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見過了。”我不想讓文哥聽出我有任何的情緒波動,把語氣放的很淡:“你有什么話,說。”
“談的愉快嗎?”文哥道:“我相信,這個人是誰,對你來說很重要,你肯定想知道關于她的事情。”
文哥的話讓我很反感,有一種被形中脅迫的感覺,但是我的軟肋被他抓到了。我噓了口氣,沒有表態。
“現在的形勢,對你對我都很嚴峻,不瞞你說,我們遇到麻煩了。”文哥停了停,道:“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拉下這張老臉,所謂的,但這個忙,你一定要幫。”
我還沒有出現什么情緒波動,反倒是文哥不淡定了,這讓我覺得,他那邊可能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但是我想不明白,有什么事情非要我去幫忙的?不過這一次真的是文哥有求于我,不想說實話也不行。吭哧了半天,他終于說出了真正的目的。
原因很簡單,文哥知道我這段時間跟李富生在一起,另外,玉姨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中了詛咒。玉姨這個人在團伙里是首領的地位,文哥比她精明,也比她能干,但偏偏甘心充當一個軍師的角色。從文哥此刻的語氣中,我能聽的出來,他確實很揪心,很想救玉姨。
“這個事情沒商量。”我對玉姨沒有任何的好感,直接就回絕道:“我憑什么幫她?”、
“幫幫我們,只要你幫了這個忙,以后,我們就是兩條路上的人,互不相犯。”
“那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先告訴我,這是個先決條件,如果我沒有得到答案,這件事就不用提了。”我道:“她今天死,或者明天死,對我來說不會有任何影響。”[
“你要好好考慮一下!”文哥顯然不打算跟我講過去的事。
“我考慮過了,沒商量。”我不假思索,文哥今天讓我見那個女人的目的現在已經一目了然,我很擔心,但是不能露出任何馬腳,如果被文哥緊緊揪著這個軟肋不放,那么以后我的日子將會更加難過。
“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考慮一下,我會再聯系你的。”文哥說著掛斷了電話,可能不想在這時候跟我發生言語沖突。
我重重喘了口氣,跟趙英俊和鄺海閣講了通話的內容。我心里有一種想哭的感覺,因為現在不知道該怎么去救那個讓我從心里感覺到溫暖的女人,我根本不相信文哥那伙人,他現在是需要我幫忙,但真要幫他們解決了困難,后面會怎么樣,就很難說了。
“鎮定一點,現在來說,主動權還掌握在我們手里的。”趙英俊道:“那個王八蛋大概知道我們在什么地方住,不過他沒敢動手來硬的,就說明他沒有把握,不想冒險。”
我們幾個人開始朝回走,剛剛走到停車的地方,我收到了文哥一條短信,讓我在視頻里看點東西。我有點惱怒,感覺他們除了這一套,就再也不會別的了。但我還是拉開車門鉆進去,用手機上了網。
手機中的畫面不是特別清晰,但是視頻一接通之后,我馬上看到玉姨,她端坐在鏡頭前,身后的背景是一件屋子。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也在本地,從背景上什么都看不出來,鄺海閣和趙英俊一左一右坐在我旁邊,我拿穩手機,不讓他們出現在鏡頭內。
“你看著。”玉姨那張保養的很好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就像一個心高氣傲卻極力表現優雅的貴婦人一樣:“別人的死活,我不管,假如我要死了,那么我保證,肯定有一些人會死在我前面。”
“我相信。”我不留會她那帶著威脅的語氣,道:“你這種老太婆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來。”
“不要嘴硬!”玉姨沒那么好的涵養,畫面中的鏡頭被她伸手轉動了一下,我立即看到了她旁邊的陳雨。
陳雨就坐在玉姨的身邊,靜靜的,她可能也能從鏡頭中看到我,但是我形容不出她此刻的表情,
這時候,鄺海閣悄悄的捅了捅我,我轉頭一看,他的神色有些凝重,輕輕指了指我的手機屏幕,好像有什么話要說。我把手機翻下來,按住攝像頭還有話筒,鄺海閣馬上在我耳邊道:“我認出她了!”
“她?”我意識到,鄺海閣可能說的是玉姨。
“我一直在觀察她,我不會看錯的。”鄺海閣接著道:“她就是三臺河子里的那個跟孫萬華走的很近的女兵。”
二十來歲的人和四十來歲的人,從外觀相貌上有多大的分別?這不好說。但是鄺海閣如果沒有把握,肯定不會隨便亂說。[
他這么一說,我立即想到了那個被旁人稱呼為小君的女接線員。小君在過去那段時間中露面的機會不多,所以鄺海閣說不清楚她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但是她跟孫萬華走的很近,就說明她多多少少會知道一些內情。
我重新拿起了手機,畫面一出現,玉姨和陳雨之間,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一個人。那個人站在他們后面,彎下腰,讓自己的臉沖著鏡頭,是小地痞。
這里面的人際關系讓我覺得錯綜復雜,李富生說過,小地痞很可能是一個軍隊里高級軍官的兒子,一直到現在為止,我都搞不明白,小地痞混到玉姨的隊伍里面有什么目的。
“又見面了。”小地痞沖著鏡頭輕輕擺了擺手,他還是掛著那種招牌式的痞笑,但這一刻,我發現他笑的不是那么自然:“大家相互幫助,是應該的,我也算是幫過你的對不對?”
“那是兩碼事。”我不想看見玉姨和小地痞,我只關注陳雨,她一言不發的坐著,這本來是玉姨的人,然而現在卻像是玉姨脅迫我就范的一個人質。陳雨的臉色蒼白,讓我很揪心,但是我不能讓玉姨看出哪怕一點點遲疑和焦慮。因為我下意識的想到了身邊的趙英俊,鄺海閣,還有前面的金瓶梅,乃至仍然躺在床上的李富生。我不能再因為心智和性格上的青澀把他們拖下水,連累他們。
這是我一個人的事。
“我只問一遍。”玉姨在旁邊冷冷問道:“你合作不合作。”
“如果做,只能做你的夢。”我平靜的對著鏡頭道,盡管我的一只手在忍不住的發抖。
“不要這樣。”小地痞趕緊在旁邊插嘴道:“有事可以慢慢商量……”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支手槍就從玉姨那邊伸出來,對準了陳雨的頭。陳雨甚至連躲閃的意思都沒有,一副像是對命運屈服了的樣子,只是慢慢轉頭看了看黑洞洞的槍口,然后又轉過來,望著畫面。
但是我看到,她仿佛想對我說些什么,她的眼睛里透出一股讓我很憐憫的光。
“你想干什么?”我道:“拿她來威脅我?”
“還是不肯合作嗎?”
“你說呢?”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心里比的猶豫,如果現在只是我一個人,那么我可能會迫于壓力,違心的答應下來,但是我不是一個人,我還要考慮金瓶梅他們。
“那你就記住。”玉姨的語氣更冷了,我雖然看不到她的臉,卻能聽到她的聲音,看到她握槍的手:“下一個要死的是誰,你心里有數。”
“最好別這樣……”小地痞趕緊就朝前走了一步,抬著手想阻攔玉姨,但是遲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聽到從那邊的屏幕前傳來砰的一聲槍響,那絕對不是偽造的畫面,真實的讓人心悸。那一刻,我幾乎連呼吸都忘記了,呆呆的看著手機屏幕。
槍里飛射出的子可能就在不到01秒的時間里穿透了陳雨的頭顱,她的頭被子的沖擊力撞的一歪,隨即就軟塌塌的轟然倒在桌子上。飛濺的鮮血染紅了桌子和她的前胸,連攝像頭上都蒙上了一片血蒙蒙的細小的紅點,讓畫面頓時看起來那樣的模糊。
我甚至連她最后一刻的表情都沒有看清楚,她死了,她被打出一個血洞的腦袋撞在桌面上,然后整個身體就從椅子上滑落著摔倒。她從畫面中消失了,我能看到的,只剩下一片刺目的猩紅。
她死了?她的身體就倒在冰冷的地板上,然后也慢慢變的和地板一樣的冰冷?
那一瞬間,我突然有種疼的喘不上氣的感覺,覺得胸膛被一個巨大的錘子狠狠的砸了一下,砸的我將要窒息。我的拳頭一下子不由自主的攥緊了,指頭間每一個骨節都在劈啪作響。我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可能只有這樣,才能讓我不至于喊叫出聲,一直到嘴唇被咬的鮮血直流,我都感覺不到痛。
腦子在剎那間又變得空空蕩蕩,不知道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過去在石堰川的那些日子,我想起了獨自一個人看著陳雨在夜色中走遠的背影,然后自己很天真的產生的那種想法。
不管怎么樣,我不會傷害你,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