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尤守著故彰,故彰睡不踏實,晚上輾轉地嗚咽。半夜轉醒看見無尤,就伸手要抱。無尤看著孩子迷迷糊糊地,抱起,才發(fā)現(xiàn)故彰在發(fā)抖,忙裹著加了一件小被。故彰一進無尤懷裡就緊緊地用小手抓住無尤。無尤叫醒一側的元香,讓在屋子裡多架一個爐子來,正月底的寒氣還沒有散盡,一個小孩子在外面那麼久,無尤很是擔心,怕有什麼不對,奈何太晚便沒有去正一堂請正一過來看看,如今只得先等等看明兒晨如何。故彰在無尤懷裡也不踏實,拱來拱去,無尤知道這是難受呢。善信進來看了下,說要換無尤休息,誰知剛要抱故彰,故彰就開始哭,哭著叫娘。把無尤叫得辛酸不已,只得抱在懷裡輕拍著說:“故彰乖,娘在,不放,不放。”
善信無奈,只好勸無尤去臥房,抱著故彰躺著也好。故彰的東房沒有設大人的牀,無尤只能坐著抱,一個晚上太累。無尤加了件斗篷,紫杉和元香把爐子搬去了臥房,等那邊暖和了,無尤才和善信一起帶著故彰回去。紫杉和元香也不敢回屋,就在外間的炕上睡了下來,好在故明園的炕一直是暖和的,大晚上也沒有停了燒。無尤抱著故彰躺下,善信抱著這娘倆,想著丟故彰的事兒,越想就越覺得蹊蹺,心中盤算著要怎麼查上一查。若說是鎮(zhèn)國公,那不太肯定,老爺子脾氣是不好,但也不會如此胡來。怕是有人有心要拿故彰說事挑撥國公之間的關係吧,可是若是挑撥爲何這麼快就把故彰送了回來呢……
“善信,我覺得故彰在發(fā)熱。”無尤的聲音在抖。
善信伸手越過無尤摸故彰的額頭,並沒有感覺出來,“會不會是你太憂心了?”
“我剛纔抱著就覺得兒子在抖,現(xiàn)在覺得他不太對。”無尤也說不上,就是覺得不對。
善信看了下外面,“現(xiàn)在寅正了,等卯初我就去正一堂,你別急。”
無尤又用嘴試了下兒子的溫度,只是微微有點熱,“恩,好。”
善信爬起來拾掇了下,就出去了。無尤也稍微收拾了,等著正一大夫來。正一一早就起了,覺得那麼小的孩子受了驚嚇必然會出點問題的,正等著呢,林善信就敲門了,聽了善信描述的情況,他去藥櫃取了一些藥,就跟著往外走。等到了故明園,李氏、林元機都在,說是孩子燒起來了。正一忙扒開人,無尤已經有點慌了,故彰的手還是緊緊抓著無尤的手,怎麼都不肯放。正一拽開兩個人,把無尤推起來,就開始看孩子。善信摟著無尤,那虛弱的樣子讓人心疼極了。看了一會兒,正一就把藥包打開抓了一把放進一側的瓷盤裡,吩咐水紅去熬煮。
水紅熬煮好,正一用手試著溫度,溫乎著給小傢伙一點點地灌。開始故彰搖頭晃腦地躲,正一就直接把故彰抱了起來,抓了下他的喉嚨,嘴巴就張開了,灌了下去。顯然藥很苦,故彰小眉頭緊緊地皺著,哇哇地哭。無尤心疼地直掉眼淚,無尤過去抱起故彰,輕拍後背,哄了好久纔不哭了。元氏也知道了,綺晴扶著,阮氏跟著也進了來,看著正一大夫在,忙問了幾句。正一看了下,只道:“且等等看吧,看看能不能退熱下來。”
“如今孩子如何了?”阮氏問無尤。
“才服了藥,剛剛不哭了。”無尤抱著故彰。
“丫頭,把孩子放在牀上,等等看,這熱發(fā)的急,且不出汗,應是進了邪寒了。”正一道。
無尤把故彰放進被窩裡,故彰閉著眼睛,整理下兒子的發(fā),柔柔的。
“初時,是不是抖的厲害,發(fā)冷。”正一多問了句。
“是,半夜的時候醒來,我抱著覺得他抖。”無尤應下。
“等等看吧。”正一捋了下鬍子,道。
林元機拉著善信,讓他先去衙門看上一看,若沒什麼大事,就和府丞說一下,趕緊回來。善信應道,和無尤耳語了下,就出了門。等善信回來時,林元機已經去了部裡,而正一正在給故彰灌第二碗藥,和之前的那碗顏色一樣。這碗下去,不一會兒故彰就開始出汗,似乎要發(fā)出來一樣,折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熱終於退了。又待了一會兒,故彰已經清醒了過來,吵著餓。所有人都放下了懸著的心,正一試探著問他記不記得自己昨兒去了哪,故彰想了一會兒就說自己似乎睡著了,等醒來就看見娘了。顯然綁了孩子的人很有經驗,可以如此神不知鬼不覺。
吃飯的時候,正一看無尤臉色不對就給她把了把脈,半晌纔對著林善信道:“剛一個月,你要節(jié)制了,那些你都知道。”李氏一聽大喜過望,忙問東問西的,元氏一聽也來了精神,連連說每日的安禮都免去了。善信盯著無尤的肚子,笑的很詭異,心裡想:無尤的肚皮還真是爭氣。正一說無尤最近底子不似之前,要調理著。阮氏馬上就下了重金請正一每半個月就來調上一調。等正一走了,元氏把李嬤嬤和劉嬤嬤給調去故明園,又給故明園撥了幾個丫頭。綺晴把故明園的一干人等都叫去說了話,怎麼養(yǎng)著,怎麼做,把這些人身上多餘的配飾都一一地給解了,明裡暗裡得發(fā)了話萬一三少夫人少了一根頭髮,他們就可以等著陪葬了。這些都是家生子,府裡握著的還有這些人的家人。
無尤看著故彰睡的好,就側在他身邊睡了下去。等醒來的時候,故彰正在炕上和善信擺弄著什麼,無尤翻了個身,對著兩人。故彰跳下炕,趴在無尤的跟前,咧著嘴巴笑,無尤點了下他的小鼻子。
“爹說娘要給我生個弟弟或妹妹呢。”故彰聲音還帶著鼻音。
“那你喜歡弟弟還是妹妹?”無尤笑著問。
“都喜歡,娘兩個都生了吧。”故彰眨巴了下眼睛。
“若是你說了算,就兩個都生。”無尤樂了。
“那我說了算。”故彰轉頭看善信,“爹,是不是我說了算?”
“是,你就是祖宗,你說了算。”善信撇了小傢伙一眼。
“看,我說了算吧。”故彰對著無尤揚起頭。
“故彰呀,以後出門不要亂跑了,好不?”無尤揉揉故彰的發(fā),道。
故彰眼睛一紅,“兒子讓娘擔心了,兒子不對,以後不會了。”
無尤一看這架勢,必然是善信給他說什麼,這孩子懂事得很,一點就明白。無尤搖搖頭:“娘沒有怪你,娘只是擔心。”
“故彰答應娘,以後都不會讓娘擔心,以後我還要照顧弟弟妹妹呢。”故彰挺起小腰桿對無尤道。
故彰醒來便不安生,到了晚上有點咳嗽。無尤找了蜂蜜來給他喝了一些,哄著睡的時候咳嗽的也不是那麼厲害了。無尤還是不放心,非要自己看著,等著故彰睡踏實了才肯離開。紫杉被這次的事兒嚇到了,晚上非要守在故彰房子裡。無尤也隨了她去,其實無尤現(xiàn)在都心有餘悸,若是故彰丟了,她怕也不能平靜,只是善信說得對,誰也不能守故彰一輩子,他總要學會長大,總要自己去面對一切的。
“你餓不餓?”善信抱著無尤問。
“還好呀,你不會現(xiàn)在就開始緊張吧?”無尤笑他。
“今兒聽見就已經緊張的不行。”善信的手放在無尤的肚子上。
“我還好,就是會覺得困。”無尤一直以爲冬日的緣故。
“剛一個月呢。”無尤笑。
“正巧是我臘月回來不久。”善信算著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