人花天酒地,草菅人命,無所不為。
一連三本奏章,章章直指蘇家,孫家,且上奏章的人均非靖王的人,而是平日里與韓王走動甚密的親信,這樣蹊蹺的場面不得不讓眾官員匪夷所思,熱鬧的朝堂頓時靜寂無聲。
皇帝冷著臉,一言不發。
此時,內閣首輔大學士,年近六旬的張華顫巍巍的走了出來,稱聲需徹查此事,以正朝綱。若不然,湖廣流寇造反一事,便是前車之鑒。且直言不諱的稱星星之火足以燎原,若再縱容不管,大有江山移人之勢。
張華原是狀元出身,先帝重臣,陪伴先帝整整二十余年,連今上都需尊稱一聲老師。年前因病綴朝,新年早朝頭一天,原本只是想應個卯,哪料想老大人居然一改以往裝聾作啞的作風,一番言論震得百官們心神俱顫。
首輔大學士都出來說話了,內閣的幾個老家伙也都隨聲附和。一時間,清肅朝堂,以振朝綱的呼聲,一聲高過一聲。
皇帝見火候已到,很是為難的瞧了韓王一眼,這一眼看似隨意,落在百官眼中,卻是大有深意,紛紛暗下揣摩皇帝這一眼,是何用意?
皇帝沒有給眾人揣摩的時間,沉吟片刻,立即著三司會省,務必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韓王聞言青著臉,面色極其難看
……
就在皇帝下令嚴查的時候,蕭府的蔣欣瑤收到了燕淙元快馬加鞭捎來的密信。
蔣欣瑤乍看之下,便大驚失色。
原來,湖廣流寇造反,既是天災,又是*。
今夏水患,皇帝撥五百萬兩銀子賑災,銀兩從上到下,被層層搜刮,真真落到百姓頭上的,不足十分之一,以致百姓餓殍遍野,流離失所。
其中,僅蘇家一家便貪墨了整整一百五十萬兩。
恰逢嚴冬暴雪,饑民沒了活路,聚集在一起,正好有一支二三十人的匪寇從山上下來,振臂一揮,揭竿而起,如黑暗中浮出的一線光明,短短十幾天的時間,便聚集了上萬人。
這些人先是闖入了知縣,富戶的府上,殺人放火,搶劫錢糧。掃蕩一處,便往另一處進發,沿途不停的有饑民投靠,就這樣,隊伍日益壯大,大伙一商議,反正都是死罪,里外里起兵造反了。
燕浣元入湖廣前,先派謀士劉滔進湖南以錦繡前程游說李剛。
李剛在韓王手下近十年,忠心為主卻一朝被棄,心中早有怨氣,然又怕靖王勢小,斗不過韓王,到頭來反落得個背主之名,不敢輕舉妄動。
燕淙元得知訊息后,于夜黑之時,親自上門請李剛出山。李剛權再三衡利弊后,投入靖王陣營。
有了前戶部郎中李剛的反水,湖廣官場錯綜復雜的關系網,及賑災款的去向便一清二楚。然而在如何鎮壓流寇一事上,靖王遇上了麻煩。
燕淙元深知此次帶兵入湖廣,若能不費一兵一卒,便可解湖廣之危,籠絡民心,才是上上之策。饑民之所以造反,為的只不過是填飽肚子,老百姓有了田地,有了糧食,誰愿意干那把頭提在褲腰帶上的事。
為此,燕淙元一方面大張旗鼓斬殺貪官,把貪官的家產,田地分給老百姓,以示朝廷懲治貪官污吏的決心,一方面下令大開糧倉,分糧給饑民,并下令三年之內減免湖廣兩地所有的賦稅。
湖南諸位官員一見這陣勢,深怕靖王的刀落在自己脖子上,紛紛捐糧捐錢。
靖王隨即又頒下法令,稱流寇中若有那棄暗投明的,一律繼往不究。四箭齊發后,湖南饑民的造反很快就平息下來。
就在燕淙元一路南下進廣西境內時,親信來報,廣西境內的所有糧倉皆為空倉,里面存儲的糧食早就被人偷天換日,不見了蹤影。
燕淙元得知后,氣得把廣西數十位父母官,斬殺在人前。一方面快馬加鞭回京,稟明事情真相,并要求朝庭撥下錢糧,一方面暗下四處籌糧,以解眼前的困局。
……
欣瑤不敢大意,立即派人把蕭寒,杜天翔,徐宏遠找來。
杜天翔當即道:“今上也收到了二哥的密信,正把幾個老家伙叫到跟前商議如何行事呢。這些人,膽子太大,連糧倉都敢動,真真是不要命了。”
蕭寒沉聲道:“先不說這些陳年舊帳,看看下一步,如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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