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說出這些話,無奈的笑笑,他也沒有想過,自己會那麼快的就面對這些事情,原來,再坦蕩的人面對生死也是如此。他也會害怕死去,每個人都是貪生怕死的。
“不會的,癌癥可以醫啊,有什麼不能醫的,現在那麼多事情,那麼多人得病,醫學那麼發達,我曾經也是一個被宣判死亡的人,現在不照樣活的好好的。”莫鑫有些激動,他不能忍受這個結果,杜林死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就接近崩潰。
莫鑫說著,扶著額頭,低下頭,眼淚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掉。怎麼可能?明明早該死的是他,怎麼可能會是這種情況。原來死亡纔是最好的解脫,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個死去纔是最難過的。
蘇牧看著崩潰的莫鑫,表情沉默,因爲他也不知道該怎樣安慰,很難過吧,肯定難過的要死。
“爲什麼,爲什麼?怎麼可能會是這種情況,我那個醫生,他醫好了我得病,在美國他的名氣也特別的大,他一定能有辦法的,大不了換肺,大不了做化療?爲什麼要選擇安樂死?”莫鑫擡起頭看著蘇牧,眼睛裡是無助,一個男人的無助。中年男人的無助,最孤獨的事情是什麼?少年喪父,中年喪妻,老年喪子。莫鑫已經失去黎落落了,他不想再失去這個世界上所剩不多的摯友。
蘇牧嘆了一口氣,“我做不到了,莫鑫,我忍受不了了,像那年石塊壓到我的腿上,我動彈不得,那種疼痛,我已經沒有勇氣再去繼續嘗試了,所以,再也不要了。”
“選擇化療,我會痛不欲生,頭髮會掉光,牙齒會掉光。面頰深陷,像一個活死人一樣,我纔不要像那樣,如果蘇荷看到,她肯定會很難過的。還不起安樂死,還可以體體面面的,那個時候一把骨灰,便什麼也不剩下了。”
蘇牧開口,語氣中是平靜,在知道這個結果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決定。他不勇敢了,九死一生的痛苦,只是爲了茍延殘喘,他情願不要。
“蘇牧,你是在逼我,你們都在逼我。”莫鑫的眼眶徹底紅了,他站起來,看著蘇牧。“我真的做不到,我不想傷害蘇荷,她跟我在一起,什麼也得不到,什麼也沒有,我不想她那樣。”
蘇牧擡頭看著他,逆著光,看不清楚他的表情。“爲什麼不嘗試著接受,她可以的。”
“蘇牧,我跟她相差了太多的歲數,如果有一天我在她前面離開,莫氏不會是她的,黎小莫莫小寶也不是她的,那個時候她要怎麼辦?”
莫鑫不想只是耽擱著蘇荷,因爲他真的給不了她什麼。
“莫鑫,你聽我說。”蘇牧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度,看著莫鑫,開口。“蘇家現在內部爭鬥不斷,我父親已經年老,我的日子已經不多了,只剩一個蘇荷,那些人虎視眈眈,我必須給蘇荷一個強大的後臺。而那個後臺也只能是你,如果不是你,其他人不過是看上了蘇家的財力而已,如果蘇家內部真的發生什麼事情,蘇荷孤立無援。”
“那個時候,我死也不會瞑目的,因爲你能讓我足夠的信任,因爲,現在這些爭端必須藉助你的幫助才行。難道你想看著我們家破人亡嗎?”蘇牧開口,語氣中是懇求,這兩年蘇家根本就不太平,莫鑫一開始因爲身上有病毒的原因,蘇牧不確定他能不能活下來。
所以一直藉助其他人,可是莫鑫活了下來,他之前找的那些人有異心,他纔會答應讓蘇荷繼續來追求莫鑫的。
“莫鑫,這是平等的利益交易,婚姻聯姻,能讓現在我們家度過難過。因爲,這是我這一生最後一個心願了,我只想蘇荷能夠高高興興的過下半生。”
蘇牧再一次沉重的開口,是利益也是綁架,他在心理恥笑自己竟然用那麼卑鄙的手段,可是,人都是自私的,他已經想不出其他方法了,只能這樣做。
莫鑫坐下,臉上都是沉默,思考了很久,他才緩緩開口。“我可以幫蘇家,可是,其他的我不能答應你,如果我能愛上她自然是好,如果愛不上,我不會禁錮她。”
“我現在只是想需要莫家的一個名分,因爲有了這個名分,那些人會收斂,蘇家可以度過難關。”蘇牧也把自己的態度說的很明確,他疼愛蘇荷,這是他爲她做的最後一件事,以後,再也沒有人事事爲她操心了。
“好。”莫鑫答應了下來,隨後看著天空,原本的雲被風吹散。莫鑫把蘇牧送回去,隨後坐在辦公室裡發呆,看著周圍的一切,臉上都是凝重。
原來,人這一生真的有很多無能爲力,不管你擁有多少財富,多少人脈,都解決不了命運已經安排好的事情。
另一旁,黎落落看著雷田收拾著回加拿大的東西,心裡莫名的輕鬆下來,原來一直不肯放過她的不過是自己的心而已。她轉身進了臥室,撥通莫鑫的電話。
莫鑫看著電話上熟悉的號碼,遲疑了很久才接通。“喂。”
“阿鑫,我要走了。”
莫鑫心裡的某根絃斷了,他可以清楚的聽到那種破碎的聲音。他沉默良久,隨後開口,“一路順風,一路平安,長命百歲。”
沒有諷刺,沒有嘲笑,長命百歲多好,就算跟著他白頭的那個人不是他,真好,不用害怕失去了,因爲總算失去了。
黎落落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把自己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阿鑫,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我還是愛你,只是再也不用你知道了,感謝相遇,感謝你陪了我那麼久。”
莫鑫看不到黎落落的樣子,所以不知道黎落落在電話那頭哭的有多厲害,努力的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顫抖,她笑著開口。“謝謝你,以後你一定要幸福安康,只是別讓我知道了。再也別讓我知道了。”
“保重。”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