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夫人冷笑著望向惜玉,覺得兒子做的真是大快人心。
這女人竟然敢引誘佑哥兒,難保不會在姜氏面前胡言亂語,所以兒子提出讓這惜玉再無法開口,謝老夫人欣然同意。
有什么可問的?不過是一個小賤蹄子妄想著飛上枝頭罷了。她活了大半輩子,什么樣姑娘沒有看到過,惜玉這樣的,不過爾耳。謝老夫人甚至都不屑審她。
姜氏也在看惜主。
這個讓自己的夫君新婚之夜離了洞房的女子。她還以為是怎樣的國色天香,現(xiàn)在看來,不過如此。姜氏對謝佑的眼光很是失望。洞房花燭之夜,一個女子一生僅有一次,可是她的夫君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舍她而去,如果那女人真的傾國傾城,她心里倒還覺得自己也算是‘雖敗猶榮’。可謝佑竟然為了一個替她提鞋都嫌污了眼睛的女子,姜氏心中如何能不氣。她在娘家雖是次女,可是卻頗得父母溺ng,自小要什么便能有什么,如果不是看在謝佑老實的份上,她才不會點頭下嫁謝氏。
可是這個看起來老實無用,甚至有些窩囊的夫君,在新婚之夜就重重的打了她的臉。
甚至最終無法,她只能將此事告訴她的從兄……
這讓姜氏覺得自己大大的丟了顏面,想著若是她那位從兄回到姜氏,若是一個口松不緊將事情透露出去,那她以后真是沒臉回娘家了。
想到這里,姜氏恨不得將惜玉千刀萬剮。不過當著謝老夫人還有謝珂,她自然不會讓自己再失了顏面。“你便是惜玉?”姜氏輕聲道,惜主自是回答不出,此時,惜玉才知道怕。她以為自己給謝佑生下孩子,謝老夫人便是再不喜,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必會留她一命的。
她只要以后老實本份的呆在謝氏。
惜玉相信謝佑必不會置她們母女不顧的……可是。謝佑在哪里?她的女兒又在哪里?她怎么那么傻,竟然信了那別莊管事的話,將孩子交給了婆子看護。
聽到姜氏的聲音,惜主不由得抬頭去看姜氏。
她是誰?
怎么能坐在謝老夫人身邊。便是謝珂,此時也只是立在謝老夫人身側(cè)。
下一刻,姜氏便回答了她心中的疑問。
“……我是佑哥兒的妻子,謝氏明媒正娶的大少奶奶。”姜氏在惜玉猝然而變的神情中,終于覺出了幾分快意。
惜玉一臉的震驚。怎么可能?佑哥兒怎么可能這么快便娶了妻室?
他不是說這一生只喜歡她一個的嗎?
雖然那時對于謝佑的話,惜玉根本不放在心上,可是不過分開幾個月,何況她還為謝佑生下了女兒……謝佑怎么能這樣對她?他怎么能?
姜氏對于惜玉此時瀕臨失控的神情自然是十分滿意的,她自視身份,斷不會做出潑婦行徑,于是她側(cè)身對謝老夫人道。“還是祖母處置吧,我才進門,處置的或輕或重都不好,也許還要被佑哥兒埋怨。”這話自然說的十分的委屈婉轉(zhuǎn)。
謝老夫人登時冷了臉。
“佑哥兒若敢多說半句。我便讓他父親打斷了他的腿……好好的爺們,都是被這種下~賤丫頭給拐帶壞了。依我看,索性打斷腿再喚了人牙子進來。”
謝珂聞言,不由得微擰了眉頭,不過此時自不是她說話之時。
謝老夫人留下她,恐怕是想看惜玉和她的苦情大戲的。謝珂甚至覺得謝老夫人罰她禁足半年,并不僅僅是因為她昨夜未向她稟明而私自出府,畢竟她出府,是父親謝年首肯了的,謝老夫人若是想包庇她。睜只眼閉只眼便是了。何必如此大動干戈。
謝珂始終覺得其中另有隱情,所以此時她唯有以不變應(yīng)萬變。
至于惜玉……人在做,天在看。一切都是自作自受罷了。
惜玉此時己經(jīng)傻在廳中,噪子被毀。又加上乍聞謝佑己經(jīng)娶妻,她知道自己的美夢徹底斷送了,當初若是不她貪心,和佑哥兒人不知鬼不覺的離開建安,興許便不會有這場劫難了。此時他也許正將他們的女兒抱在懷里,在絞盡腦汁的給女兒取個好聽的名字。也許正將她攬在懷里,告訴她,便是女兒,他也愛。也許……
很多的也許,可是都注定無法實現(xiàn)了。
這便是老人們所說的現(xiàn)世報嗎?
她只是,只是不想像爹娘那樣,一生任勞任怨,可所得不過勉強飽腹,她只是想穿漂亮的衣服,戴精美的飾品,讓自己衣食無憂而已。怎么就落個這樣的下場。
惜玉猛的跪倒在地,幾乎是手腳并用的爬向謝老夫人。
她想告訴她,她才給謝佑生了孩子,她想說,謝家玄長孫女是她所生。她想說……可是,她這樣的身份,謝老夫人怎么會允許自己被碰到,離著謝老夫人還有丈許距離,早己有婆子上前,將惜玉按倒在地。
惜玉嘶吼著,可是便是她咳出了血,發(fā)出的也只是嘶啞的難聽聲音。
屋中服侍的幾個婢女見到惜玉這樣仿佛瘋癲的樣子,無不垂下頭來。便是幾個婆子眼中也露出幾分憐憫來……只是這些都無法改變惜玉的命運。謝老夫人根本不屑于看惜玉一眼,只側(cè)了身柔聲安撫著姜氏,姜氏捻了帕子拭著眼角的濕意,在謝老夫人的勸慰聲中緩緩的點著頭。而謝珂則一臉平靜看著眼前這一幕,世上沒有最可憐,只有更可憐,不過是弱肉強食罷了。
就在惜玉被按倒在地之時,有婆子進門俯身在謝老夫人耳邊耳語了幾句,謝老夫人笑著應(yīng)了,然后謝珂便聽到謝老夫人柔聲對姜氏道。
“佑哥兒來接你回院子了……”
謝佑來了,不僅是謝珂覺得驚訝,惜玉也仿佛瞬間尋到了生機般,眼睛猛然大睜,然后耿了脖子望向門邊。
而姜氏在謝老夫人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冷冷的勾了勾唇,下一刻她似是有些惱怒,不由得望向謝珂,謝珂卻自顧自微垂著頭,并未看她。姜氏這才放下心來,眼睛也隨著謝老夫人望向門邊。
謝佑來的很快,婆子通傳完不過轉(zhuǎn)眼的功夫便己跨進了門檻。
惜玉突然激烈的掙扎起來。
謝佑只是用眼睛淡淡掃了她一眼,隨后便目不斜視的走向謝老夫人的姜氏。他先給謝老夫人行了禮,這才淡淡的喚了聲‘夫人’,姜氏很是應(yīng)景的紅了臉,謝老夫人便呵呵的輕笑著。“好了,別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你相公可是親自來接你了,你便原諒了他這一次吧,以后他若敢再犯,我定然打斷他的腿,好了,乖乖和你相公回院子吧。”姜氏扭捏的點了頭,起身給謝老夫人行了禮,然后緩緩的走向謝佑。
謝佑立著不動,直到姜氏走到他身旁與他并立,才彎身給謝老夫人見了禮,隨后轉(zhuǎn)身與姜氏一前一后的離開。
而惜玉,己經(jīng)傻了……今天的經(jīng)歷委實讓她無法接受,以往便是她洗衣時磨了手,他都會含蓄寒虛問暖半天,可是今日……她便要被打死了,他都沒有看她一眼。
為什么?
惜玉最終被幾個婆子拉了出去,那時,她己不會掙扎。
謝珂不知道惜玉此次還能不能保得命在。不過便是保下了命又如何?人為魚肉,她永遠為刀俎。
謝老夫人揮了揮手,婆子丫頭們魚貫退出,屋中只剩謝老夫人和謝珂。這時謝老夫人斂了臉上笑意。“寶丫頭,你知我今日為何重罰于你?”謝珂想了想,輕聲回道。“孫女不該深夜出府,勞祖母惦念,實是該罰。”
謝老夫人望著謝珂,想透過謝珂那張平靜的臉蛋,看一看她心里到底裝了些什么?
怎么就能這般從容的應(yīng)對她。
便是慣會察言觀色的玉姐兒在她面前都無法這般從容。
何況她剛罰她楚足半載。
“今早玉姐兒來告訴我,說你昨夜偷溜出府,我哪里會信?你雖不是祖母看著長大了,可一直是個聽話的孩子,怎么敢做出那般失了婦德之事。于是我喚了你父親來,卻未想到,此事竟然是真的。寶姐兒,祖母很失望。便是事出有因,你也該先稟了祖母,那惜玉是個什么東西,勞你親自走這一遭……何況你整整一夜未歸,這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對得起你死去的母親。”說到楚氏,謝老夫人作勢用帕子輕輕拭著眼角。
未等謝珂開口,謝老夫人繼續(xù)道……“玉姐兒也是一片好心,你們姐妹莫要心生嫌隙。最近玉姐兒日日都在屋中,女紅也很是有長勁,倒是你……越發(fā)的被瑣事所累,失了以往的從容矜貴。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祖母想著不如拘了你半載,讓你好心修身養(yǎng)性。待玉姐兒蕓姐兒出嫁后,家中便只有你和霞姐兒了,霞姐兒性子好,你以后便多和霞姐兒走動。萬勿再做這般出格之事。”
謝珂握了握拳,終是淺笑著應(yīng)了。
說的真好,她被瑣事所累,失了往日的從容?。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