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大手觸碰到別墅的鐵柵欄上楞了一會兒,微風輕輕的吹起他額前的碎發(fā),蕭祁的眼神空洞,無神的看向前方。
孟白去了美國,她真的離開了自己,去了很遠的地方。
他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時候回來,還會不會回來。
蕭祁感到心里升起一股焦躁,隨即用力一推大門,他匆匆進了屋子。
聽到有人回來了,在廚房忙活的鐘思慧伸頭向客廳看了一下。
只見蕭祁很快的從門口走過,臉上帶著焦慮的顏色,她以為自己看錯了,搖了搖頭,又繼續(xù)忙起來了。
回到了房間,蕭祁站在自己的大床前,然后閉上了眼睛,他嘗試的放松自己,直直的從床邊砸到了床上。
大床收到了來自蕭祁的重量彈了幾下,蕭祁的臉埋在柔軟的白色被子里,有一點閉氣。
許久后,他才翻身,臉被憋的通紅,他看著天花板大口的喘氣,然后猛的跳起來了。
鐘思慧忙完了廚房的活,她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又聽到了自己的兒子的房間里傳來挺大的聲音,所以她摸到了樓上。
此時,蕭祁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他的皮箱放在地上,打開衣柜隨手拿了幾件自己的衣服,又打開了床頭柜拿了一些自己的東西。
還有洗漱用具,他出門,正巧看到了疑惑的看著自己收拾東西的鐘思慧,然而他沒有解釋什么側(cè)身越過她,走到了衛(wèi)生間。
鐘思慧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焦慮,但僅僅一秒,一閃而過。
蕭祁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大了,他想干什么,作為母親都應該是毫無條件的去答應。
對于兒子的生活,她也不想去過多的干預,所以看到蕭祁沒有想要解釋什么,她也沒有責怪,轉(zhuǎn)身又下樓做了些家務活。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吃了中飯,鐘思慧收拾著桌子,一邊收拾著腦子里一邊想著事情。
剛才吃飯的時候,鐘思慧有意無意間都在看著蕭祁,今天他吃飯的速度非常快,就像是有人在跟他搶一樣。
正在她思考的時候,門外突然傳開了了門鈴聲。
透過貓眼,鐘思慧簡單的看了一眼,然后問了句,有什么事情嗎?
門外的那個人搖了搖手里的東西然后說了些什么。鐘思慧就開門,向他表示了謝意。
那個人走了之后,鐘思慧看著手里的護照發(fā)呆。
那個人說他是幫蕭祁辦護照的,加急護照已經(jīng)辦好了,因為他說他很急,什么時候辦好了,什么時候送來,所以護照一出來,他就快馬加鞭的送來了。
護照?兒子難道準備出國嗎?為什么這么突然的準備出國呢?
鐘思慧拿著手里的護照,實在是壓抑不住心里的疑惑,所以上樓,敲了敲蕭祁的房門。
蕭祁的東西已經(jīng)收拾好了,聽到敲門聲,他開了門。
鐘思慧把護照遞給他,他楞了楞,然后接下了。
“祁兒是要去哪里呢?”鐘思慧進了房間,隨意的看了要蕭祁已經(jīng)準備好了的皮箱。
“美國。”蕭祁本來就沒有打算把去美國的事情隱瞞,所以非常坦白的說了出來。
美國?蕭祁居然要去美國。
鐘思慧有些擔憂的慢慢的握住了蕭祁的手,關(guān)心的問道“祁兒去美國干什么,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嗎?”
對的,是重要的事情,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媽,你是了解我的。”蕭祁認真的看著鐘思慧,慢慢的開口道“對于我而言重要的東西,我我可以付出我的全部,為了她。”
鐘思慧從他的言語中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如果蕭祁要去美國的話,實在太遠了,所以她還是詳細的問了下去。
蕭祁也如實的解釋了。
蕭祁說,他去了一趟孟白的家里,可是孟白的家人卻告訴他,孟白已經(jīng)出國了。
當他聽到孟白已經(jīng)出國了這五個字的時候,他的內(nèi)心空落落的,就像是有人在他的心臟上挖走了一塊不小的肉一樣。
他甚至隱隱約約的感受到自己的胸腔傳來了陣陣疼痛。
蕭祁還說,他真的,他已經(jīng)感覺到了孟白對他的重要性。以前還好,知道孟白就在自己的身邊,讓他的心里還比較踏實。
但是現(xiàn)在孟白去了美國,去了那么遠的地方。
對于蕭祁而言,他覺得就像是自己的心愛的東西丟了一樣,他現(xiàn)在,立刻,馬上就想要找到她。
蕭祁說著說著,就突然嘲諷的笑了。
“終于明白那句書里的話,人啊,太過不珍惜,只有當你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
是啊,至少孟白還在自己的附近的時候,他甚至還故意刺激她讓她離自己遠一點,但是現(xiàn)在,她不在他身邊了,他覺得他的呼吸都要窒息了。
失去了孟白,就像是窒息一樣難受。
“雖然,我到現(xiàn)在都不記得我與孟白之前相處的點點滴滴,但是總是有一種感覺,一種難以形容的東西,在牽引著我去接近孟白,媽,你懂嗎?”
鐘思慧的心已經(jīng)軟了,聽了蕭祁的話,她的眼眶有些微微的濕潤。
不是說,她多么被兩個孩子之間感情的感動,而是說,在那一刻她看到了自己的兒子真的長大了,長大成一個十分有責任的大男人呢。
她點頭,笑道“懂的,我懂。”
“我不想,讓孟白等待我等待的太久。”
孟白是個好姑娘,我雖然沒有恢復記憶,但是不論我是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能狠心讓他等我太久。
有的時候到了深夜,蕭祁會突然驚醒,那個時候他會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很想孟白,可是她不在自己的枕邊,他也沒有恢復記憶,但是他就是想念,強烈的,驅(qū)使著立馬去尋找孟白的一種沖動感。
并且,蕭祁并不知道孟白去了美國還會不會回來。
孟白的家人都說她去了美國,但是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并且,孟白已經(jīng)懷孕的事情,仍然沒有任何人知道,她沒有告訴過誰,就獨自一去了美國。
蕭祁問孟白的家人,她去了美國的哪一座城市,他要去那個城市去尋找她。
可是她的家人說,他們也不知道孟白去了哪座城市,只知道她去美國。
是嗎?連去了哪個城市都沒有留下信息嗎?孟白,難道你真的不想見我了嗎?
蕭祁很苦惱,但是他不會放棄的,他要去美國把孟白找回來,并且告訴她,他真的很需要她,她不能離開他,他離開她,很可能,很可能沒有辦法存活。
“那么,祁兒,你要去哪里把孟白找回來?”
鐘思慧不忍心自己的兒子那么憔悴的樣子,但是如果蕭祁沒有找到孟白,那么他只會更加消極。
蕭祁思考了片刻,肯定的開口道“美國。”
“美國哪里呢?”鐘思慧的眉毛皺了皺。
蕭祁沒有回到鐘思慧,因為他也不知道孟白到底去了美國的哪個城市,此時此刻是在美國的哪個角落。
鐘思慧看了兒子的臉一會兒,忽然臉上浮起一個笑,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概是告訴蕭祁她支持他的一切行動。
追回孟白,她支持蕭祁。
鐘思慧轉(zhuǎn)身離開,下樓。
蕭祁捏緊了手里的護照,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拉著皮箱就出去了。
鐘思慧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輕輕的合上了大門。
蕭祁走到大街上準備去機場乘坐飛機去美國尋找孟白。
可是,當蕭祁看到飛往的具體地方的時候,他怔怔的站在原地,抬頭看著頭頂一架飛機的掠過。
他不知道那輛飛機兩萬飛往哪里,他也不知道需要乘坐哪輛飛機飛到美國的哪個地方。
站在偌大額人群里,來來往往的有上百的人和他擦肩而過。
蕭祁突然感到了一絲絕望,天大地大,他能夠知道的,能夠想到的,也只有孟白的父母,和孟白的父母提供的那個她去了美國的信息。
可是,孟白她去美國是為了待產(chǎn),所以她并沒有把自己到底會去美國的哪個地方告訴很多人,也許除了寧遠也就沒有人知道了。
可是,寧遠大概知道了孟白的去向,但是蕭祁此時此刻唯一能想到的,能夠知道她的去向的人也就是她的父母了,而不是寧遠。
所以,天大地大,蕭祁真的不知道他需要從美國的哪個角落開始尋找。
他那么渺小,渺小到僅僅是出現(xiàn)在了那片地圖上,卻連一個小小的一個點都不算。
他想著,如果就這樣,他漫無目的的在美國的一個任意的地方尋找,那么猴年馬月他才能找到孟白呢?
還是說,等到蕭祁找到孟白的那個時候,兩個人已經(jīng)白發(fā)蒼蒼了?
如果真的是那樣,如果孟白沒有繼續(xù)傻傻的等待他,也許他也不會內(nèi)疚,但是如果孟白為了他,等來了白頭,那么蕭祁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所以,我要去哪里尋找你?
孟白,孟白孟白——你在哪里啊?你聽到了我在呼喚你嗎?你知道我在努力的尋找你嗎?
告訴我你在哪里好嗎?或者你乖乖的回來,回到我的身邊……
孟白,你在哪里啊?
蕭祁在內(nèi)心咆哮,他真的一度崩潰,要如何,要如何他才能找到她,要怎樣,孟白才會心甘情愿的回到他的身邊。
蕭祁拖著行李箱和自己疲憊的內(nèi)心來到了機場附近的一個小公園里。
那里有許許多多的人,他坐在一個長凳上,和他坐在一起的還有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奶奶。
老奶奶看上去七十多歲了,但是臉上洋溢著笑容。
她似乎在等人,看到了一邊身心疲憊,幾乎陷入了絕望中的蕭祁,她突然開口道“小伙子有什么煩心的事情嗎?說出來,也許奶奶可以幫你分析一下。”
蕭祁從小到大都不是個喜歡別人分享自己心里所想的人,可以說他其實并不會傾訴。
但是此時此刻,他也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那個老奶奶平易近人的關(guān)系,還是因為自己的壓力實在是太大的原因,他竟然真的把自己的事情說了出來。
那個老奶奶很認真的聽完了他的話,突然笑了。
蕭祁不懂她在笑什么,所以很疑惑的詢問。
老奶奶說,如果蕭祁真的喜歡孟白的話,就應該不計一切的去尋找她。
不去找她怎么會知道自己找不到呢?就算真的找不到那又如何呢?至少他一直在尋找她,他是真的在很愛她。
比起他現(xiàn)在頹廢的坐在公園里無所事事的發(fā)呆,去想盡一切辦法打聽孟白的下落,并且從不間斷的去尋找她才是現(xiàn)在他應該做的事情。
關(guān)于這個老奶奶的話,似乎真的打到了蕭祁,他像是被電擊一樣,想到了自己不能頹廢,孟白對他很重要,不論如何他要行動,而不是等待。
用盡一切辦法,把孟白找回來。
這個時候,老奶奶等待的人來了。是另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爺爺,他十分高興的捧著一個番薯跑到了她的身邊。
老爺爺隨便的瞟了一眼老奶奶身邊的蕭祁,然后蹲在了老奶奶的腳邊,然后一下一下的剝開了番薯。
番薯還是很燙的,老奶奶打他的肩膀,讓他慢一點,很燙,罵他是傻子。
兩個過百的老人此刻就像是小年輕一般在打情罵俏了。
老奶奶意識到蕭祁還在旁邊看著他們,所以不好意思的對他笑了笑。
蕭祁也笑了笑,他扔了一句“謝謝。”就堅定的離開了小公園。
他要去尋找孟白。
那兩個過了半百的老夫妻真的很讓蕭祁羨慕,多么的幸福,也就想起了那句很老的歌詞。
我能夠想到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能夠和你慢慢變老。
孟白,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能夠和你慢慢變老。
蕭祁握著皮箱拉柄手的緊了緊,他的目光堅定而無所畏懼。他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確定的目標,聽了老奶奶的話,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現(xiàn)在需要做些什么了。
他不是個懦夫,他也不想成為一個懦夫,不論遇到什么困難,他都不愿意停止尋找孟白的步伐。
所以,孟白,就等著我吧,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對不起,到了現(xiàn)在,我才意識到你對我的重要性,也很幸運,起碼到了現(xiàn)在,我終于知道了自己離不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