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普長期跟王起澤混在一起, 不知不覺就變得跟王起澤一樣陰沉了。當然,大多數時候他脾氣還是很好的——只要沒遇上何玉落。
何玉落跟王起澤一樣,都是李凌普的青梅竹馬。大概在他們五、六歲的時候, 一羣小娃娃在政府大院裡鬧騰, 王起澤跟凌普自然是領頭的, 只有何玉落不大願意跟他們一起玩。何玉落碰見他們捉弄大人或者欺負同伴時, 只會冷冷丟下幼稚兩個字, 然後鼻孔朝天、目不斜視從他們身邊走開。李凌普一開始倒不怎麼介意她這種態度,反正各玩各的,誰都不妨礙誰。只是次數多了, 他難免有些惱,就領著一幫死黨去捉弄何玉落。何玉落第一次被他們捉弄, 不吭聲, 第二次被他們捉弄, 也不吭聲,李凌普見她好欺負, 就肆無忌憚起來。那天他們在放學路上第三次堵住何玉落,何玉落也不慌張,在書包裡掏一陣,然後細聲細氣地對李凌普說:“你過來,我把玩具給你, 你放過我好不好?”
李凌普見她一副嬌憨模樣, 又聽她細聲細氣, 顯得格外乖巧, 便憐香惜玉起來, 大步走到她跟前,伸出手, 語氣卻仍舊很囂張:“什麼玩具?拿出來看看?!?
何玉落眉眼彎著,笑了笑,很快從書包裡掏出東西,又很快塞到他手裡,再很快跑開,然後大笑著喊:“這玩具送給你了!”
李凌普已經顧不得追她了,因爲他被嚇哭了。那玩意是條蛇!是條蛇?。±盍杵漳菚r候也就五、六歲年紀,哪有不怕的道理?偏偏他還被嚇傻到一直捏著那條玩具蛇,一邊哭一邊顫抖。從那以後,李凌普就開始處處爲難何玉落,因爲他堅持認爲只有欺負她才能掩蓋掉自己當年被嚇哭的悲慘歷史。
從小學到初中,他們都在同一個班上。剛開始李凌普確實處處跟何玉落作對,後來卻意興闌珊起來,原因就是何玉落越長大越難看,李凌普連捉弄她的興致都沒了。何玉落一心撲在學習上,李凌普不打擾她,她高興還來不及,哪會去惹他。所以最後即使在同一個班上,即使住同一個大院,兩個人也像陌路人那樣只當對方是空氣。
王起澤卻跟何玉落玩得很好。王起澤欣賞何玉落磊落的性格,最重要的是,何玉落不會犯花癡?;蛟S是因爲何玉落從小就穩重的緣故,跟她在一起,王起澤總有一種錯覺,總把她當成自己的長輩,但明明她跟他們一樣大。
初一剛開學,李凌普就拉著王起澤跑去別班看美女,他指著其中一個女孩子,問王起澤:“你追不追?不追我就追了?!?
還沒等王起澤答話,他身後就響起一聲冷哼,何玉落走到王起澤跟前,微微揚臉:“起澤,你才十二歲?!?
王起澤笑著點點頭,偏頭看向李凌普:“這女生我不喜歡,你追吧。”
何玉落滿意地點頭,笑著走了。等她一走,李凌普露出一個嫌惡的表情,用力拍王起澤肩膀:“你完了,何玉落喜歡上你了?!币娡跗饾刹淮笤谝獾臉幼?,他更加驚愕,“你也喜歡上她了?”
王起澤仍舊笑而不語。李凌普張大嘴巴,半天沒說話,最後皺皺眉:“你眼光真獨特?!蓖跗饾捎悬c不高興了:“小玉長得挺好看的,怎麼到你這裡就變成了醜八怪?”他瞇眼打量李凌普,作思考狀,“難道你一直記恨著當年……”他話還沒說完,就吃了李凌普一拳。
李凌普陰森森盯他:“別跟我提小時候的事?!彼粐樋迖樕档臉幼託v歷在目,就算沒人提,他也會常常想起,所以他更加鬱悶。
王起澤從善如流,笑著拍他肩膀:“那我們說說你剛纔看中的美女?”
李凌普翻個白眼:“沒興趣了。”被何玉落一攪和,他怎麼可能還有心情去追其他女人。
時間往前走,他們一直相安無事地進入初三。初三學業相對來說比較繁重,何玉落更是一頭扎進學習裡。那天他們一起回家,王起澤和何玉落臭味相投,興致勃勃地討論大院裡的八卦,李凌普面無表情地跟在他們身後。突然不知從哪裡冒出個小帥哥,拿著一封情書羞答答地走到何玉落面前。何玉落微笑著接過情書,再說聲謝謝。那小帥哥臉一紅,很快跑了,臨走時還不忘說聲我喜歡你。
李凌普當時就怒了,他瞪著何玉落手裡的情書,及其陰厲地:“何玉落,你才十四歲。”
何玉落微微瞇眼,把情書放進書包裡,隨口回他一句:“你也才十四歲,已經交過兩個女朋友了?!?
李凌普一雙眼睛噴火似的盯著她,最後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泄,只好咬緊牙,哼一聲,越過她和王起澤,走了。
王起澤全程都是笑瞇著眼,一副瞭然神色。他望著李凌普背影,最後意味深長地嘆口氣,道:“凌普性格有時候挺彆扭,小玉你別介意。”
偏頭見何玉落微笑不語,他不由也笑起來,不再多說。
後來他們理所當然地同時考進學校的高中部,也仍舊在同一個班上。只是那一年王起澤和李凌普帶頭玩槍支,最後被送去國外,中間三年,何玉落再沒見過王起澤和李凌普。主要是國內和國外的假期不同,王起澤和李凌普回來時,她還在學校奮鬥,因此錯過了時間。而當他們回國念大學時,她卻去了國外。不過她留學國外的幾年裡,他們倒是經常見面,因爲她每次回國時,王起澤都會組織青梅竹馬給她接風。
有次王起澤和李凌普坐在角落裡,王起澤指著被死黨們團團圍住的何玉落,笑道:“你以前還說小玉很醜?!?
李凌普斜著眼遠遠望去,擰眉:“現在一樣醜?!?
王起澤笑著打量如今已是風情萬種的何玉落,再轉向李凌普:“小玉一直都很漂亮,你卻一直說她醜,我想應該是你還記著小時候她嚇你的事。但那件事已經過去十幾年了,你真沒必要一直記在心上?!?
李凌普冷冷哼一聲,陰測測盯他:“你喜歡她,自然覺得她漂亮?!?
王起澤也不否認,一笑:“也有人希望自己喜歡的人醜,因爲只有這樣,喜歡的人才不會被覬覦?!闭f著,他起身朝死黨們走去,留李凌普一個人在原地發呆。
大學畢業後,李凌普接手百年。他媽李主任對他抱以無限期望,拍著他手背,語重心長地說:“你爸爸從官場出來,千辛萬苦才創建了百年,你可不能讓百年敗在你手裡?!蹦菚r候李凌普已經徹底淪爲公子哥一枚,李主任對他的期望就是隻要不把百年拖垮,一切都由他。當然那幾年裡百年還是他爸在坐鎮,所以他也沒機會拖垮百年。
在他二十三歲那年,何玉落從國外回來了,和王起澤一樣,她也進了政府部門,不過她當的是翻譯官。他們一羣青梅竹馬每個月都要聚會,那次何玉落帶了她的外國男友來,李凌普及其不屑地上下打量她男友,然後在王起澤耳邊小聲咕嚕:“也就那樣?!?
王起澤含笑不語,拍拍他肩膀:“小玉過來了,和她打聲招呼吧?!?
李凌普陰沉著臉,不鹹不淡地寒暄了幾句。何玉落笑吟吟看他:“凌普長大了?!?
那語氣就好像她一直是他長輩,欣慰於他的成長。李凌普終於爆發了,冷著臉回她:“我們同歲,你說我長大沒有?”
偏偏何玉落那外國男友看不出他們之間正火花四濺,還一臉微笑地跟李凌普打招呼。李凌普心裡有氣,表面卻也只能溫和回禮。等他們走了,李凌普惡狠狠轉向王起澤:“我頭痛,不玩了。你走不走?”
王起澤笑吟吟點頭:“一起走?!?
李凌普見不得他那副奸相,就皺起眉:“你不是一直喜歡她?她現在有男朋友了你還這樣高興?!?
王起澤笑瞇瞇搖頭:“喜歡她的人多了,但不包括我?!崩盍杵毡荛_他意味深長的目光,冷哼一聲,率先走了。
何玉落那男友是個外交官。李凌普花了兩個月時間,利用關係終於讓那外國人的上司把那外國人調走了。何玉落因此失戀,找王起澤和李凌普把酒解愁。李凌普瞪她一陣,而後好心建議:“那男人不要你,你跟我吧?!焙斡衤漕D時來了精神,打量他一陣,最後泄氣地搖頭:“你太小了?!?
李凌普頓時瞇起眼:“我哪裡小?”
何玉落愣了一下,然後撲哧一聲大笑起來。王起澤在一旁也笑開了花。李凌普只當不見他們眼裡的揶揄,不太在意地撇撇嘴:“算了,你不跟我,就繼續難過吧。”
反正李凌普還是那樣風流,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並且一個比一個漂亮。何玉落和他的關係親近了很多,經常提醒他要注意身體,千萬別太縱慾,免得老來後悔。李凌普每次都是嫌惡地皺眉,一聲不吭地別過臉去,把她的話當空氣。
何玉落後來再沒交男朋友,在王起澤和計飛慶祝相戀半年的聚會上,不知怎麼,她喝多了酒,當場就吐起來。李凌普抽著煙,一聲不響地看她,最後忍無可忍,將她拖出酒吧。
“這麼喜歡起澤,就去跟他說,他對計飛不一定是認真的?!崩盍杵找娝従彾紫拢瑢⒛樎裨陔p膝裡,然後他聽到她的哭聲,他心裡更加煩悶,恨不得馬上趕她去向王起澤告白。
何玉落哭得唏哩嘩啦,搖著頭:“誰說起澤不是認真的,他分明很喜歡計飛。”
李凌普沒接話,隔了一會,他也緩緩蹲下,捏起她下巴,逼迫她與自己對視:“那又如何,如果你真喜歡起澤,我幫你解決掉計飛。”
他那眼神幾分認真,幾分凌厲,幾分悽楚。何玉落與他相視一陣,最後眼裡還含著淚,卻抑不住笑起來:“你要怎麼解決計飛?把她追到手,破壞她跟起澤之間的感情?”頓了一下,她將臉埋進他脖頸間,雙手環住他脖子:“我是高興起澤他終於不再花心了?!?
李凌普遲疑幾秒,將她緊緊摟進懷裡,語氣有些僵硬:“你不是一直都喜歡他嗎?”
何玉落眼裡閃過一絲笑,嚴肅否認:“我怎麼可能喜歡起澤。不過我心裡確實有喜歡的人,喜歡了很多年?!闭f著,極爲難過地吸了吸鼻子。李凌普雙手輕輕撫她後背,沉默起來。何玉落放開他,起身:“不過他回自己國家了。”
李凌普本來有些雀躍的心一下子掉進谷底,漸漸地,他心裡莫名生起一股惱怒,用力將她拉進懷裡,再惡狠狠咬她脣瓣,舌頭探入她嘴裡,肆無忌憚地與她糾纏。最後他緊緊鉗住她,將她塞進車裡。
他被她耍了很多年,被她無視了很多年,現在她好不容易露出一些喜歡他的心思,他怎可能因爲她莫名其妙的幾句話就放過她。李凌普當時幾乎是失控地,不管不顧地將何玉落拖回家裡,又不管不顧地要了她。他在進入她身體時,低低嘆息一聲,他想就算這一切都不可原諒,但至少他擁有了她,而這樣親密無間的擁有,是他以前一直不敢想也不敢求的,所以他心裡淌溢著滿足。
何玉落早上醒來,見李凌普神色陰鬱,正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她愣了一下,瞇起眼:“怎麼了?”
李凌普翻身壓住她,目光灼熱,看她一陣,才啞聲道:“我是你的了?!?
何玉落頓時笑出聲,把頭一偏,不理他。李凌普微微一笑,俯身親她額頭,一雙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走,再次道:“何玉落,我是你的了?!焙斡衤溥@才嗯一聲,勾住他脖子。
兩人最後搬到一起住,象徵性地請死黨們吃飯,嚇壞了這羣跟他們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只有王起澤微笑不語,一副意料中的神態。計飛不太管這些事,還以爲李凌普只是玩一玩,她還替呂央可惜了好一陣。
何玉落從小就錦衣玉食,李凌普雖從小也不碰家務事,但那段時間他每天都會按時回家給她做飯,有時候何玉落回來晚了,他也會耐心地等著。王起澤曾對何玉落說,凌普是徹底收斂了。何玉落卻只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扮個鬼臉,目光變得深遠起來。
他們在一起,從不涉及愛不愛的話題。有時候看到何玉落跟別的男人走得近了點,李凌普心裡雖氣惱,卻絕不承認自己是吃醋。漸漸地,因爲他的不在乎,何玉落便也疑心起來。
兩人在一起兩年,已經見過對方父母,甚至還訂了婚。只是何玉落工作越來越忙,接觸的人也越來越複雜,身邊一大羣男人覬覦她,每次都讓李凌普妒火中燒。他越是嫉妒,表面就越想顯得不在乎,而他因爲何玉落的不上心,也漸漸心灰意冷起來。
那兩年計飛去了北京,王起澤將一切安頓好後,以政府的名義倡導召開網絡研討大會,最終將計飛騙回C市。李凌普答應幫王起澤的忙,將計飛的行程記下。那兩天李凌普一直跟著計飛,何玉落不免更加疑心。
那天晚上,何玉落早早回家,等李凌普回來了,她拍拍身邊的沙發,笑著看他:“回來了?過來坐?!崩盍杵章哌^去,再慢慢坐下。何玉落偏頭想了會,直直盯住他眼睛:“你喜歡計飛?”
李凌普一時錯愕,來不及接話,何玉落早自顧點頭:“難怪你當年說如果我真喜歡起澤,就幫我解決掉計飛?!?
她站起來,往臥室走,走到門口,又回過頭:“我已經申請去法國工作,調任書應該很快下來。”
李凌普騰地一聲站起來,雙目灼灼,死死盯她。何玉落卻只笑一笑,轉身回了房間。李凌普跟在她身後,他倚在門口,語氣無不挑釁:“去法國?我倒忘了你以前那個外國男友就是法國的?!?
何玉落一邊收拾衣物,有些無奈:“與他無關?!?
“那跟誰有關?”李凌普咄咄逼問。何玉落哭笑不得,把衣服一扔,指著門口:“你出去!”
李凌普一臉陰森,盯她一陣,最後沉默地轉身。
何玉落沒過幾天就走了,王起澤見不得李凌普借酒消愁的樣子,就刺激他:“反正你從小就覺得小玉醜,你跟她在一起大概也是爲了報復,沒必要鬧得真跟失戀一樣?!?
李凌普氣得瞪他:“你再說一次!小心我搶走計飛?!?
王起澤笑瞇瞇地:“你搶走計飛,小玉也不會回來?!?
李凌普終於怒了,搖搖晃晃站起來,直接走人。
中途李凌普瘋狂換女人,也不負衆望地表現出對計飛的無比熱情。他們一羣青梅竹馬都沒住大院了,但每個星期都會回去。有時候李凌普見了何爸何媽,尷尬之餘,又會忍不住打探何玉落的消息。每次何爸何媽總是惋惜一陣,再把何玉落的近況說給他聽。
大家都在惋惜,李凌普心裡何嘗沒有思念。仔細回想,他們在一起兩年,卻從未向對方表達過愛意。那兩年,對李凌普來說,就如南柯一夢,那樣美好,卻又那樣的不真實。
半年後,王起澤和計飛結婚,李凌普自然是伴郎。王起澤笑著對他說:“小玉會回來參加我和計飛的婚禮?!崩盍杵张兑宦?,沒接話,但眼裡閃過的欣喜還是讓王起澤笑出聲來。王起澤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最後意味深長地:“我們都過了三十,也到了該結婚的年紀,小玉是女人,可能更加焦急。她這半年一直沒有交男朋友,但她跟我說過,她也不打算回你身邊,你可知道爲什麼?”
李凌普張了張嘴,最後只是沉默。王起澤一笑:“我和你年少時,確實做過很多荒唐事,但你看我現在不也收了心思?如果真的想長久,你就收斂一些,一心一意等小玉回來。”
“那兩年我不也收了心思,但她還是走了。”李凌普苦笑一下,憶起何玉落最後那句“你出去”,不免更加黯然。
王起澤也不揶揄了,想了想:“你們之間的事遲早要解決,就趁這次把話說開吧。”
婚禮當天,李凌普一直張望,直到看見何玉落,他心才稍稍安定些。趁敬酒的機會,他附在何玉落耳邊低聲要求:“等我一個小時?!?
何玉落似笑非笑地看他:“婚禮起碼還要三個鐘頭。”
李凌普勾起嘴角:“一個小時候後你到門口等我?!?
出來的時候,何玉落果真等在門口。李凌普臉上頓時揚笑,不由分說,緊緊牽起她的手,握在掌心。
何玉落也不掙扎,靜靜看他一陣,最後嘆口氣:“你還是這樣,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子?!?
李凌普朝她咧嘴:“你也一直老氣橫秋。你這半年一直沒交男朋友,是不是在等我?”
何玉落沒好氣,回他一句:“那你說說,這半年你交過多少女朋友?”
李凌普頓時不笑了,頓了頓,突然擁她進懷裡,緊緊地,不容拒絕地。何玉落悄聲嘆了口氣,雙手緩緩勾住他脖子。
兩人瘋狂了一夜,互相折磨了一夜。第二天醒來,李凌普笑瞇瞇凝視何玉落:“我們結婚吧?!焙斡衤湫Χ淮穑盍杵沼行┘绷?,灼灼看她,“不答應?”
何玉落將腦袋埋進他懷裡:“你跟別人結婚吧,我做你的情人?!?
李凌普錯愕片刻,最後惡毒地笑出聲:“我要找情人,也要找個年輕點的,漂亮點的。”這話一出口,他便開始後悔了,他明明知道她的心結在哪裡——在她眼裡,他花心,並且讓她毫無安全感,如今他說這樣的話,無疑是將她推得更遠。
果然,何玉落身子僵了僵,沒接他的話。李凌普心裡一急,擡起她的臉,額頭抵著她的。兩人僵持一陣,最後李凌普低低嘆了口氣,與她脣貼著脣,輕聲抱怨:“我喜歡你這麼多年,你卻一直當我是空氣……你只看到我的花心,卻不知道我心裡也會有遲疑,也會有不確定……”
這三十年,他喜歡過很多女人,也跟很多女人在一起過,可是從來沒有人能像何玉落這樣,植在他心底,生根發芽。他從不掩飾自己的風流,但他絕不承認自己濫情。他從五歲起,心裡便一直有她。而他的那些風流債,又何嘗不是對她冷情的一種報復?
他一直記得起澤結婚前說的那句話,起澤說你也該嘗試一下,給女人安定其實並不難。其實他心裡清楚得很,自己並不是不能給女人安定,而是他只想把他的安定給何玉落一個人。
後來兩人結了婚,也仍舊各自有圈子,李凌普也常會吃醋,但他已經淡定很多,因爲何玉落成了他的妻子,已經是他妻子,沒有誰能從他身邊搶走她。而他的這種自信,當然是來自何玉落的鼓勵,她畢竟也愛了他很久。
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