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育陵一見于守恩就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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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兩天他接連收到Senya另外四子和其他與于守恩關系很好的師弟妹寫來的簡訊,個個都在幫于守恩求情,說他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酒喝多了才會在那晚臺慶晚會上亂來,希望韓育陵別生他的氣,生氣傷身子云云……
藝人關系好是好事,小輩幫前輩說話也是好事,可問題出在前輩身上就難了。于守恩搏同情有一套,韓育陵若要戳破他謊言就得付出撕破臉皮的代價,他寵了于守恩那么多年,師徒要是突然鬧翻,對內對外都不好看。
“這么早?有通告嗎?”韓育陵仰頭迎向于守恩人畜無害的笑顏,回以一抹和煦的微笑,于守恩此時葫蘆里究竟賣什么藥他還不知道,他現在已難以相信于守恩會真心認錯并試圖挽回師徒情誼。
韓育陵已打消利用葉雅琪的念頭,放下了自己給安在心上的大石,所以這時心里多了份坦蕩。他暗自慚愧自己還真不適合工于心計,不過也罷了,和于守恩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為他過于糾結?韓育陵打算直截了當告訴于守恩,若是已經厭倦待在Z2H,他愿意助一臂之力,幫他尋找更廣闊的發展空間,不會強留他在旗下。若然他還不想走,韓育陵會承諾一定在三個月內把他的個人專輯完成,絕不馬虎。
要是于守恩仍冥頑不靈,處處與自己做對,韓育陵只得認輸,把事情交給蘆紹宗解決,畢竟姜是老的辣,他就趁機再上一堂課,下了課就安安分分給干爹敬酒認個錯,承認自己不自量力,自以為已學成干爹管人管事的十成功力,實則上,他或許連五成都及不上。
“沒有,老師你才剛病好就開工,我不放心,特地來探班。”于守恩說著便向跟來的助手招手,助手立即把一個手提袋子交給他。
于守恩從手提袋子拿出一個熱水壺,坐到韓育陵手邊的沙發扶手上,邊倒出一杯棕褐色的飲料邊說:“我問過洪醫師了,他說老師是喉嚨發炎,這是我天還沒亮就到老字號中藥鋪買的羅漢果涼茶,清熱降火很有效,來。”
盛著涼茶的熱水壺瓶蓋遞到了面前,韓育陵說了聲‘謝謝’,接過輕啜了口就放下。
“老師,反正現在他們簽合約是Jason的事,你就喝吧!”于守恩看了看律師,再拿起韓育陵放下的涼茶遞上前。
韓育陵在心里斟酌了會兒,低聲實話實說:“我身體偏寒,涼茶不能多飲,你的好意我真的心領。”
于守恩當下愣了愣,韓育陵注意到他左眼角一陣輕微抽搐,由此看穿了他的演戲技倆,心下更覺發寒,感嘆為什么明明沒有多余心機,于守恩卻三番四次誤會他心有城府?
人與人之間,就不能從開始到結束都是簡簡單單?
“沒關系,我送去老師的辦公室,一會兒再喝。”于守恩起身把熱水壺和瓶蓋交給助手,韓育陵趁這時請律師繼續,待于守恩走回來正要坐下,他率先起身摟著于守恩肩膀,把他帶到大堂后方,心想還是不要做無謂的拖延,提早和于守恩說清楚的好。
來到水族箱前,所站之處與大堂有面墻阻隔,一般的說話音量也無法傳到大堂,韓育陵松開于守恩肩膀,呼了口氣,無奈地說道:“Shawn,我們曾經可以像朋友一樣相處,我不知道這份交情究竟是什么時候開始變質,如果是從我開始為Senya以外的藝人寫歌,忽視了你,那我道歉,對不起。”
“老師你說什么話?你和蘆先生的關系我能不知道?公司有一天就會是你的,你當然不能永遠只當Senya的指導老師。”
韓育陵眉頭一皺,打量了一會兒神態自若的于守恩,看不出破綻。
“我是真心要和老師和好,老師你別想太多。”于守恩接道。
我想太多?韓育陵眉頭依然緊繃,左后腦傳來隱隱疼痛。
“我還有一件事要告訴老師,雅琪他很有才華,我希望老師可以好好栽培他,他要是能成才,對公司有利無弊,老師,我們能不能放下心結,專注在公司的發展就好?你也不希望公司損失一個人才吧?”
“其實我們都可以簡單一點。”于守恩微垂下頭,眼眶居然有些泛紅。這什么狀況?韓育陵腦袋越繃越緊。難道真的是他想得太多?是他誤會了于守恩?心機重、城府深的人由始至終都是自己?
“你是老師,我是學生,所以……”于守恩往后退了半步,隨即超韓育陵深深鞠了個九十度的躬,“老師不可以道歉,該道歉的人是我,老師,請接受我的道歉。”
韓育陵頓感一陣惡心,他對自己感到惡心,他為自己竟然被個徒弟把精神擾亂到分不清真假的自己感到極度惡心!
“好,我明白了。”韓育陵極力壓抑內心莫名躁動的情緒,他偶爾會出現這樣的癥狀,心緒突然非常凌亂,情緒時而高亢時而低沉,胸口很悶,頭很痛,會想吐,這要命的癥狀他很害怕被人發現,他很怕知道這現象是一種病,他怕自己醫不好。
連胃病都醫不好了,更何況精神病。
“我本來就是想告訴你,我不會利用你和葉雅琪的事,逼你照我的意思做,你說得對,公司的未來是我的責任,葉雅琪我會好好栽培。”韓育陵轉過身面向水族箱,他看著繽紛的熱帶魚在水里慢慢游動,美麗的鲯順著水流優雅地擺動,他試圖深呼吸穩定心跳,魚,魚,多可愛的魚,那么安靜,只有水和氣泡的聲音,除此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沒有最好。
“那太好了……”于守恩說道,語氣真摯得十分戲劇化,根本就是假的,可韓育陵靜不下心來思索對策,他只能任由擺布。
于守恩接著又是一連串標準乖徒弟的噓寒問暖,韓育陵隨意點頭哼聲敷衍過去,直到聽見小炯的干咳聲,才終于結束這場演得十分辛苦的戲。
韓育陵回到大堂,于守恩忠犬似地跟著他,他便干脆要于守恩以大師兄的身份給未來師弟妹們說些激勵話語,自己則坐回原位扮演一尊高貴的雕像。
于守恩大約說了一分鐘,內容和韓育陵準備要說的沒有多大分別,果然跟得久了,都大概摸透了自己的想法嗎?怎么會一直覺得這徒弟不聰明呢?笨的人其實是自己吧?
活該。
活該被咬得這么死。
像被金龍魚叼在嘴里的小蝦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