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帝·帝衡/天心/睢陽篇】
上古時期,六帝心智已遭魔衍擾亂,此時邪帝帝衡與天帝帝林次女睢陽已有婚約,在數(shù)萬年前的一戰(zhàn)之中,睢陽為救帝衡心脈受損,始終重傷未愈。彼時,世有傳聞,在極北之地有一座雪山,雪山上有一個冰宮,冰宮之中有一個女子,據(jù)說她是天地靈氣所化,只要能夠取到她的心臟,以心換心,就可以治愈一切疑難雜癥。他的心里有一種執(zhí)念,只有她的心臟能夠救活他的未婚妻睢陽。
帝衡自然立即就向雪山進發(fā),到了雪山范圍后,他的一身神力竟然全部消失只能像是一個普通人一樣地一步步登山,雪山高數(shù)千丈,他一步一步步履蹣跚,口中呢喃著:“睢陽,等著我!”
當冰宮的門被扣開,他見到了一位美得無可比擬的少女,她的眼神清澈無比,而他卻仿佛在她的眼眸里看到了碧海藍天,看到了整個世界。有一瞬間,他甚至忘了自己來到這里的初衷。
少女看到他風塵仆仆、筋疲力竭的樣子立即將他扶進冰宮,讓他躺在整個冰宮唯一的一張冰床上,他是她此生見到的第一個男子,整個冰宮里除了她只有一個伺候她的婆婆。
“你叫什么名字?”天心好奇地問道,能夠穿過雪山的陣法到達冰宮,這個男子一定不簡單,而他來此必然有什么目的,不過她不在乎這些,她只是想與他交個朋友。
“我沒有名字。”那一刻,他隱瞞了自己的名字,因為他一旦說出自己的名字,她必然就會猜出他的來歷和目的,而他來此的目的是為了取得她的心臟。
天心“哦”了一聲,似乎有些失望,卻也沒有追問,只是笑道:“你可以叫我天心。”
然后,天心就拈起發(fā)絲為他彈了一首曲子,那一刻,他感覺自己就算死在這里也無妨。后來,他們莫名成為了好朋友,天心時常坐在冰桌旁為他撫琴,而他一直樂在其中,險些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有一天,他離開了雪山,到了另一個靈氣匯聚之地,那里有一顆參天古木,據(jù)說此樹自天地開辟之際便存在于天地,而他此行的目的是為了給天心的琴制作琴身。當他不辭辛苦制好琴身,在上面刻了幾朵雪蓮花,然后將琴身送給天心時,她笑靨如花,立即將藏于發(fā)間的七根琴弦放到琴身上,為他彈了一首《陽春白雪》。
在雪山的日子太過美好,他卻不敢忘記自己來到此地的初衷,他的未婚妻睢陽為他而身受重傷,只有天心的心臟可救,無論如何,他不能辜負她,只是他同樣的不能辜負天心,至少他不能拿她的心臟去救睢陽。
他終于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煎熬,對天心說出了實話,他說他叫帝衡,乃是邪族之主,他來到雪山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拿到她的心臟。
天心半晌沒有說話,過了會兒才說道:“我只問你一句話,人無心可能活?”
他有些訝異,卻不得不回答:“不能?!?
然后天心再也沒有說話,只是拂袖而去,他等了許久才等到那個一直照顧天心的婆婆出來,婆婆二話不說直接將他轟出了冰宮:“你走吧,永遠不要再來了!”說完,她給了他一樣東西,也立刻轉(zhuǎn)身走進了冰宮,冰宮大門自此封閉。
當他看清手里的東西,目瞪口呆,那是一顆鮮活的心臟,是天心的心臟。
他難以形容那一刻他心里的感受,只是感覺整顆心都被掏空了。他帶著那顆心臟離開了雪山,步步錐心,他聽到身后傳來一陣無比凄婉的琴聲,聽得他無比心碎,卻給了他一個希望,天心還活著。然而等他拿著天心的心臟救了睢陽,心中卻生出了感應,天心已經(jīng)死了!她對他說的最后一句話就是“人無心可能活”,她一早就知道他到雪山的目的,她問他這個問題,只是讓他告訴她他心里的選擇,他明明知道人無心不能活卻要挖走她的心臟去救人,從一開始他就是要置她于死地,而她卻選擇了成全他。
帝衡拿著天心的心臟救活了睢陽,卻不能再像從前一般待她,因為他的心里已經(jīng)有了另一個人。睢陽醒后,他便打算去找天心,而睢陽為了留住他對他下了藥,卻沒有料到盡管他身下的人是她,而他口中叫出的名字竟然是天心。出于自尊,她沒有告訴他他們之間已經(jīng)有了肌膚之親,后來卻得知天心死了,他心死如灰,而她就以為自己還有機會。
沒過多久,她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他們終于成了親,而他卻在成親后的第二天舍她而去。
在帝衡離開雪山之后,天心彈了一曲《流年殤》,這是她此生唯一彈奏過的傷感的曲子,自第一眼見到帝衡,她便知道他的目的,她明白他心中對那位叫睢陽的女子有所愧疚,卻也無奈他明知人無心不能活還要用她的心臟去救睢陽,他是她見到的第一個男人,也是第一個走進她心房的男人,所以她選擇了成全他。然而人無心終究不能活,她躺回了冰棺,陷入了沉睡,或許她永遠都不會再醒過來。
睢陽一直以為帝衡去找天心了,沒想到竟然是六道崩潰,他心有感應,從那時起,她夢里便有了一道聲音時時傳話給她,他說他死在了葬天之地。她恨他,卻不相信他真的已經(jīng)死了,所以她按照夢中的指引,一步步成為了魔衍手下的第一魔女。
帝衡在葬天之地與其余五帝合力彌補六道裂痕,卻在以身化道之際有所感應發(fā)現(xiàn)了魔衍的陰謀,而他已經(jīng)無能為力,只能留下一道執(zhí)念,期待能夠再見到天心,至少他要對她說一聲對不起。
【人皇·墓上/暮商篇】
她沒有名字,因為她沒有父母,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她流浪于大陸各地,只為尋找自己的身世。她是一個殺手,只要對方給出她滿意的報酬,無論是誰她都可以刺殺。
那年,她遇到了他,他是她做殺手以來的第一百九十九單生意,也是她的最后一單生意。
他叫暮商,是王朝唯一的王子,王位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只是朝中暗流洶涌,更有大臣意欲謀反篡權(quán)奪位,所以他微服私訪,為的就是徹底消滅這些勢力。聽到南荒之地有異獸,神通廣大,他此行的目的地就是南荒,他要收服這只異獸守護皇朝。
他們在南荒的沙漠里狹路相逢,為了殺他,她已經(jīng)埋伏了半個多月,她并不知道雇傭她的人其實是當朝的宰相,因為她從不關(guān)心她的雇主是誰也不關(guān)心她要殺的人是什么身份,這一單生意的報酬是雇主會告訴她她身上那塊血鳳玦的來歷,自她有記憶起這塊玉玦便一直跟著她,她想必然與她的身世有莫大的關(guān)聯(lián)。
他們大戰(zhàn)了七天七夜,幾乎平分秋色,就在此時,荒漠之下的異獸有了動靜,在她生死一發(fā)之際,他竟然救了她,而她同時也將劍喂進了他的胸口,然后轉(zhuǎn)身飛走。
她怎么也忘不掉當她用劍刺入他的胸口時他那驚訝與受傷的眼神,兩日后又飛了回去尋找他的蹤跡,盡管她只是個冷血無情的殺手,可是她卻不能忘恩負義,至少他救了她一回,她也要救他一回,還了恩情再殺他也不遲。
等她趕回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他還在與那異獸——荒殊死搏斗,荒是由黃沙組成的異獸,這片荒漠可以說就是它的神界,一切都以它為主宰,沒有人能夠在這里打敗它。
咬了咬牙,她也拼著重傷的身體救出了快要筋疲力竭的暮商,飛快地逃離了南荒,許是這片荒漠也是對荒的限制,所以他們才能逃過一劫。
看到她去而復返,暮商難以形容自己內(nèi)心的感覺,他一早便隱隱感覺到了一股殺氣,從都城一直跟到了南荒,與她交戰(zhàn)之后更是讓他震驚不已,他從未遇到過如此勁敵,尤其對方還是個絕色女子。她的目光是那么冰冷,她的神情是那么冷漠,當他看到她手臂上的幾道傷疤,他卻莫名地心疼起來。這個女人究竟吃過多少苦?此刻他竟然忘了自己是在被刺殺,更忘了應該擒住這個殺手問出幕后主使,雖然他大概也猜得到。
當荒有了動靜,看到女子身陷險境仍舊舉劍要殺他,他心軟了,猛地撲過去想要帶她逃離荒的攻擊范圍,而就在這時女子的劍卻刺進了他的胸口,他有些不敢相信,為何他救了她,她依舊要殺他?然后她拔出長劍,絕塵而去,他無奈地認命,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眼下他只能先應付荒的發(fā)狂,因為他方才救人之時已經(jīng)傷到了它,惹得它勃然大怒。
他們好不容易逃到了一片綠洲之上,他已經(jīng)徹底沒了力氣,她有些茫然失措,她已經(jīng)將他從荒的手下救了出來,以后他是生是死都與她沒有干系。而他卻用了最后的力氣拉住了她的手,無力地呼喊道:“不要走——”
她本想一把甩開他的手,甚至再刺他一劍,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昏死過去,她莫名其妙地便心軟了,然而她的體力也早已耗盡,竟然在剎那之間也倒了下去。
當她再度醒過來的時候,暮商已經(jīng)醒了,他正凝視著她,笑意盈盈,她不禁豎起眉毛,喝問道:“你既醒了,我們便該繼續(xù)方才未竟之戰(zhàn)!”
暮商笑著搖頭:“你已昏睡了將近半月,好不容易醒來,何必一醒便要與我分生死?”
她皺起眉頭,半月?原來已經(jīng)過了半個月了,那……
“姑娘,我叫暮商,請教姑娘芳名?!蹦荷炭闯鏊慕鋫?,又彬彬有禮地問道,當他醒來時發(fā)現(xiàn)這女子也暈倒在他的懷里,不知為何竟然沒有推開她,而是就這樣等了兩個時辰才想起來要趕緊療傷,只有他先好起來才能想辦法讓這女子傷不了他,或許他心里最期待的結(jié)果是與她化敵為友。
她瞪了他一眼,半晌才冷冷說道:“我沒有名字。”
暮商大吃一驚,這世上怎會有無名之人?而他也分明在她的話語中感受到了絲絲縷縷的哀傷,按照他以往的性格,必然要說他可以幫她起名,但此刻卻不敢輕易觸碰她的傷痛。
她的傷養(yǎng)了大半個月才好,他也就一直陪著她,她不明白他明知道她是要殺他的,為何還要救她,甚至此刻還要陪著她養(yǎng)傷?他和她從前見過的男人,不,人類都不一樣,為什么?
有一日她終于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困惑,問出了這個問題,他有些尷尬,干咳了幾聲才說道:“因為你也是一條生命?!?
她眉頭緊皺,這個答案……
然而她還在為這個答案糾結(jié)之時,他又說出了另一句話改變了她的一生:“其實,我,喜歡你。”他終于明白自己的心意,只是一直無法啟齒,今日她主動問話,他總算將心里話說了出來。
聽到暮商的話,有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心跳竟然停止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突然不敢看他。
暮商也感覺十分窘迫,忙歉然說道:“暮商情不自已,唐突了姑娘,還請姑娘見諒?!?
她抬起頭看著他,他也看著她,片刻功夫,兩個人就這樣對望著,沉默無語,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她,她問:“你為何喜歡我?”
暮商還有些失神,而且也有些懷疑她是不是真的說了話,問了什么問題:“???”
她有些羞窘,悶聲說道:“你為何喜歡我?”
暮商神色一震,她問他為何喜歡她,莫不是……“我也不知,只是漸漸的你便住進了我的心,我喜歡看你嗔怒的樣子,喜歡你拔劍相向的樣子,也喜歡你橫眉怒目的樣子,更喜歡你語笑嫣然的樣子……”雖然沒有見過她語笑嫣然的樣子,但他想以她的容貌若能莞爾一笑,定會傾倒眾生。
她把頭埋得更深,好久都沒再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不知道應該怎么做,他說的話就像烙鐵一樣一個字一個字地烙在了她的心房之上,她的心砰砰亂跳,那股異火快要將她焚燒殆盡了。
不知是受了什么蠱惑,看到她這般模樣,他竟然膽大包天地走上前,蹲下身將她緊緊抱住,輕聲說道:“我知你對我也不是毫無感覺,既然你我皆有意,從此我便向你立誓,與你長相廝守,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剎那間,她的眼角有一滴淚滑落,這是她從未感受到的關(guān)懷,盡管她剛被他抱住時甚至還有一劍刺過去的沖動,但他懷里的味道卻讓她覺得十分的安心,仿佛她曾在這個懷里安然睡過多日。
兩人就此傾心相許,立下山盟海誓,長相廝守,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二人游歷大陸各地,她幫助他平定叛亂,統(tǒng)一大陸人族,助他成為人族之主,她已經(jīng)不再關(guān)心自己的身世,只要他們兩個能夠在一起就好。當他正式接任王位之時,他們便預備成婚。大祭司讓二人以鮮血為契結(jié)下生生世世的夫妻之盟,此時,她的血鳳玦卻有了反應,一只火紅的五彩神鳥飛向了天際。大祭司和王太后駭然失色,這塊血鳳玦正是王太后當年遺失的玉玦,而這塊玉玦,當年王朝動亂為了躲過一劫,她放在了自己的長女也就是王朝的長公主暮林身上,將尚在襁褓之中的她放在了山野之中,以期日后能夠憑借這塊玉玦認出自己遺失多年的女兒。
她自是不信,這不過是塊玉玦而已,怎么就能證明她是王朝的長公主暮林?
王太后說,只有王朝公主的鮮血才能夠喚醒血鳳玦之中的血鳳凰,而整個王朝只有一個公主,那就是她的女兒,暮商同父同母的姐姐暮林,他們既是親姐弟便不能成婚。
暮商同樣難以相信眼前這個事實,他早就知道自己有個失散多年的姐姐,卻不曾想到他傾心相許的女子竟然就是他的姐姐暮林,教他如何能夠接受這個事實?
那一刻,她心如死灰,除下鳳冠便飛走了。暮商沒有去追,因為他不知道追上她以后能說些什么,他們是親姐弟,是斷然不能在一起的,可是他愛她呀,就算她是他的親姐姐,他依舊愛她,只是他絕不能讓她來背負這個亂倫的罵名,此刻他們心里的想法卻是不謀而合,他們都不能讓對方背負這個亂倫的罵名,何況還有母親在。
離開王宮,她便徹底失去了蹤影,只是聽說六界之中出現(xiàn)了一個女殺神,名曰墓上,墳墓的墓,這個名字令人聞風喪膽。她穿梭于六界之中,努力追求修煉的極致,但凡遇到對人界有野心有覬覦的便毫不留情地絞殺,在暗中保護人界,也是保護她心愛的男人。而他勵精圖治,明知那人是她卻也不敢去尋,為了她,他終身未娶,王太后雖然無奈,卻更加痛心,她的一雙兒女竟然……
當天心身死,六道崩潰,她心有感應,到了葬天之地,欲以身化道拯救人界,而他也有了感應,他有預感,她要離他而去了,正好人間也大亂,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所以他也去了葬天之地,生若不能廝守,那便以死相隨,生生世世,不離不棄。
臨走前,他留下一首詩:“鳳凰林中鳳凰眠,明月樓上明月愁。誰染霜林醒復醉,誰牽卿心喜還悲。墓上初來瀟瀟雨,夜半颯颯冷風吹。何來白首共長眉,世人嘆憐亦可悲?!边@正是他全部心意的寫照。
當她在葬天之地看到他,她熱淚盈眶,此生已經(jīng)注定不能長相廝守,若能死而同穴她于愿足矣。
【妖帝·帝韶/青帝/凌瑄篇】
他是一朵薔薇花(取自西方神話,薔薇男神),靜靜地生長在空曠的山谷,這整個山谷之中只得他一朵薔薇花。他潛心修煉數(shù)千年,終于能夠化成人形,到了對面的山澗,看到了那一朵青色的蓮花。他們許久之前便能夠心意相通,更是一同修煉,希望能夠早日見到對方。
沒過幾日,她也修成了人形。他們終于見了面。她為他起名夜韶,他叫她青華。他們在一起度過了一段十分溫馨浪漫的歲月,直到他們離開這座荒山去到真正的妖族世界。
兩人的修煉在妖族之中也是佼佼者,彼時的妖族族長十分看重,后來二人入六界修行,夜韶天資卓越,得到妖道之源成為妖帝,而青華也毫不遜色,實力過人被妖族人譽為青帝。
妖族眾人都以為他們二人最后會結(jié)為連理,然而此時青華卻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的決定,她嫁給了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這人甚至不是一個修者,他只是一個農(nóng)夫。
夜韶傷心不已,也只能尊重她的決定。
凌瑄是一朵金線菊,乃是族長之女,自她第一眼見到夜韶時便芳心暗許,卻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抵不過青華在他心中的分量,所以一心修煉只為能夠追上他的步伐。
當青華與農(nóng)夫成親之后,夜韶獨自回到那座荒山,凌瑄也暗自跟了過去,他本是不許任何人入侵此地的,而初見凌瑄,他卻仿佛見到了當初的青華。他們曾經(jīng)許下誓言,一生相守,而如今她卻嫁給了別人。凌瑄看他的眼神有些膽怯羞澀,一如當初的青華。
當她決定嫁給那個農(nóng)夫時,她只說了一句話:“夜韶,對不起?!睕]有任何的解釋,他以為她是要報恩,因為那農(nóng)夫在機緣巧合之下救了她一次,而她卻搖頭,她說她愛上了他,她愛他那溫柔的眼神和溫暖的話語。
夜韶在荒山那座蓮池旁駐留了三年,凌瑄也守在不遠處癡癡地看了他三年,她知道他心里一定很難過,而她不知道應該怎么安慰他,或許連安慰他的資格都沒有,她只能默默地守在他的身后,默默地為他祈禱,希望他能夠早日走出這段傷痛。
三年之間,他一動不動,三年過去,他終于動了,卻來到了她的身旁,她一直化作一朵金線菊的模樣守護在他身后,還以為他從不曾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而這日他卻輕輕撫摸了她的花瓣,然后緩步離去,走了兩步,她正要悄悄跟上,他卻止住腳步,淡然說道:“還不跟上?”
她既興奮又緊張,妖帝終究還是知道她的存在的,也就是說她至少還是走進了他的眼眸之中,可是……
他們在荒山之中生活了數(shù)年,她已經(jīng)有了身孕,臨盆之際卻難產(chǎn),在她臨死之前她說出了自己藏在心底多年的話:“帝韶,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裝著青帝,于你而言,我也許不過是個替代品,但能得你陪伴多年,我死而無憾。”
“不!”夜韶險些失聲,看到凌瑄命懸一線,他甚至忘了應該要怎么呼吸,他承認他心里始終對青華的事耿耿于懷,但是他絕不是把凌瑄當成了她的替代品,“凌瑄,你是你,她是她,我從未把你當成她的替代品?!比欢?,等他說出來,凌瑄已然斷了氣,化為塵埃。他有通天之眼能夠讀人心,卻一直讀不出她的心,原來盡管她常年笑靨如花,心里卻一直藏著如此沉重的心事,為何直到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早在她寸步不離地默默守在他身后時,他心里的人就已經(jīng)變成了她?盡管對青華仍有執(zhí)念,但如今那執(zhí)念也已經(jīng)煙消云散。
凌瑄死后不到兩年,天地異變,夜韶將女兒伶兒留在此地,留下妖神獸鳳溪,設(shè)下封印,歷經(jīng)千古之后荒山便是迷幻之森。
葬天之地,夜韶與青華再遇,如今兩人都已經(jīng)失去了深愛之人,青華也與那農(nóng)夫生下了一個兒子,她陪著他一起度過了極為平凡的一生,她本可以與兒子享天倫之樂,但她始終忘不掉當初她與夜韶一起發(fā)下的誓言,同生共死,既不能同生,那便為了守護六道共死。她將兒子南妖與妖神獸龍池一起封印,更留下兩個忠心的奴婢守護。
為了彌補自己對夜韶的虧欠,青華提議為南妖和伶兒定下婚約,夜韶沒有拒絕,即使是到如今,她說的話他依舊無法拒絕,而且他見過南妖,那是個不錯的孩子,伶兒將來若能得他作為依靠,他也放心了。也或許,這正是彌補了他與青華不能相守的遺憾。
青華感慨不已,她曾經(jīng)也對這個男人深愛不已,她究竟為何會移情別戀愛上那個農(nóng)夫呢?那是因為他成為妖帝之后就像變了一個人,他不像從前那樣只是她一個人的了,他要統(tǒng)領(lǐng)妖族,而她歷盡艱難之后只想過簡單平淡的生活。也許她才是將那個農(nóng)夫當作了他的替身,但無論如何,萬幸他們都得到了自己的幸福。
【魔帝·帝爵/靜琉璃/紫皇篇】
他叫紫雨軒,她叫靜琉璃,他們是一對師兄妹,自幼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也是相依為命。他一直對她情有獨鐘,她心里也明白,師父臨終之前為他們定下了婚約。本來若無變故,他們還有一月便要成親,然而事情偏偏不如人意,就在這一個月的時間里,有一個魔族男子闖入了山門。彼時靜琉璃正在沐浴,一個陌生男子突然闖入,她自然羞惱不已,尤其這個男子發(fā)現(xiàn)她在沐浴后還直直地看著她的身體,立即裹上一層輕紗一劍刺了過去,然而無奈她竟不是男子的對手,百招之內(nèi)落敗,還被男子一把摟在了懷里。
男子一臉淫笑:“姑娘何必如此動怒,動怒易老且傷身?!?
紫雨軒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情景,惱怒不已,當即也舉劍刺過去,然而男子卻倏地放開了靜琉璃,飄然遠去,還留下一句話:“美人,改日再會!”
紫雨軒慌忙收劍,接住靜琉璃,問道:“師妹,你怎么樣?”
靜琉璃受到這番侮辱怎能善罷甘休,咬牙切齒地說道:“師兄,若不將此人碎尸萬段,難消我心頭之恨!”
他們自幼一起長大,紫雨軒是最了解靜琉璃的脾氣的,若不能將此人碎尸萬段化解此番羞辱,只怕她是什么都不會做的,于是他便帶著她離開了師門,四處尋找那男子的蹤跡。
兩人在大陸上尋找了許久始終沒有遇到那個男子,有一天靜琉璃卻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他的蹤影,那時紫雨軒正好不在,她一個人追了過去,等她追了幾日追到一座山上,正好看到男子滿身血跡地倒在一個山洞里,她沒有注意到山洞里還有一層粉色的薄霧,因為山洞里長著兩種催人情欲的植物:七情花與六欲草。即便是沒有七情六欲的人也抵不過這兩種魔物的誘惑。
銘爵并不知道有人在追他,他先前好不容易躲過了窮奇卻身受重傷所以到這個山洞里準備療傷,然而一到山洞里就傷勢復發(fā)倒了下去。
靜琉璃看到這個輕薄了她的魔族男子倒在這里,就要舉劍殺了他,卻發(fā)現(xiàn)身體有些不對勁,等她明白過來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地上的銘爵也已經(jīng)醒了,看到美人如此動情的模樣,加上七情草與六欲花的催動,自然是干柴烈火,一發(fā)不可收拾。
追殺不成反遭凌辱,靜琉璃一醒過來就要殺了銘爵然后自刎,卻再次成為了銘爵的俘虜,這次紫雨軒卻沒能及時趕來,因為銘爵發(fā)現(xiàn)了他們之間能夠互相感應的信物,毫不留情地便將那支玉簫扔下了萬丈懸崖,帶著她去了一個邊陲小鎮(zhèn)。
“淫賊,我既落到你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她羞憤不已,若不能手刃此人,她即便是死也死不瞑目,只是如今落到他手上……
銘爵邪魅一笑:“美人,我可舍不得殺你。我既占了你的身子,自然是要對你負責的?!?
于是兩人之間就開始了一場拉力戰(zhàn),銘爵養(yǎng)好傷之后就準備離開,然而好死不死窮奇獸追來了,他郁悶不已,他不過是偷了它的量天尺而已,它怎么就對他如此地窮追不舍呢?
銘爵依靠量天尺與窮奇大戰(zhàn)了不知多久,直到他們都筋疲力竭地倒在地上,窮奇依舊目露兇光,勢要將這個趁他不備偷走量天尺的小子挫骨揚灰。
靜琉璃的機會來了,盡管她功力被封,但此刻正是殺銘爵的好機會,然而就在她舉劍靠近銘爵要刺死他的時候,窮奇終于能夠動了,銘爵猛地翻了個身,將她壓在身下,靜琉璃的劍順勢刺穿了他的胸膛,那一刻窮奇的爪子也在他背上留下了幾道觸目驚心的傷痕,他啐出一口鮮血,咧嘴說道:“美人,現(xiàn)在殺我可不是最好的時機。”說完,他便艱難地爬了起來,靜琉璃在意外之下已經(jīng)松了手,他拔出胸口的劍,血柱飛出,疼得他想罵娘。
回過頭,窮奇一擊之下再次癱軟在地,他一個翻身躍到它的背上,拿著量天尺猛地打在它的頭上:“叫你小子猖狂!我既拿了你的量天尺,從今以后,我便是你的主人,倘若你不依,我現(xiàn)在就送你下地獄?!彼F(xiàn)在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若不能用最后的力氣解決了窮奇,只怕他和他的美人都要遭殃。
窮奇“嗚嗚”地叫了幾聲,表示認同,它只是負責守護量天尺的,倘若有人拿走了量天尺還能打敗它,它就得奉那人為主,因為那人便是魔帝。
得到滿意的答復,銘爵對著地上還有些驚慌失措的靜琉璃咧嘴一笑,然后倒在了窮奇的背上。
銘爵這一睡睡了大半年,靜琉璃一直守在這里,她的目的當然是要殺他,只是有窮奇護著,盡管窮奇也身受重傷,但她依舊近不了銘爵的身。窮奇要不是得到了銘爵昏睡前的命令,不許它傷害這個女子,它早就一爪子結(jié)果了她。
“美人,我養(yǎng)傷這段日子,你可是寂寞得很?”
靜琉璃憤而不答,她之所以留在這里就是為了殺他,哪里會寂寞?
靜琉璃被銘爵強行帶上了窮奇的背,窮奇本來不愿,但銘爵說“她以后便是我的妻,你的主母”,所以它也只好勉為其難。
靜琉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才不再多說。
在窮奇背上的日子,銘爵說出了自己的身份來歷,尤其還無比自豪地說自己就是魔道之主魔帝,他將帶她回魔族,舉行盛大的婚禮。
靜琉璃心知她此事絕沒有殺他的能力,便假意應承說道:“你既是魔帝,我不過是一個平凡的女子,如何配得上你?你且放我回去,待我在大陸上建立一股勢力,足夠強大之際再與你成婚?!?
銘爵雖是半信半疑,但還是解開了她的禁制,放她回去。
靜琉璃甫一得到自由,便開始籌謀創(chuàng)建勢力,是為靜海宮,憑借己身的聰明才智更是創(chuàng)造了一種曠世功法:千重明月靜心訣。靜海宮只收女弟子,自她遇到銘爵之后,便對天下男子深惡痛絕,唯一有好感的便是她的師兄紫雨軒,只可惜如今的她也早已經(jīng)配不上他,但愿師兄能夠早日忘記她。
然而紫雨軒終究還是找了來,他明白她的想法,必是沒能解決那段恩怨,所以才會如此難過,他在靜海宮附近建立了紫霄宮。
她自己都不知道靜海宮的成立還有銘爵在背后的相助,直到某一日她在閉關(guān)的地方再一次見到了那個惡魔、淫賊。不知為何,這些日子,她心里雖想著再見面時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卻又對他有著另一種期待。
她盡管已經(jīng)練成了“千重明月靜心訣”,卻依舊不是他的對手。當他再次把她壓在身下,他笑著說道:“娘子,你說過,待你足夠強大之際便是你我成親之時,如今你已足夠強大,不如你我今日就在此處結(jié)為夫妻?”然后不等她說話,他便褪去了他們的衣裳,一番繾綣纏綿后,她靠在他的懷里,心里百般煎熬,她明明對他恨之入骨,為何……或許是她趁他危難之際拔劍相向,他卻仍舊拼命相救時,她便愛上了他,也或許是那朝夕的相處,每每被他強行摟入懷中相擁而眠。
紫雨軒就在紫霄宮,他們的事自然瞞不過他,待他們出了靜室,紫雨軒便拔劍指向銘爵,當初他與師妹走散,好不容易找到了他送給她的玉簫,卻發(fā)現(xiàn)她不在那里,這幾年他滿大陸地找她,現(xiàn)在終于找到了,還想著要和她一起將那個魔族男子碎尸萬段,沒想到那家伙竟然膽敢來到這里還……
“師兄,對不起!”看到紫雨軒那般受傷的表情,靜琉璃愧疚不已,她明知道師兄對她情有獨鐘,從小到大對她呵護備至,更有婚約在身,而她卻偏偏愛上了這個魔族的浪蕩子,還兩次失身于他。
聽到靜琉璃的話,紫雨軒心死如灰,他本想安慰自己是這魔族小子強迫了她,然而如今看來他們卻是兩情相悅,如此,他還能說什么?
紫雨軒轉(zhuǎn)身離去,那道背影直到靜琉璃臨死之前都還記得,那個時候的師兄看上去太落寞了!
銘爵也知道因為他害得她對不起紫雨軒,不過他自是不會放手,就算紫雨軒對他拔劍相向,大不了隨他刺幾劍讓他泄憤便罷了。
銘爵帶靜琉璃離開了靜海宮,靜海宮由靜琉璃的首徒靜慧接掌。而紫雨軒則在六界闖蕩,最終闖出了紫皇這個名頭,然后他回到了從小長大的那座山,此刻這山已有了名字,就叫做紫皇山。
幾年后,靜琉璃生下一個女兒,起名落雪;又過兩年,她生下了兒子,起名落寒。而此時天地異變,靜琉璃帶著襁褓中的女兒找到了紫雨軒,求他幫忙養(yǎng)大這個女兒。紫雨軒看了她半晌,沒有說話,最后默默地點了點頭。無論何時,他總是拒絕不了她的請求。
“師妹,保重!”他心中也有感應,六道崩壞,此次帝爵怕也是回不來了,那么這大概也是他最后一次見到他心愛的師妹了。
靜琉璃淚如雨下,暗道:“師兄,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那時,帝爵正忙著封印海落寒,他以催生之術(shù)讓他長大,然后將他封印到魔族玉棺之內(nèi),這個封印能夠無隔絕一切外物,直到他自然醒來走出去。
交待好兒女之事,二人同去葬天之地赴死。
紫雨軒悲痛不已,看著崩壞的天地,無奈也將落雪封印,等到后世再將她喚醒,至少他要給她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咎斓邸さ哿制?
他是天帝,自他有記憶起,他便是六道之主天帝,他的名字叫做帝林。他有一位十分美麗的神族妻子,他還有一個乖巧可愛的女兒,叫做笙舞。
他統(tǒng)領(lǐng)六道,卻并不過多地干預。某一日,他來到人界,遇到了一個人類女子,那女子遇到了山賊,全家被殺,他一時不忍便施了援手,正好那時他的舊傷復發(fā),女子便衣不解帶地照顧了他數(shù)日。
后來他們卻發(fā)生了關(guān)系,她有了身孕,當她生下女兒之后,天后有所感應來到天界,看到此情此景,傷心欲絕,憤而離去。
女子同樣悲痛不已,她愛上了這個救她性命的男子,所以趁著他熟睡之際對他下了藥,帝林自己都不知道他竟然還能著了這種道,也不知這道乃是魔衍的局。
當天后再度出現(xiàn),她看得出他的煎熬,她明白他心里愛的人只有那一個,所以拔出匕首就自殺了。他本要救她,她卻拒絕了,她說當初是她引誘了他,與他無尤,是她不好破壞了他們的夫妻感情,她愿以死贖罪,只求他能夠善待他們的女兒睢陽。天后也震驚不已,她之所以再次出現(xiàn)并不是為了逼死她,只是如今……
帝林終究遂了她的愿,沒有施救,為她立了墳,他在人界的化名叫林夕,墓碑上就刻著“愛妻婉月之墓——林夕”。
也是天后大度,方才準許他如此刻碑。
二人將睢陽帶回了天界,讓她與笙舞一起長大,笙舞大了她將近五十歲,不過那時神族長得慢,看上去也只比她大了幾歲。兩姐妹感情甚好,只是漸漸地睢陽也明白天后并不是她的親生母親,至于她究竟是什么人她卻不知道。
神族五百歲成年,笙舞成年時,帝林贈以九黎圖,這是她向他要了許久的禮物,幾乎是帝林最寶貝的東西,而他也送了睢陽一把昆侖扇,正合她修煉的心法。睢陽并不知道她只是凡人之軀,若非帝林渡了她神力,傳她修煉之法,她早已經(jīng)和普通人一樣歷經(jīng)數(shù)次生死了。
笙舞成年后便去了人界闖蕩,她禁不住睢陽的請求也將她帶去了人界,笙舞只知道這個妹妹和她不是同一個母親,卻不知道她的母親只是一個凡人。當睢陽循著感應找到她母親的墳,卻見墳上只寫著四個字“婉月之墓”,就連這四個字的痕跡都快消失了,頓時拳頭緊握??吹竭@座墳,她莫名地難過,她似乎聽到了一個女子的哭聲。
從那以后,她便時常夢到一個素衣染血的女子在哭泣,她問她是誰,她卻不說話,那眼神卻看得她心疼。后來她又夢見了另一件事,正好是那女子臨死前的情景,有個男子從她的胸口拔下了匕首,這是她唯一聽她說過的話:“求你照顧好我們的女兒睢陽。”男子轉(zhuǎn)身的時候,她看到了他的臉,正是她的父親天帝帝林。
好啊,原來母親是死在他的手上!原來她的母親是個凡人!夢得多了,她便以為是天后逼著帝林殺了她的母親,而且這么多年以來,父親雖然待她很好,但總有些疏離,對著笙舞卻不一樣,就連他最寶貝的九黎圖都給了她,卻只給她一把破昆侖扇。
睢陽獨自離開了,笙舞也不知她這些日子究竟是怎么了,只是隱隱有些擔心,慌忙四處尋找她的下落。
睢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的家人,她恨他們,但是她卻沒有辦法殺了他們?yōu)槟赣H報仇。
后來睢陽就遇見了帝衡,那時她正坐在山巔上淋雨,她獨自跑出來已經(jīng)兩年多了,卻始終不見人來尋她,以父親的能耐,若要尋她是輕而易舉的事,然而他卻沒有來尋她,足以證明她在父親心里根本微不足道。
帝衡為了尋找血狻猊來到野溪山,正好遇到一個女子坐在山巔上淋雨,似乎很悲傷,他便取了一把傘為她擋了雨。睢陽滿懷期待地回頭,是不是父親來了?然而回過頭,她卻失望了,不是父親,而是一個模樣十分好看的年輕男子。
睢陽失落地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呆坐著,她就這樣坐了三天三夜,帝衡也在身后守了她三天三夜。當她想要開口說話時卻已經(jīng)沒了力氣,直直地倒在了帝衡的懷里。
睢陽這一睡又是七天七夜,帝衡同樣也照顧了她七天七夜,當她醒過來看到那一碗溫熱的藥,聽到那溫柔的話語,她不禁哭了起來,撲到帝衡懷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從沒有人如此對她噓寒問暖。天帝不會,天后不會,而她自幼就知道自己與笙舞不同,所以即使哪里不舒服,她也從不在他們面前表現(xiàn)出來,沒想到如今她竟能遇到一個這般真誠待她的人。
帝衡不知道她心里有什么委屈,只是看她哭成這樣也有些于心不忍,只好輕輕拍著她的背,以示安慰。等睢陽發(fā)泄夠了,才覺得有些羞愧,她竟然抱著一個陌生男子哭成這樣,實在太丟臉了!
帝衡不禁笑了,示意她趕緊喝藥。然后他們就分道揚鑣了,因為他還有自己的事要做,而且收服血狻猊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不能帶著她去冒險。
睢陽知道,若她主動要求確實是太厚顏無恥了些,但她此刻已經(jīng)無處可去,她只想跟著他。等他們再見之時,帝衡已經(jīng)成功收服了血狻猊,只是已經(jīng)筋疲力竭,睢陽便仿著他一直衣不解帶地照顧他。
帝衡的傷痊愈之后便受著指引去了葬天之地,此時睢陽依舊不知該何去何從,他便帶著她一道去了,繼承邪道之源時,他卻受到了莫名的攻擊,睢陽為了救他傷及心脈,重傷垂死。誰都不知道那道攻擊來自于六道核心之處魔衍。
帝林感應到葬天之地(他并不知道那是葬天之地,只是感應到某個方位有異變,還感應到了睢陽的氣息)的變化趕赴過去,將他們救了出來,然而離開葬天之地過后,他們便將葬天之地的事遺忘得一干二凈,這也是六帝不知道六道之中還有凌駕于他們之上的存在的原因。
帝林看到帝衡,自然知道他便是邪帝,卻不明白他的女兒為何會為了邪帝不惜性命?而此時,帝衡卻有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記憶,他和睢陽是未婚夫妻。看得出來,帝衡待睢陽情深意重,帝林也算是放了心,只可惜就算是他都無法治愈睢陽的傷,他只好告訴帝衡據(jù)說在極北之地的雪山冰宮之中有天之心,唯有天之心能夠救治睢陽。
帝衡一直覺得奇怪,他為何記不清睢陽究竟是怎么受的傷?只是他心里一直有個聲音告訴他說,睢陽是他的未婚妻,他必須救她。睢陽本沒有這樣的記憶,她記得清清楚楚,她為了救他身受重傷,但是他們不是未婚夫妻,而此刻聽他說他們是未婚夫妻,她卻點頭承認了,她喜歡他,她很高興他也喜歡她,只要是為了他,她可以放棄一切,包括對父親、天后和笙舞的仇恨。
直到死后帝林才明白,他的女兒睢陽竟然早已經(jīng)知道了真相,只不過是被扭曲的真相,所以他留下的執(zhí)念就是希望睢陽的仇恨能夠得到化解,希望她能夠得到解脫,他也曾經(jīng)看到過她在月下翩翩起舞,笑靨如花,只是他從不曾走進她的心,因為她不是他所期待的孩子,她的母親設(shè)計傷害了他與愛妻的感情。他一直以為自己對她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直到如今才知道那不過是他自己的借口,他一直在逃避那一段往事,盡管他對她幾乎和笙舞一樣,卻不曾真正關(guān)心過她的喜怒哀樂,以至于她的心靈陰暗成這般。當那個叫帝衡的溫柔如水的男人走進了她的心,她所有的傷痕得到救贖,卻躲不過魔衍的設(shè)計,卻是將她已經(jīng)痊愈的傷痕再度撕裂,甚至添了一道絕對無法愈合的傷口,以至于她死得那般悲哀。
【冥帝·帝曄/笙舞篇】
她是天帝帝林長女,從小便是天之驕女,直到五十歲時家里突然多出了一個妹妹,她知道那個妹妹與她不是同一個母親。母親告訴她,睢陽的生母已經(jīng)去世,要她以后好好照顧她,她看到母親的眉間有一絲的哀傷。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母親都沒有展露過笑容,她知道母親一定是有心事。她把睢陽當作自己的親生妹妹,卻發(fā)現(xiàn)這個妹妹與她有些不同,她不知道,她的妹妹其實是個凡人。
兩人姐妹情深,總是同床而寢,她只是奇怪為何母親教給她們的修習之法并不相同,她習的是“空生滅海琉璃訣”,而睢陽卻習的是普通的功法。待她五百歲成年之后,她便向父親討要了覬覦多年的九黎圖,而睢陽也得到了一把昆侖扇。昆侖扇自是比不上九黎圖的,不過沒關(guān)系,她們是姐妹,無論走南闖北,她都會護著這個妹妹。
然而等她們到了人界,看到了那一座枯墳之后,睢陽就變了,比從前更加的沉默寡言,甚至在某一個晚上獨自離開了,她苦苦找尋了許久也找不到她的蹤跡。她自然不知道那座墳里的枯骨其實是睢陽的生母。
她找了兩年多也沒有音信,最后卻來到了冥族的地盤,遇到已經(jīng)收服了幽冥獸的帝曄,得知他是冥帝便借九黎圖與他比劃了一場,兩人切磋“武功”切磋著切磋著便對對方有了好感。帝曄是個不愛說話的人,她便時常變著法子要他說話,后來她便直接與他許了終生。
等到他們成了親,她終于有了睢陽的消息,得知睢陽為了救帝衡身受重傷,還好帝衡為她求藥去了,她才稍微安心了些,那時她已經(jīng)有了身孕。她去見過睢陽,看她一臉幸福的模樣,只笑著祝福她,要她相信帝衡。
四百多年來,睢陽從沒有對她說過這么多話,她說她很幸福,她感激上蒼讓她遇到了帝衡這么好的人,她說他們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
直到六道崩潰,帝曄獨自去了葬天之地,笙舞帶著孩子冥羽去尋找睢陽,因為睢陽才剛與帝衡成親,上次見她時她便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有了身孕,然而她沒能見到她,六道就已經(jīng)崩碎。帝曄走之前,她本是要與他同去的,他卻要她好好活下去,照顧他們的孩子,所以她才沒有去。她知道,這一趟,不只帝曄,還有她的父親天帝帝林、她的妹夫邪帝帝衡,還有妖帝帝韶、魔帝帝爵和人皇墓上,他們都會去,因為他們是守護六道之人。
過了段日子,她才感應到睢陽的氣息,應該是孩子出生了,只是等她追尋過去卻沒有發(fā)現(xiàn)孩子的蹤跡。依照睢陽的性子,她一定是追隨帝衡而去了,只不過孩子究竟去了何處?
然而此時她也已經(jīng)沒有余力思考這個問題了,為了守護帝曄的血脈,她只好將冥羽的神冥兩族的血脈分割,以她的力量不足以結(jié)下封印保護冥羽,這是帝曄臨走前告訴她的方法。
數(shù)萬載過去,當初她分割了冥羽神冥兩族的血脈之后,將他冥族的部分留在了冥界,神族的部分帶在了身邊,將他封印在九黎圖之中,就連自己也封印了。在亂世之后,她創(chuàng)立了空生宮,與靜海宮、紫霄宮并立,她曾經(jīng)見過這兩宮的宮主,靜海宮主靜琉璃正是魔后,而那紫霄宮主紫雨軒卻是能與六帝看齊的紫皇。
多年以后,笙舞覺醒,化名陵陌,成為空生宮主,常年戴著銀色面具,以神術(shù)掩蓋氣息,令人辨不清是男是女。
當骷髏大軍包圍楓葉城,她帶著空南趕去,見到了她的兒子孤任,孤任孤任,孤獨之刃,孤獨之人,那一刻,她心痛如絞。當空南一次又一次地詢問她他的身世,她終于告訴了他,他是她的兒子,孤任也是她的兒子,空南不信,以自己的鮮血喚醒了幽冥獸,所以幽冥獸在見到孤任時才會發(fā)狂,她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受傷,便現(xiàn)身用九黎圖封印了幽冥獸。直到避無可避,六道之戰(zhàn)再次來臨,她在死亡之海救下被羿天王暗算的孤任與空南,借助輪回門之力讓他們?nèi)诤稀?
等冥羽睜開眼睛,得知一切卻是沒有半句怨言,那時,她更加心痛,她的兒子和他的父親一樣,都不愛說話,卻是十分的懂事,好在空南曾是個油頭和尚,盡管神識已歿,卻終究給冥羽添了幾分人氣。
來到帝曄戰(zhàn)死的地方,她早已做好了隨他而去的打算,如今兒子已經(jīng)長大,能夠獨當一面,她自不需再活,只是她始終不理解睢陽為何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當她看到父親最后的遺志,她才明白,原來睢陽是個凡人,她的母親也是個凡人,她從前還嫌她沉默寡言,如今卻覺得自己很可笑。
所以她拼著一死也要喚醒睢陽心里的善良,她想再見一見當初在她面前提起帝衡時她那般幸福的笑容。
雖然她終究沒有如愿,但她還是和帝曄葬在了一起,只是可惜,她對不起父親的臨終囑托,只期盼睢陽能夠早日醒悟,希望冥羽能夠一世安好。
【洪荒六帝】
事實上,洪荒六帝并未大成,除了天帝,待女魃以身殉世之后,數(shù)萬載后,冥帝、人皇、妖帝、魔帝、邪帝皆得到了另類的轉(zhuǎn)生,比如妖帝變成了一株剛開靈智的薔薇花,天帝也沉睡了多年,卻也是最先醒悟的。
六帝篇的順序沒什么緊要,不過六帝的愛情之中也只有冥帝帝曄的愛情算得圓滿了,不過這也是睢陽更加嫉恨笙舞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