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不問自取,視為賊也。
既然匈奴人不講規矩,那南詔又何必跟他們談什么規矩呢?
不過,話雖如此,但具體如何運作此事,還需周密計劃才行。
惠帝的意思是,陸錚此計可行,但是,卻要想辦法,將對南詔的影響,降到最低。
言外之意,就是不能因此挑起戰端。
這其實是有些強人所難的,不過陸錚卻痛快答應了。
事后太子問陸錚為何要這般痛快地應下來,陸錚只跟太子說了一句話,與匈奴一戰,在所難免。
太子聽完這句話,就明白了。
事實上,太子也認為,與匈奴的大戰在所難免。
既然如此,惠帝所要求的,盡量不要挑起兩國戰端的事,就顯得有些可笑了。
早晚要打,還不趕緊趁著匈奴使者來南詔和談的時候,將寒鐵礦藏收回來,打造對抗匈奴重箭的武器,難道要等著匈奴平了內亂,搞定了內部紛爭后,轉過頭來再狠狠地咬南詔一口嗎?
太子不是惠帝,他不像惠帝那樣厭煩戰爭,期望和為貴。
在明顯沒法做到和為貴的條件下,如何還能上匈奴人的當?
而陸錚之所以答應惠帝答應的這么痛快,也是因為料定了西北的局勢。
一旦西北開打,惠帝無論如何,都必須派陸錚前去,到時候,是否引起了戰端,又能怎么樣呢?
即便事后惠帝又要借此找陸錚的麻煩,太子難道會坐視不理嗎?
此次南下賑災,太子收獲的,可不僅僅是惠帝的獎賞而已。
人脈,聲望,這些才是太子最看重的。
等到他手中的力量足以跟惠帝抗衡,他又怎么會懼怕大皇子?
到那時候,給陸錚撐腰,還是沒問題的。
當然這些事情,太子沒有跟任何人說,就連最信任的心腹謀士,都不知道太子的想法。
有些事情可以說給下屬知道,但有些事情,是絕對不能說的。
陸錚離開皇宮后,便直接回了護國公府。
魏氏跟林氏早就在府里等著他了,林氏更是接連派出好幾撥人,前去打聽陸錚的行蹤。
臨近正午時分,門房跑進來送信兒說,陸錚馬上就要回來了。
魏氏跟林氏聞言,都忍不住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一刻鐘后,陸錚進了護國公府的大門。
來不及換衣裳,就先去見了魏氏跟林氏。
一見面,魏氏跟林氏都忍不住紅了眼圈。
相比南下之前,陸錚可瘦了不少,不過看著精神頭還不錯,黑色的雙眸閃著凜冽的光。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魏氏翻來覆去,說的都是這一句話。
陸家男丁接連喪命疆場,魏氏年歲越大,越禁不起相同的噩耗了。
魏氏早就命人備下午膳,陸錚跟林氏便留在魏氏院里,陪著老太君用了午膳才回去。
大房和三房都沒動靜,不過晚上還有洗塵宴,總能見到的。
甭管背地里都是什么心思,這一次,卻沒人敢不出現。
原因無他,魏氏私下里,已經派人去大房跟鄭氏說過了,今夜洗塵宴,必須全部都出席。
鄭氏接到這個消息什么反應林氏不知道,她現在眼里只有自己的寶貝兒子,還有安笙。
方才當著魏氏的面,有些話不方便問,這下只有自己跟兒子,林氏便問道:“安笙怎么樣了?娘聽太子殿下傳回消息說,安笙隨普云大師去寺里了?”
陸錚嗯了一聲,點頭答道:“她身份不便,太子殿下已經安排好了,等入了夜,再送她回府,她沒什么大事,就是瘦了許多。”
“這孩子,真是難為她了。”林氏說著,眼淚又有要下落的趨勢。
陸錚見狀忙道:“娘,我要上山一趟。”
林氏當然明白兒子要山上做什么,不過,這時候上山,怕是不妥吧?
“你這樣上去,別人該怎么看呢?萬一有心查下去,將安笙牽扯出來怎么辦?”
陸錚聞言,又沉默了。
是啊,他忘了,安笙之所以跟隨普云大師上山去,就是為了掩人耳目,他現在突然上山去,確實容易引人疑竇。
可是不上去,他又……
正在陸錚為難之際,林氏卻說:“娘先替你上去一趟吧,正好娘也記掛安笙,娘上去,就說你平安回來,去還愿的,再跟普云大師道聲謝,誰也說不出什么。”
林氏越想越覺得這個法子好,便雙手一拍,道:“就這么辦了。”
說罷,便叫扶冬安排一下,去弘濟寺還愿。
陸錚看了看林氏,想了想,問說:“那娘替我帶封信上去,可好?”
“你個臭小子!”林氏朝兒子露出個嗔笑,卻沒拒絕。
這就是答應了,陸錚當即就借了林氏的筆墨紙硯,提筆寫了一句話,折起來裝好,然后,鄭重地遞給林氏。
林氏被兒子此舉鬧得哭笑不得,但還是將信收下了。
半個時辰后,林氏動身去弘濟寺,陸錚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又過了半個時辰,陸錚的親筆信,交到了安笙的手中。
林氏并不知兒子信中寫了什么,但是總覺得,能猜到個大概。
本以為安笙看了信,能有些比較明顯的反應,證實下自己的猜測。
哪成想,安笙看完信之后,表情絲毫未變,就是,再折信的力道,好像大了一點兒?
不過這一點,除了她本人之外,別人是都不知道的。
陸錚的這封信,寫的極短,整張信箋上,不過才四個字,寫的正是:回府,等我。
回府等他?
安笙嘴角默默抽搐了一下,這意思,是她回去之后,還得給這人留著門,以便于他爬墻過來,是吧?
安笙覺得,自己應該是沒有理解錯陸大將軍的意思的。
畢竟,爬墻什么的,陸大將軍已經算是很熟練了。
每次都爬的毫無壓力。
永寧侯府府衛的守衛能力,在陸大將軍眼中,大概是不值一提的吧……
林氏沒有在山上多待,見過了安笙和普云大師,說了一會兒話之后,就帶著人下山去了。
晚上府里有洗塵宴,雖說該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可她也得回去坐鎮才行。
提防大房那邊出幺蛾子的,可不只是魏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