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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豐神的突然出現(xiàn)著實讓陳四吃了一驚。
行走江湖多年,病盜的名聲他還是聽過的。只是他爲何會突然出現(xiàn)在劍塔第一層閣碑林所在?
南池國突生變故,老國主爲免公主蒙難這才千方百計派人護送他到洛陽,希冀讓她借入塔修煉的機會躲避追殺,這個消息十分隱秘,便是自己也是前些時日纔剛剛得知的。
莫非,這中間出了內鬼?
陳四細細打量著燕豐神,見對方神態(tài)自若,不由得輕咳試探道:“燕公子卻是好興致,只是不知你入劍塔碑林所謂何事。”
燕豐神如何不知道陳四的心思,只是他也不說破,只聳了聳肩道:“某也是夫子的弟子,入塔修行自然是夫子的意思。不曾想?yún)s能在碑林中碰到陳閣老,某是在是榮幸之極。”
陳四心中冷笑,原來現(xiàn)在江湖上的後輩晚生都變得如此油滑世故。
他本有看透人心的本領,但不知爲何今日卻絲毫猜不出燕豐神的想法。
燕豐神見宋明珠一副疑惑的表情,便朝她拱手道:“想必這位便是南池國公主殿下了吧,幸會幸會。”
宋明珠雖然囂張跋扈慣了,但見陳四對燕豐神禮讓三分,也就賠上了一張笑臉:“這位哥哥長得真俊,足足跟權哥哥有一拼。”
燕豐神大笑。
“得蒙公主一讚,豐神不枉此生!只是......”
“只是什麼?”宋明珠畢竟是少年心xing,被燕豐神這麼一引就順著話頭問了下去。
燕豐神負手踱了幾步道:“只是公主倉促入塔,不知要去往何處修行呢?”
“這個啊,陳閣老說要帶我去金榜閣。”宋明珠跟燕豐神也算同齡人,話來投機,三言兩語間便聊了開,自是坦誠相告。
“咳咳,燕公子不知爲何有此一問?”陳四見小公主將老底透漏了出來,心中直是叫苦不迭。然事已如此,他也是無可奈何,只得端出氣勢壓上燕豐神一壓,好讓他知難而退。
可惜燕豐神並沒有這份覺悟,攤了攤手道:“某便是問問,反正某也是無事,既然公主和閣老要去金榜閣,某便一道同行吧。”
陳四被這滾刀肉的xing子磨得沒了脾氣。一來這劍塔本就是書院的禁地,自己帶著宋明珠入塔已是夫子給了面子,他不好再過強硬,以客壓主。二來,這金榜閣是入塔修士必去的一地,進了此閣才能繼續(xù)修行,自己也沒有理由拒絕燕豐神。
思量了再三,陳四終是點頭笑道:“能得燕公子同行,直是妙哉。”
......
......
這一切蕭銘都收入眼中。
雖然由於個人恩怨,他對燕豐神曾抱有成見,但他卻沒想到燕豐神會是個這般狠辣棘手的人物。
彈指間殺光魔殿士卒,並以此向陳四、宋明珠一行人邀功示好,從而與其結伴前往金榜閣,這一步步一環(huán)環(huán)他早已算好,便等著池中之魚上鉤。
赤雲(yún)是這池中之魚、陳四、宋明珠也是,自己又何嘗不是?
燕豐神就像一個隱藏在暗處的貍貓
,觀察著一切異動,隨時準備躍出撲食。
與這樣一個人相處許久卻渾然未覺其中之險,蕭銘直是後怕不已。
平井一二看出了蕭銘的心思,嘆了口氣:“原來,我們都被那廝當劍使了。若不是他鬧出那般大的動靜,夫子他老人家還不一定下定決心讓我們五人這麼早的入塔。”
蕭銘苦笑道:“事情也沒有像想象中那樣壞,至少到目前爲止他還沒有對我們生出敵意。”
平井一二咧嘴道:“知人知面不知心,這可是你們中原人常說的話,我看啊那個燕豐神不像是什麼好鳥。只是現(xiàn)在不得機會不好發(fā)作罷了。”
蕭銘知道他和燕豐神不對付也不多言只道:“如今看來,我們也沒有選擇了。能夠讓南池國閣老和病盜同時心儀的地方,肯定是一處絕佳的修行之地。”
李密沉沉吟道:“彤庭翠鬆迎曉日,鳳銜金榜雲(yún)間出。據(jù)說這金榜閣位於一層閣與二層閣交接的位面,中央有紫金宮,以金爲牆,其上有金榜,以銀鏤題,答對題目者便可順利開啓閣門,入第二層。”
莊周疑惑道:“我們現(xiàn)在不應該在五代十國的位面嗎,去哪裡尋這交接面?”
李密搖頭道:“這些外物看的真切終究都是蜃景一般的幻虛罷了,你我依著心去尋罷。”
......
......
洛陽城國師府,漆色朱門外,立著一青衫男子。
他手中拈著一枝梅花,立於國師府浩浩湯湯的斗拱飛檐之下,透出一股絕然的出塵之意。
這是他第二次來到洛陽城,八年前他來到這裡一次,殺死十三名煉虛境界的大修行者,今日自己再次造訪神都,卻不知又要血流幾瓢。
這一切,都看他的心情。
在這世上,他便是王法,他便是道理。
國師府的門檻有些高啊,自己來了這麼久居然沒有人來開門,看來與這些中原人講道理是說不通的。
既然不能講道理,那便用拳頭做道理。
青衫男子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他信手將梅花枝丟出,細小的樹枝攜著一股強大氣機飛射向府門。
須臾見,朱門碎爲齏粉。
青衫男子斂起衣襬,風雅跨門而入。
......
......
李三清正在繪製一面神符。
筆走龍蛇畫的是乾坤道,川行華章繪的是太平輪。
太平輪十二年一回轉,如今便又到了天下氣運交轉之際。
李三清蹙眉凝神,一股不祥的預感便浮了出來。
“老爺,不好了,不好了,有個惡人闖入府內,下人門攔將不住,現(xiàn)在該是已經過了二門了!”
二管家李德順跌跌撞撞的跑進花廳,不迭的向李三清哭訴。
李三清向來治家嚴苛,剛想訓斥這李德順幾句,卻聽得後院一陣兵器碰撞叮噹之響。
誰人敢在自己府中自己放肆?
自己這些年雖然沒有什麼實權,但也是大周朝廷的國師、太子殿下的幕僚,在朝中備受文武朝元尊
敬。若是江湖上的遊俠兒,有誰沒聽過自己太平道北宗護法的名號?
這人竟敢如此放肆!
李三清大怒,丟下手中狼毫便起身朝門外踱去。
只是他剛剛走到門口便見兩名家丁被迎面丟了過來,不得不運轉氣機藉著內力把二人救下。
“李老道兒,別來無恙啊。”
青衫男子人未到,聲先至,只一言便叫李三清愣在當場。
當他看到青衫男子那無比俊秀白皙的面頰時,體溫降到冰點。
他當然認得那人是誰,魔宗不世出的天才,武宗第一人耶律欽!
八年前他還沒有捅破那一層窗戶紙,卻憑著一柄鳴鴻刀隻身闖入洛陽大內,刺殺皇帝陛下。緊急之下,書院、欽天監(jiān)、太平道幾乎調集了所有人手前往大明宮護駕。
便是這般,耶律欽仍然殺死十三名煉虛境界的修行者,於千軍萬馬之中直撲當今天子,斬下了他的冠冕並撂下一句話。
“你們與突維爾的恩怨,老子不想管也懶得管,隨你們怎麼折騰。但若是再讓我聽到魔宗無人的話,老子便砍下你的腦袋作夜壺!”
當時自己便在場,當然記得皇帝陛下那尷尬無比的面容。
這便是耶律欽,那個武道第一人,那個魔宗魁首!
如今他於蒼茫人海中尋到了靈物,升至了無人企及的浩漠界,更是參悟了橫掃千軍的霸氣外家刀法。若是他再來次單騎闖龍庭,自己真不知能不能攔住他。
或許叫上書院後山瑤池中的那幾個老傢伙,勉強可以一戰(zhàn)?
李三清強自擠出一抹笑容道:“魔宗行走今日蒞臨寒舍,真是令小老兒驚訝的緊,下人們不懂事,行走千萬不要在意。”
耶律欽冷冷道:“不打緊,我這個魔宗行走說來風光,卻是連個對打的人都難尋,無趣無趣。最近便是手癢癢了,來找你們玩一玩,本來還想著沒有什麼合適的理由,現(xiàn)在倒是如意了。您這國師府好大的氣派,我這個魔宗行走倒是不好多做叨擾了。”
李三清不知耶律欽心中所想,也不敢妄自揣測只好奉承道:“行走言重了。這如今武宗,誰人不知您的威名,便是西胡怪人拓跋杵,也得叫你一聲大念頭。”
耶律欽擺了擺手道:“你莫要如此捧我,三年前我與這老怪相遇時沒按捺住打了一架,竟是不分勝負。雖然最後他主動求和,但我卻能感覺出他並未用出全力。要說來,這些年來能讓我真正用心比拼的,夫子算一個,那老怪算一個。昆吾利刃與鳴鴻刀擺放在一起,靠的是實力。”
李三清順著耶律欽的話頭道:“夫子這些日子正在閉關,恐怕......”
耶律欽知道李三清想說些什麼,不耐道:“你這老道兒,難不成我千里迢迢來趟神都就是來找夫子打架的?實話跟你說吧,我這次入中原,便是要帶一人回草原。”
李三清神情嚴肅道:“不知這人是誰?我定當稟明陛下,爲行走討個方便。”
耶律欽捉過李三清的右手,將將用手掌內側的氣絲吐下四個字。
阿史那雲(yún)!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