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出石堰川地下空間已經(jīng)很多次了,道路很熟,當我和李富生慢慢走到了那條暗河時,還是沒有什么動靜。我小聲問他,是不是先去看看那個很深的坑,李富生思考了一會兒,道:“先去看看吧。”
“走。”我?guī)е拖腠樦岛映瘱|走,暗河的斷裂帶就在東邊,進入斷裂帶,才能看到那個曾經(jīng)被安放了很多炸藥的深坑。
“等一下。”李富生拉住我,眼睛在四周慢慢的掃視了一圈,道:“小心,我沒有來過這里,但總有種直覺,來這里的人,好像也是為了那個深不見底的坑而來的。”
我不否認李富生的話,因為這個事情里幾個比較重要的人可能都知道黑洞還有密碼這兩個要素,但石堰川這里和別的地方有所不同,它有一座很神秘的古城,古城的歷史不可追溯,陳雨說過,那可很可能不屬于我們這個世界。如果先我們一步來到這里的人是為了古城而來,也很好理解。
“拿著這個。”李富生遞給我一支槍:“留神。”
我跟李富生說了斷裂帶下面的情況,當我們走到斷裂帶附近的時候,看到了一條從岸邊垂下去然后斜伸到水幕后的繩子。我想,文哥那伙人臨走的時候不會留下這條繩子,那么繩子就是先我們一步到這里的人留下的,他估計順著水幕進入了下方。
李富生在原地看了看,然后順著繩子慢慢的朝下爬,他先鉆過了水幕,過了幾分鐘后,又探出頭示意我下去。那個深坑距離這里有一華里多一點,在我的印象里,這邊有不少那種血紅色的小影子,我下去就讓李富生放緩腳步。
走了片刻,我看到了通道兩旁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坑,但是血紅色的小影子不見了,這種生物一旦在某個區(qū)域內(nèi)遭到嚴重的打擊,就會對這個地方避而遠之,很久之內(nèi)不會涉足,這一下我們就安全了很多。
我一邊走一邊暗中計算著走過的距離,在還沒有到達那個深坑時,一片淡黃色的光暈就從前面亮了起來,探險隊伍在這種地方一般都會帶好幾種光源,除了單人攜帶的輕便手電之外,還有比較強的光照設備,所以我對這個也算熟悉。我看得出,前方的光暈,是一種小型的礦井照明燈所發(fā)出來的。[
李富生頓時熄滅了手里散發(fā)著極其微弱光線的手電,我們兩個原地躲藏起來,只露出頭朝那邊看。光源擴散的范圍很大,借著那淡淡的光,我看到一條身影,在深坑的旁邊來來回回的忙碌著。
我李富生,問他現(xiàn)在怎么安排。他說不急,再觀察一下,看看對方一共有幾個人。
兩邊的距離還比較遠,我看不清楚那條深坑旁的身影在干什么,但是深坑的兩旁堆積著很多炸藥,身影時常都會拿著礦燈,繞著深坑的邊緣走一走,然后忙活一會兒,我就猜測著,他是不是在拾掇那些炸藥?壓鑄過的tnt不容易受潮,不過畢竟放置了這么多年,能不能用還是兩說。
我想著在這里觀察一二十分鐘就差不多了,但李富生的耐心超乎我的想象,我們兩個藏在這里,一躲就是兩個小時。深坑旁的人影沒有離開,中間停下來吃了一點東西,然后可能在來回的搬動那些炸藥。
“差不多,可能只有他一個人。”李富生貼著我的耳朵小聲道:“想辦法把他抓起來。”
“怎么抓?”我覺得難度比較大。
“這樣,我找地方躲起來,你負責吸引他的注意力。”李富生道:“悄悄潛伏過去,然后突然弄出點聲響,引起他的注意之后你就別管那么多,朝回跑,他如果跟過來的話,我會出其不意的偷襲他。”
“他要是不跟過來呢?”
“如果換做你,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遇到了這樣的情況,你能不搞清楚嗎?”李富生朝那邊看了一眼,道:“拿好你的槍,如果他真的不跟來,我們再想辦法。”
李富生這個安排其實是很合適的,不過相對來說,對我不怎么有利。但是如果我和他調(diào)換一下,我就不能保證在那道身影追擊經(jīng)過這里時給他致命的偷襲。所以我服從了安排,調(diào)整了情緒,然后拿著槍,緊緊貼著石壁根兒,盡量躲避光照,做賊似的溜了過去。
我把動作放到最輕,距離在慢慢的拉近,走了一會兒,我差不多要接近深坑了,那深不見底的坑對我來說是很大的威脅,如果貼的太近,到時候萬一出現(xiàn)意外情況,失足掉進去那就死定了。所以我在距離深坑還有十米左右就停下腳步,等到提著礦燈的身影從那邊慢慢走著繞過來時,轉(zhuǎn)身就朝后跑。
我的腳步聲在這里顯得那么清晰,提著礦燈的人瞬間就有了反應,他馬上閃到了一旁,動作快的幾乎分辨不出來。我的心頓時一慌,這人的身手這么好,如果還不等我跑到李富生的藏身地就被他按住,那就麻煩了。
但所幸的是,對方也不清楚我們這邊的情況,所以盡管追了過來,不過追的并不急,我不管那么多,轉(zhuǎn)身跑了有十幾米后,砰的回頭放了一槍,如此一來,對方更謹慎了,隨手扔掉手里的燈,竟然只憑著我奔跑時的腳步聲追了過來,通道里一片漆黑,我的跑的非常困難,沒過幾步,一下子摔了一跤。
這時候,隱藏著的李富生突然發(fā)難了,就在黑暗中偷襲了對方,我不知道具體情況怎么樣,但從聲音中可以聽到,偷襲沒有完全成功,對方還有反抗的余地,估計跟李富生打成了一團。我趕緊就打開了手電,轉(zhuǎn)身一看,他們兩個人緊緊揪著對方在肉搏,不停的滾來滾去,那道身影的反應和對抗能力遠超常人,他在被偷襲的情況下還能保持鎮(zhèn)定和反擊的余地,我想,如果在正常情況下,李富生絕不是他的對手。
果然,就那么半分鐘的時間,李富生就落在了下風,他們還互相糾纏著毆斗,我拿著槍卻幫不上忙,眼見情況越來越不妙,我趕緊就朝那邊跑。在我跑出去兩步時,那道身影一挺腰,呼的一下子把李富生給壓到了下面,他的打斗經(jīng)驗非常豐富,不容李富生掙扎,一只手扣住李富生的脖子,另只手一晃,摸出一把寒光閃爍的刀。[
刀子飛快的被舉了起來,在鋒利的刀尖將要刺向李富生的時候,我已經(jīng)趕不及了,我隨即頓住腳步,站在他們身后五六米遠,朝上開了一槍,槍聲震懾了那道身影,他手里的刀子停在了半途中。
“放下刀!”我舉槍對著他的背影,道:“馬上放下!”
李富生反應的也很快,在那道身影被我的槍逼住的時候,他一伸手抓住了對方的手腕,我們兩個算是控制住局面。那道身影慢慢的站起來,轉(zhuǎn)過頭,當他轉(zhuǎn)過頭的那一刻,我的手電光正好照在他的臉上。
這個人很精瘦,臉龐上布滿了一道一道的傷疤,如同被毀容了一樣。但是我看了兩眼,腦子里就是一震,這個臉上布滿了傷疤的人,看起來怎么那么面熟?
幾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我差點叫起來。我認出這個人了,鄺高手!鄺海閣!
我的驚訝溢于言表,鄺高手沒有死?當時在那么危險的絕境里,連他自己都放棄了活下去的信念,我一直認為他已經(jīng)死掉了,所以沒有參加在文州的聚會。但眼前的他明顯是個活生生的人,只不過臉上多了那么多的傷疤。
在我還沒有認出鄺高手的時候,他已經(jīng)認出了我們。李富生就不用說了,跟鄺高手很多年前就相識。鄺海閣是個很沉著的人,但我們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次遭遇,顯然出乎他的意料,他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站在原地看著我,又轉(zhuǎn)頭看看李富生。
“很久沒見了。”李富生收起了那把刀子,伸手擦擦鼻子邊的血跡。
“是。”鄺海閣臉上的驚訝看不到了,他還是我第一次遇見時的樣子,精瘦彪悍鎮(zhèn)定,他望著李富生,開口道:“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這個人了。”
說著,李富生走到我旁邊,接過了手槍。其實我對鄺海閣這個人的印象不錯,但自從知道了他篡權(quán)又接著失勢被驅(qū)逐的事情后,這種印象就大打折扣。不過平心而論,不知道為什么,我對他的成見遠遠要小于對賴叔和玉姨那幫人的成見,按道理說,這應該是我爸最大的一個敵人,很腹黑的陰謀家。
“我托你做的事情,你做了嗎?”鄺海閣落到這步田地了,還沒有忘記他對我的囑托。
“我盡力了,但中間出了意外。”我實話實說:“那東西,被王炳文他們拿去了。”
“王炳文……”鄺海閣布滿了刀疤的臉龐上不易覺察的抽搐了一下,他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什么,過了兩三分鐘,他抬起頭道:“算了,這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