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應(yīng)官員到齊,手續(xù)辦起來非常快。
寧昭昭簽下名字,和胡氏交換了地契的那一瞬間,就說明這幾個鋪子都歸寧昭昭所有。
姚芷荷非常興奮,甚至比寧昭昭還要興奮。
大長公主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笑道:“女孩兒長大了,想做自己的事了。這次還得多謝姜夫人的幫忙。”
姚芷荷和寧昭昭連忙上了前,給姜夫人行禮道謝。
姜夫人只是笑,道:“晚輩有這個心,做長輩的焉能不成全。”
看著寧昭昭的目光,卻有些意味深長。
當(dāng)初鎮(zhèn)遠侯和丞相府定了那門親,她本來就不樂意。宋顧謹這么優(yōu)秀,什么樣的姑娘找不著?何必去訂一個寒門庶女為妻!
鎮(zhèn)遠侯非說現(xiàn)在士庶通婚,已經(jīng)是很平常的事情了,何況皇上這幾年正有大力扶持庶族官員的跡象,寧葳又年輕有為,這門婚事應(yīng)該定下。
定下就定下吧,這么多年來,那家姑娘也一直沒什么好名聲傳出來。這姜夫人就不能忍了。出身差就算了,竟然自己本身還不出色,怎么配的上她那個天之驕子的兒子?
終于退了婚,那姑娘在家里鬧自殺。
姜夫人嚇得在家里還念了幾天佛。后來還是別人寬慰她,說這是孩子自己想不開,總不能拿宋顧顧謹?shù)慕K身大事開玩笑。
于是姜夫人不安了幾天,也就沒事了。
誰知道事情過去不到半年,本來對寧家姑娘絲毫不上心的兒子突然變了個樣。據(jù)盼云說,成年以后幾乎沒有笑過的兒子,竟然頻頻在家里傻笑,據(jù)說都是想起了那位寧家姑娘。
他早說了要把人訂回來。姜夫人十分寵他,心里雖然不愿意,但到底還是動了些心思。
可沒想到,昨天晚上,宋顧謹回去竟然失魂落魄,大醉一場。盼云去看他,不知道說了寧家姑娘什么,宋顧謹竟然大發(fā)脾氣……
宋盼云到她面前,只沒好氣地道:“好馬想吃回頭草,只沒想到那草兒已經(jīng)變了心。那寧家姑娘的婚事,也不用提了。”
此時姜夫人看著寧昭昭,眸中就有些審視的意味。
長得確實好,臉上雖然有傷但是也快好了,不仔細看幾乎看不出來有疤。人呢也是個有主意有成算的。馬上要有郡主封號了,手里有了五個大回街的鋪子。條件的確是比從前好了。
怎么她還看不上宋顧謹了?
罷了,回去約束著那小子一些,免得他再出來丟人現(xiàn)眼吧。
寧昭昭覺得這阿姨的眼神怎么就這么古怪呢,盯著她上上下下地打量,好像在掂量她有幾斤幾兩似的。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退后了一步,道:“事情辦完,昭昭改日再登門告謝。”
大長公主反應(yīng)過來,笑道:“去吧,路上擔(dān)心。”
姚芷荷送了她出來,眼尖地發(fā)現(xiàn)她一出門顏清沅就想拉她的手。
寧昭昭很快掙扎開了,攏在了袖子里。
姚芷荷看得暗笑。
等寧昭昭上了馬車,姚芷荷就故意道:“我奇怪呢,你們怎么老坐同一輛車啊?很早以前就這樣了,你們倆到底什么關(guān)系啊?”
寧昭昭摸不著頭腦,道:“不能坐一輛車嗎?”
顏清沅黑著臉放下了簾子,道:“走吧,別理她。”
車外就傳來姚芷荷有些肆無忌憚的笑聲。
馬車驅(qū)動了,顏清沅又去拉寧昭昭的手。最終是握住了,他兩手捧著,覺得這小手肉呼呼的他甚是喜歡,便逾越親了一口。
寧昭昭頓時炸了:“不許親!”
駕車的衛(wèi)三碧芹:“……”
顏清沅只是笑,也不許她把手抽回去,道:“我不親。你不許把手抽走,讓我握著。”
寧昭昭無奈了,心想真不該說可以拉小手的,這下好了,他拉著就不放下了。
過了一會兒,她道:“以后,在外頭你別拉我。”
顏清沅一愣,表情卻沒變,低聲道:“哦,為什么?”
寧昭昭抿了抿唇,道:“叫人家知道我們的關(guān)系多不好。”
她心里亂著呢。
顏清沅瞇起眼睛,往她身邊湊了湊,低聲道:“我們什么關(guān)系?”
寧昭昭也是個直腦筋,這個時候,想的卻是怎么跟他解釋。古人肯定不知道談戀愛是什么嘛。那是什么關(guān)系?怎么一句話概括?
她很認真地想了半天,后道:“你是我相好的唄。”
顏清沅:“……”
他想了想,認了。
又逗她:“為什么不能讓別人知道?”
寧昭昭很自然地道:“讓別人知道了,以后你對我不好,我怎么換了你?”
顏清沅心想,那必須讓大家都知道。
寧昭昭警覺,道:“你得聽我的話,不然我現(xiàn)在就換了你。”
“……”
顏清沅把頭靠在她肩上悶笑,道:“你到底在挑什么?我還不行嗎?”
事實上他已經(jīng)改了很多了,他這輩子也想不到自己會這么遷就一個人。
可是他再了解寧昭昭,卻還是不知道,這個時代的婚姻制度就是她心里的一道坎。
寧昭昭由他靠著,半天,才在心里慢慢對自己道,有一日過一日吧。他這樣好,她好像也不虧。
“地契到手了,我?guī)愠院贸缘娜ァ!睂幷颜训馈?
“大晚上的,哪兒有好吃的?”
寧昭昭道:“我聽說有條街好像都不滅燈的,整晚都很熱鬧。”
顏清沅警覺:“什么街?”
寧昭昭天真地道:“我忘了,你不知道嗎?芷荷說那叫什么,什么香香街?”
顏清沅黑了臉,道:“那不是你去的的地方!不,提都不許提,人家跟你說,你也不許聽!”
下一瞬,寧昭昭一腳把他踹開了:“控制狂!”
這時候,相府到了。
顏清沅很自然地要跟她回去。
寧昭昭道:“停!”
顏清沅生生剎住了。
衛(wèi)三碧芹:“……”
寧昭昭道:“不許跟,你回端王府去。”
顏清沅有點不愿意,背著手在她身邊徘徊了一會兒,最終小聲道:“我睡樓下,和從前一樣。”
寧昭昭冷笑:“騙誰呢?”
她又不傻,某人半夜摸上門的事情干的還少嗎?
顏清沅還想爭取一下,道:“我給你洗了腳就走。”
寧昭昭道:“不用,你快走!”
最終顏清沅垂頭喪氣地走了。
寧昭昭蹦跶回府,回過頭發(fā)現(xiàn)碧芹臉色不對勁,她瞪大了眼睛,道:“干什么?”
碧芹不敢多問,只好道:“吃,吃壞肚子了……”
“那你快去,不用管我了。”
碧芹連連點頭,然后一路狂奔回去了茅房。她有個獨立的小凈房,不用和其他人擠。此時一關(guān)上門就扶著墻狂笑!
哎喲二爺那個樣子!
哎喲笑死了!
哎喲肚子真的痛了……
而此時的寧葳等人,渾然不知道鋪子已經(jīng)易了名。
靜慈煞有介事地在太夫人的小佛堂里,說是要在這里念經(jīng)一晚上。
其他跟隨者都已經(jīng)回去了,太夫人李氏還跟在邊上顫顫巍巍的。
靜慈在小佛堂里轉(zhuǎn)悠了一陣,突然皺著眉,道:“你這佛堂不干凈。”
太夫人嚇了一跳,道:“大師,老身這佛堂,每日打掃,****供奉,一片虔誠,從未間斷……”
靜慈打斷她,道:“有人在這佛堂中行了污穢之事,而這佛堂之中本是圣潔之地,又怎能見血光?”
太夫人立刻就想起了自己的侄孫兒李強。她不料靜慈竟然一眼看出這里見了血光,心中頓時害怕起來,道:“大,大師,這,這里的確,曾經(jīng)……”
她簡單把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但是沒說是自己讓李強去施暴寧昭昭,只說曾經(jīng)有個人在這里試圖一女子,后被那女子所傷……
靜慈銳利的目光投了過來,道:“你當(dāng)真糊涂啊!佛門凈地,豈能行那種事?!”
太夫人顫聲道:“大,大師,您,您的意思是……”
靜慈道:“我問你,那施暴男子,與你可是血親?”
太夫人只好道:“是,是老身的,侄,侄孫……”
“那人可還活著?”
“也……只剩下半條命了。”
活著是活著,可是已經(jīng)不能傳宗接代了,有什么用?
太夫人黯然神傷。
靜慈雙手合十,念誦了一句佛語,道:“一報還一報,他玷污了佛堂,使佛主生了氣。該如何取舍,太夫人自己想吧。”
“大師您的意思是……”
靜慈雙手合十,道:“貧尼再多說,便要擔(dān)業(yè)障了。貧尼這就離去,閉關(guān)未完,也該歸去了。”
太夫人顧不得心里的驚濤駭浪,連忙道:“大師,不如留一晚吧!這天都黑了,您看……”
“不必。”
靜慈匆匆出了門,仿佛一刻也不愿意多停留。
陸嬤嬤追到門外,后來回來,便道:“大師立刻奔了馬去,也沒接奴婢的銀子。”
匆匆出關(guān),又匆匆回去。
難道丞相府真有這個大劫?
別問太夫人怎么會那么相信她。太夫人覺得自己虔誠的要命,又給了靜慈不少好處,她會一心為丞相府考慮也是應(yīng)該的……
“太夫人,您看……”
李氏回過神,只猶豫了一會兒,就道:“明兒再說,明兒再說。”
決心很容易下,只是她現(xiàn)在還有一點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