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于飛因為凝歌受傷的事情動了真怒,幾乎是要把整個皇宮都翻過來。奈何除了那幾具尸體之外,那些個黑衣人就好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最后的目標,終于還是鎖定在凰九身上。
鳳于飛沉著臉色肚子進了坤寧宮,一只手端在身前,一只手攥著一串琉璃珠子背在身后,眉頭鎖的死死的,遠遠的就叫人感覺到那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殺氣。
在這宮里除了凰九,沒有人有那么大的本事請得動殺手來刺殺宮妃。
只要想起凝歌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的場景,鳳于飛就恨不能拆了那坤寧宮,而此時的坤寧宮里,凰九正悠閑的剝著板栗。
“這板栗還是年上的時候賞賜到各宮里的好東西,只是過了年上了再也沒有人提起來這些東西,內務府結余了很多,竟然一下子都送到本宮這里來了?!被司藕盟撇]有看見鳳于飛,也并沒有覺察出鳳于飛身上的殺氣,只是淡淡的撂了鉗子,把手中一粒完好的粒子遞到了嘴邊,微微猶豫了一下,才側頭探究一般的問鳳于飛:“皇上要不要嘗嘗臣妾宮里的這些個板栗味道如何?”
鳳于飛沉聲道:“不用裝了。你總不至于是在告訴我,只是因為凝歌掌管宮事,把這結余的東西分到了你坤寧宮你就派人去刺殺她?!?
凰九頓了頓,忽然就對手里的板栗毫無胃口,小心的把它放在一邊點心碟子的邊緣,站起身來走到鳳于飛身邊,等著一雙如秋水翦瞳的鳳眼死死的盯著來勢洶洶的鳳于飛:“忘了問皇上,今日忽然光臨坤寧宮所為何事?”
鳳于飛心上陡然升起一陣大火,手上毫不猶豫就已經扼住了凰九雪白纖細的脖頸,咬牙切齒道:“朕警告過你,不要太過分。若是今日凝歌有三長兩短,即便你是凰家人,朕也會不惜一切代價撕碎你。”
凰九張大了嘴巴困難的呼吸著,伸出雙手努力的想要扒開鳳于飛扼在自己脖頸之間得到大手。
那手果真是如鐵鉗一般寸寸收緊,叫她感覺整個人的氣都壓在了喉嚨口出不來,胸腔里更是好像要爆開了一樣的難受。
凰九那一張細如瓷器的臉上呈現一種難看的豬肝色,連染了胭脂的紅唇也掩飾不住的青紫起來。
他果真是要掐死她嗎?只是為了那一點莫須有的懷疑?
凰九的眼神變得憤恨起來,看著鳳于飛總是冷若冰山的臉上難得的憤怒和厭惡忽然又笑了出來,說著竟然也不再掙扎,任由鳳于飛不知輕重的在她的脖頸之間收緊。
“想死?” 鳳于飛挑眉,陡然一下松開手,一個推搡就把凰九摔在了地上。
凰九得了新鮮的空氣,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卻是因為胸腔里吸入了太多的空氣被嗆的不斷的咳嗽起來,牽連著脖頸以下都一股子刺痛。
“咳咳!”凰九斷斷續續道:“皇上既然斷定是妾身做的,為何又不殺了妾身?”
鳳于飛眼角微顫,抿唇不語。
他沒有證據來證明這件事情就是凰九做的,即便是循著那黑衣人的去向找到的蛛絲馬跡也渾然是和坤寧宮無關的。只是除了凰九,還會有誰會刻意的去傷害凝歌呢?
“皇上不過是找不到證據,心中堵著一口氣沒地方撒來妾身這里撒氣來了吧?!被司藕盟瓶赐噶锁P于飛的心思,捂著心口緩緩站起身來,姿態筆直的好像不曾摔倒過。
原本纖細雪白的脖頸上淤了血,呈現一種詭異的青紫,幾道清晰的指痕映在上面,一看就知道是被掐出來的,凰九卻不加掩飾,甚至微微抬著脖子站在鳳于飛面前,故意把這樣的傷痕袒露在他面前,挑釁一般的說道:“還是皇上覺得這皇宮里不管是發生什么樣的事情,罪魁禍首都是臣妾呢?”
鳳于飛淡淡的抬了一下眼皮,冷笑道:“除了你,還有誰會有這樣惡毒的心腸?!鳖D了頓,又道:“你無緣無故丟了鳳玉,卻是你當年殺害了凝歌身邊的小丫鬟的證據,此時你不毀尸滅跡,奪回你自己的東西,你就不是凰九了。”
鳳于飛沒給凰九反應的時間,倏然轉身上下打量著凰九:“更何況那鳳玉的好處你我最是知道,太后把鳳玉賞賜給了玉卿,玉卿又把那鳳玉給了凝歌。這里面蘊含著怎樣的事情你我心中最是清楚,你是怕什么樣的真相泄露出來才對凝歌痛下殺手的吧?”
凰九“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死死的看進鳳于飛那幽深得不像話的眸子里:“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今日皇上既然是篤定了妾身就是刺殺凝貴妃的罪魁禍首,又何必找這么多的理由?妾身尚且還沒想過鳳玉的事情,當日在場的人那么多,為何皇上獨獨盯著妾身一人?如果今日被刺殺的不是凝歌呢?皇上也會這樣來找妾身么?”
鳳于飛冷冷的看了一眼凰九:“那日在場的也都是你凰家人,不管是凰年一還是凰肆,你以為你就擺脫得了你的嫌疑嗎?朕不過是看在你的兄長立功歸來,不忍撼動朝堂上重臣熱情,你卻要浪費這樣的功勞。你做的事情總會出紕漏,狐貍也總會露出尾巴。到那時,怕是你兄長威震朝堂也救不了你?!?
“哈哈!”凰九張開手笑了出來,道:“好一個威震朝堂。”
說著,她倏然轉深,死死的盯著鳳于飛道:“可是為何要我兄長威震朝堂來救妾身?臣妾既然根本就沒有做的事情,為何皇上要自發用兄長的功勞來抵這莫須有的罪過?皇上既然是懷疑臣妾,又為何不殺了臣妾?為何要拖著臣妾在這坤寧宮里等著您三番兩次來問罪?”
凰九接連的質問叫鳳于飛皺了眉頭,而她卻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一步一步逼近了鳳于飛道:“是!即便凝貴妃是妾身刺殺的又怎么樣?她該死!她坐擁你的寵愛,坐擁鳳凰兩家暗衛的信物,甚至還能挑撥你這個從來不踏進坤寧宮的主三番兩次來找妾身興師問罪!她才是狐貍!為何皇上就是不肯清醒,這后宮不能維持平衡,和前朝只會分庭抗禮!”凰九瞪著眼睛近乎尖叫的說道。
鳳于飛卻只是厭惡的撇開眸子:“她不是你,也不會成為你。朕終究會找到證據證明是你做的,到時候不管你如何巧言令色,朕也一定不會放過你?!?
準確的說,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過她的人。
凰九聞言如遭雷劈,只覺得頭腦里一片空白,嘴巴動了動還想說些什么,卻終究是閉上了嘴巴,生生把那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此時說什么還有用呢?
不管她解釋什么,鳳于飛心中都有一桿不平衡的稱,并且自發的就把凝歌那邊的籌碼不斷的累加,把她懸在半空中,而他卻只關注另一頭夠不夠沉。
她的感情和這桿秤一樣變得失衡,沒有絲毫的價值?;司胚@時候開始慶幸,慶幸自己早就習慣了他這樣的冰冷,否則眼睜睜看著他對另一個女人掏心掏肺,甚至連凰家的勢力也絲毫不再成為她威脅他的理由的時候,她該有多么的痛不欲生。
可是即便是習慣了,為何心里還像是被人生生的掐住,非要掐出血來才甘心,這樣的悶痛叫凰九心中憋悶喘不過氣來,比鳳于飛掐著她的喉嚨更痛苦一些,很快就叫她紅唇發紫,就連脖子上那些個淤血都變得更加的顯眼起來。
鳳于飛卻是看都沒有看這樣的凰九,轉身拂袖而去,只留下凰九渾身冰冷的站著。她有些哀戚的看著側面自己的鳳于飛,渴望他回頭看一下她此時的無助。
為了這個男人,她付出了多少???
可是不過是有些蛛絲馬跡,他就會完全否定她。
是了,不管她凰九有多么的心狠手辣,鳳于飛終究是她不能言說的軟肋。
沒等鳳于飛走到門口,凰九有些歇斯底里的說道:“這次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妾身所為?!?
鳳于飛聞言,將要邁出門檻的腳步微微一頓,但是也不過只是一頓,很快又繼續邁出去,只留下淡淡一句:“是不是你,總是會有結果的?!?
凰九的身子晃了晃,險些就要摔倒。她勉強撐著暖塌站著,只覺得心中窩著一團火不能解脫。
說什么總是會有結果的,在他心中不是已經有了結果了么?
不管凰九今天解釋什么,那個謀殺凝歌的罪名是硬生生的就扣在了凰九身上了,即便凰九沒有錯過,在鳳于飛眼中,她依舊是最惡毒的那個。
“哈哈!”凰九苦笑,探手摸了暖塌上的一面銅鏡端在面前,瞧著鏡子里面的自己眼淚嘩啦啦的就往下掉。
“不管你多好,你都是皇宮里的那個爛桃。在他心里,你永遠都不會有位置,你承認吧?!被司抛匝宰哉Z道。
眼淚砸在銅鏡上,暈染出一朵水花來,凰九深處滿是傷痕的手指頭,只是微微碰到那依舊滾燙的眼淚就猛地縮回了手。
今日她不曾戴著護甲,露出了因為劃銅鏡而傷痕累累的手,只是鳳于飛連看都不曾多看一眼,更不必提會問著傷是從何而來。
而這傷,卻都是在每一次被他傷害了之后累積而成的。
凰九手握了握,又猛地松開,輕輕的放下了銅鏡,撿了丟在暖塌上的護甲一一武裝好,喃喃道:“鳳于飛,你會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