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事情早已經過去,也便不用再提了。”
眸底亮光輕閃,納蘭城溫軟的笑著,與她最后囑咐道,“寒秋已經帶人尋過來了,錦兒記住,不要讓人知道我的存在。另外……”
他話到這里,與她又叮囑的道,“若是以后,皇上變心,或者對你不好了,你只需讓人,在城外我娘的墳上,綁只紅布條,我便會來見你……記住,一切有我,不要急?!?
話落,起身,他當真要走,錦言忽然就想哭,“納蘭……”
“好了,只要你愿意,我們終還有相見那一天的。”
納蘭城依然帶著笑,可眼里卻已有了淚。
就這樣扔下她一個人,他也當真不放心。
而這一輩子,他也幾乎便算是孤家寡人一個了,可她……卻還依然獨自一人身處在皇宮之中,面對著諸多的明槍暗箭,更是連身后的父母兄弟都沒有依靠。她才是活著最難的那一個。
武月寒已經在催促,“快走。他們已經來了?!?
一把拉了納蘭城急急要離開,倒是忘了將自己送出去的衣服要回來,錦言拼命的忍著眼淚,一直目送著他們離開,直到不久之后,寒秋帶了侍衛趕來,便見娘娘身披大氅,呆呆的端坐于篝火之前,眼里還瑩瑩的帶著淚意,看起來像是好傷心。
寒秋也不敢多問,立時讓人慢慢的抬了軟轎,護了娘娘下山,他自己則又在這處背風之地,仔細的檢查了片刻,見雪地中,只有一人的腳印,疾步而遠,想著就算再追也追不上了,索性也罷了。
等他們都離開,冬寒挺立的雪松背后閃出兩道人道,納蘭城眸中染著擔憂,也帶著相思,武月寒倒是沒他那么深的眷戀,只是不滿的就是他的謊言。
“為什么不告訴她實話?景元帝就是一只披著人皮的狼,他早晚有一天將她利用完畢,會對她出手的?!?
只不過現在貴妃懷著身孕,他不好動手罷了。
納蘭城好半天,才輕斥一聲,“你胡說些什么?她那么好,皇上就算是再猜忌,也斷斷不會對她出手的?!?
“你看著吧!別不信我說的話,早晚有一天,皇上會忍不了那種千夫所指的憋屈?!?
這世上就沒有那一個男人,會對自己女人的不清白,而當真能夠一輩子都忍得下的。
景元帝就算是再怎么喜歡她,可女人總是韶華易老,容顏易逝,現在戀著她,是因為她年輕,以后等她生了孩子,便要色衰,而便恩馳了。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會親自來帶她走!”
納蘭城吐口氣,眸中閃現著沉凝,“我可以原諒他,因為一些流言蜚語而對我出手??伤钦鎸﹀\兒不好,我第一個不放過他!”
他納蘭城也是男人,他這輩子,雖然是愛了自己不該愛的人,可他的守護,也是很堅定的。
“但愿如此。”
武月寒最后做了總結,兩人又站在原地,向著外面的山下望了片刻,便轉身離開。
在他們剛剛走后,又有一道極為淺淡的人影,向著他們離開的方向遙望了下,
轉身下山進宮去了。
“你確定,他們當真是這么說的?”
后宮怡安殿,德妃驚訝的起身,手中的佛珠,一個掐動,差點要斷掉。
前來回話的死士,極為肯定的答復,“屬下確定!屬下原本是要打算,從后面繞上去救人的,可是無意中便看到了曾經的納蘭大人……”
納蘭城未死,這件事情,絕對是一個震撼。
只是現在,德妃卻不能就此抖落出來,無憑無證的,她扳不倒錦貴妃的。
“好了。此事你知我知便可,再不許再對第三人提起,聽到了嗎?”
指間捏了杯清茶,來壓下心中震驚,暗衛垂手退了下去,新近收買的心腹大宮女四圓上前道,“娘娘,這人靠得住嗎?”
“當然,若他靠不住,還有誰能夠得???”
想到從前的事情,德妃倒是當真后悔,那時候那濺人怎么就那么命好,竟然能在外面躲個半年,都能活得那么精神!
“娘娘,奴婢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奴婢親自去皇上那邊看看?!?
四圓說了話,就要出去,德妃將她召喚,斥道:“做什么就這么著急了?現在錦宮那狐貍精才剛剛回宮,皇上一定是在錦宮的。你去了也是白去?!?
就依她的身份,怕是連宮門都進不得就要給人趕出來。
不過這四圓除了性子急燥點,可心思倒是蠻多的,德妃喜歡這樣的人,既能為自己所用,又不會脫出她的掌控。
頓了頓,一聲冷笑道,“別的事都先放放。與本宮去一趟明月宮?!?
明月宮最初時,是因為宸妃向昔日的武皇后請安,卻害得武皇后中毒,而被皇上暫時押在了明月宮。
在那個時候的錦貴妃,還只是宸妃身邊一個剛被提了姑姑的小宮女,眼下,時過境遷,身份變幻,已是力壓宮中諸妃了。
“娘娘,那個地方是不吉利的?!?
四圓勸著道,“娘娘這時候過去,也怕是不好的?!?
“有什么怕不好的?本宮向來宅心仁厚,吃齋念佛,什么時候會覺得不好了?就算明月宮現在是關押了皇貴妃,也依然一樣。本宮不懼任何事情!”
德妃傲然說著話,長年來的青燈古佛,連她自己也都慢慢的沒了耐心。尤其是近來皇貴妃的上位下位,也更讓她看到了未來的一線曙光。
她是必須不能忍了,她要出手!
而眼下所有的一切事情,也似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四圓拗不過主子,也只好為主子披了暖氅,又尋了一些太監宮女,一路護著去往了明月宮。
明月宮看守極嚴,主仆幾人剛到近前,就被侍衛攔下,德妃念了聲佛,上前道,“本宮聽說皇貴妃落難于此,想來探望,還請行個方便?!?
青衣佛色,面容慈祥,德妃的美名,在這后宮之中,還是流傳甚廣的。
被問話那句侍衛臉色也跟著緩和下來,客氣的道,“既是娘娘來,還請快一些。屬下職責在身,不敢多留娘娘?!?
“本宮只是探望,很快就快出來。”
德妃再次含笑念佛,侍衛將門讓開,只允德妃身邊跟了四圓進去,其它人都留在了外面。
進得明月宮,皇貴妃臉色蠟黃,眼睛紅腫,聽人進來,她頭也不回便喊,“本宮是冤枉的。一切都是那個狐貍精的安排,都是她……”
“就算你的失敗是她一手安排的,可你的假孕,也是她指使的嗎?”
輕輕的步子踏進來,德妃進了明月宮,眸光變得犀利。皇貴妃猛然回頭,一見是她,更是又氣不打一處來,“你來干什么?是來看本宮笑話的嗎?”
德妃嗤笑,完全一副不屑的樣子,冷道,“就你現在這副狀況,還用得本宮特意來看你笑話嗎?”
她抬抬下巴,目光掠過她身上的衣著,更是聲聲憐憫的道,“你說你到底是圖什么了?既然要孕,就孕個真的,你非要弄個假的,也怪不得能讓人看出來?!?
如此冷嘲熱風,皇貴妃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歇斯底里的道,“你滾!”
“本宮會滾的。只是皇貴妃姐姐,難道這以后的一輩子,就當真要在這里度過不成?”
頓了頓,見她眸光微微清明,不再那么激動了,德妃才又慢慢的蹲下身子,輕輕的道,“本宮看姐姐這副樣子,這身上也大概好幾日未曾沐浴了。不過皇上也是個念舊情的,這明月宮里也依然是燒了地龍。若不然的話,姐姐怕不是要凍死在這里了?”
抬手打算要從她眼前的碎發掠過,皇貴妃猛的一撇頭,深吸了口氣道,“有話快說!”
她這里的狼狽,全拜那個狐貍精所賜!
她發誓,只要她能夠有一日翻身的機會,她絕不錯過!
“很好!姐姐如果能耐心聽人說話,本宮也就說說了……”
德妃揚了唇,慢慢的低聲說著話,皇貴妃原先還一副冷著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卻是在聽她完的話語之后,猛然的就瞪圓了眼睛。
好半天,才突然像是瘋了一般的哈哈狂笑道,“濺人!她也有今天?她也有今天?。?!”
“你先別高興得太早,這事情,也沒個人證物證的,就算我們向皇上報了這事,皇上也是不會信我們的。”
德妃拿起帕子按了按唇角,她在這里呆得留了,總覺得得空氣很難聞。
示意四圓去將窗子打開,她眸間帶著冷戾,與皇貴妃重新道,“若是姐姐愿意的話,倒不如聽本宮的,我們聯手,再這樣,這樣……如何?”
就不信那小濺人,總是能夠一次次的逢兇化吉,總是那運氣好到讓人恨得咬牙。
“行!這有什么不可以的?不過本宮現在是被禁在明月宮,根本也無能為力,你需要我做什么?”
只要能夠報仇雪恨,皇貴妃不介意再賭上一把。
德妃低低的冷笑,眼里閃著獰猙,“我的意思,很快就會告訴姐姐的,只是在此之前,姐姐卻是要負責想辦法,將皇上引過來的……”
若不然,她們費這么大的力氣,皇上不親眼見一回的話,那又如何能讓她們甘心?
那濺人,根本就不足為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