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王妃已經(jīng)替臣弟看過了。”許風華拒絕道。
許風齊饒有興致, “哦?王妃她竟然還會醫(yī)術?”許風齊的目光轉向謝墨。
謝墨化了女裝,不便說話,只點了點頭承認了。
“不知皇兄是如何得知臣弟遇到了刺客?”
許風華的語氣裡帶著疏遠, 聽得許風齊不舒服。因爲許風華的腔調陰陽怪氣, 單聽這話感覺許風華是在懷疑刺客是他派去的一樣。
“實不相瞞, 朕在你們走後, 便做了一個噩夢, 朕夢見你們路上遇到了要搶劫的歹人,朕不放心,就請人給卜了一卦。卦上說朕身邊的至親將有一難, 朕一下便想到了你們。幾日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朕一閉眼, 這心就不安, 最後朕思來想去, 便派了心腹去暗中保護你們。
心腹派去沒幾日後,沒想到朕得來消息, 說你們果然遇到了刺客,被派去的心腹說他鬥不過那個刺客,便讓那刺客給得逞了。朕知道你與三弟關係尚好,朕念著你們會經(jīng)過安泰城,故而便在給三弟的信上說了, 讓你們早些回來。但朕等了許久都沒收到你們回京的消息, 不過現(xiàn)下你們沒事就好, 至於那個刺客, 朕會派人查明他的下落, 將他繩之以法。”
許風華看了眼謝墨,“其實途中臣弟也是多虧了王妃才僥倖活了一命。”他不知道許風齊說得是真是假,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許風齊,但印象中許風齊好像從沒騙過他,那麼這次呢?
許風華還是下意識選擇了相信,“如此,真是有勞皇兄費心了。”
許風齊重重拍著許風華的肩膀,眉眼含笑,卻不掩認真,“你是朕的兄弟,還客氣什麼。你這一客氣,讓朕真的感覺離你遠了許多,也生疏了許多。”說起兄弟,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對了,三弟怎麼還沒回來?朕算了算,他的孝期早到了,他也該回來了,你們怎麼沒有和他一起回來?”
許風華緊盯著許風齊的眼睛,似乎想看穿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三弟他……在那裡住慣了,說是回來不習慣。”
許風齊回到書桌邊,苦笑道,“咱們這六個兄弟,怎麼也聚不全了!”
許風華失笑,四弟可不是被你孃親給下了藥才死得麼?五弟他可是被你孃親想盡辦法以意圖謀反之名給除掉了麼?
還有六妹,這不剛被你送進狼窩和親去了麼?
“可不是麼?”許風華頓了頓,“還有一事,臣弟想問問皇兄。”
許風齊坐回書桌旁,身子向後倚了倚,“何事?”
“謝公子是臣弟的救命恩人,臣弟和他住了兩年,對他的脾性再清楚不過了。可臣弟回來時卻見到通緝謝公子的令紙貼了滿城,說是他殺了國舅,不知皇兄如何看待此事?”
許風華靠近謝墨,輕輕摸上謝墨攥得緊緊的手。他手心的溫度慢慢傳來,稍稍安下了謝墨躁動的心。
許風齊擡眼瞧著他,“你想聽朕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嗎?”
許風華沒有回答,他知道許風齊會繼續(xù)說下去。
“殺陸海的人是朕的心腹。殺了陸海,嫁禍於謝公子,是朕從謝將軍手中奪走兵權的好理由。”
謝墨看著許風齊,捏緊了拳頭,“原來如此。”
許風齊聽見許風華旁邊的姑娘發(fā)出了男聲,張嘴驚訝了片刻,後纔回過味來,仔細看了看“姑娘”的臉,纔想起不久前他派人畫的通緝令上的畫像,原來這個姑娘就是……
“你就是謝將軍的小侄謝公子?”許風齊除了驚訝這個姑娘就是謝墨外,更驚訝的還有許風華當時的那句話“他是臣弟的王妃”。
從許風華和謝墨進來時,許風齊就注意到兩人有多親密,如膠似漆,一副夫妻伉儷情深的樣子,還有兩人對視時怎麼也掩不住的情愫。
“你們……”許風齊驚得說不出話來。
許風華拉著謝墨的手,給了許風齊一個堅定的眼神。
許風齊大概知道那是什麼意思了。
三日後,本該舉行的洗塵宴也沒有了。
取而代之的是許風齊的詔書,淮王許風華包庇殺了國舅的罪犯謝墨,現(xiàn)已和謝墨一同被流放南嶺。
臨走前,許風華帶著謝墨最後回了一趟淮王府。
府中的秦總管,丫鬟小廝都來到淮王府門口相送,無一人缺席。
許風華還記得臨走那日,碧雲(yún)又送了他一些東西,用油紙包裹的幾塊魚乾,一個繡了鴛鴦的青蓮色香囊。
那日他還收了許多東西,對他來說這些都是這輩子最重要的東西。
揮淚送別時,府外的丫鬟們哭得都跟奔喪似的,惹得他也不禁紅了眼。
也不知這一別何時能再見,那時候整日抱怨自己的孩子無所事事的劉娘會不會在橋頭下驕傲地對同村人喊上一聲“我家孩子中了一甲了!”
還有憨厚老實卻討不到媳婦的阿福會不會有一日娶著一個小嬌娘?
溫婉可人的碧雲(yún)會不會到那個時候已經(jīng)哄著自己的孩子入睡了?
……
錦囊上還散發(fā)著淡淡的荷香,許風華湊近聞了聞,聞夠了才緩緩打開香囊,取出裡面的東西。
香囊裡裝了一封信,信裡是首情詩。
先帝陵墓的守墓人房中。
“看什麼呢,這麼樂呵?”謝墨趴在許風華的肩膀,眼睛朝許風華手中的紙望去。
看清裡面的內容後,謝墨揪著許風華的耳朵不放,“告訴小爺是哪個小姑娘寫的情詩讓你這麼高興?你要是喜歡,小爺日日寫給你看。”
許風華喊著疼,不停地求饒,只好老實交代道,“是我府中的碧雲(yún)。”
“噢。”謝墨點了點頭,若無其事地在許風華旁邊坐下。
許風華一手輕佻地擡起他的下巴,“方纔你說的可當真?”
“不就是寫首詩麼,怕什麼,小爺說到做到。”
忽然一個稚子抱著松鼠跑了過來,他拉著謝墨的衣袖,糯糯的聲音道,“哥哥,吃飯了。”
謝墨摸了摸稚子的頭,“知道了,阿莫放下松鼠去淨手,準備用膳了。”
“今日咱們喝魚湯。”一個婦人端著魚湯走了進來,和善笑道。
“姑姑真好。”許風華聞著魚香,眼睛直直望著碗裡的魚。
許風清走了進來,看見桌上的魚湯,幽幽地望著許風華,眼中盡是幽怨。“怎麼又是魚啊?”
謝盈香笑著回道,“魚肉多好吃啊,肉又嫩又香,還滋補身子嘞。”
許風華嚥了一口魚湯,“是啊。”他拿過許風清的碗,“你不吃我吃。”
本來還在糾結吃不吃的許風清見自己的飯被搶了,他幹瞪著許風華,“二哥,我沒說不吃。”
“噢,那又怎樣?”許風華一臉嘚瑟,看得許風清手癢。
“別和小孩子計較這麼多。”謝墨將自己碗中的魚分給許風清,一邊勸道。
“……”許風清被噎住了。“我不是小孩子。”
謝墨淡淡掃了他一眼,“你確實比阿莫還小點,恩……該算大孩子。”
許風清:“你還想不想讓我叫你嫂子?”
許風華恐嚇道:“你敢不叫?”
許風清委屈巴巴地望著冥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安泰城有多麼祥和,京城就有多動盪。
當晚京城火光點點,十萬大軍有了動作,但目的地不是京城,而是莽蒼國的皇宮。
冥七告訴他們,這就是靈熙公主嫁過去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