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再難看的姑娘,心中也有她的‘如玉少年郎’,你家二爺……罷了。她即要與巫族做個了結,便由著她吧。”謝珂發(fā)現(xiàn)最近她嘆息的頻率尤其多,而且次次事關齊律。
那人,便生了張招禍的臉。
翌日,一行人早早起身,草草用了早飯,便繼續(xù)上路。
按了阿善的話,他們當日午時便能翻過這界山,進入真正的南境。
與界山接壤著的是一片面積足有數(shù)十里的沼澤,可謂是入南境的第一個‘鬼見愁’以前也不是沒有膽大的翻過界山想一探南境,可是最終十之八九都被沼澤吞噬了性命。
這也是在沒有阿善領路前,顏南最擔憂的一段路程。
巫族便占據(jù)著距沼澤百里的一片高崗。
翻越界山的一路,走的十分順利。有阿善領路,界山是便是有猛獸都不敢靠近半分。阿善那蟲潮可不是等閑東西敢招惹的。
果然,當日午后,謝珂的雙腿果然站到了沼澤前。
活了兩輩子,這還是謝珂第一次看到沼澤。書中雖然記載著‘沼澤食人’,可到底如何食人法,光靠臆想還真是難以想像。見到沼澤的第一眼,謝珂倒是覺得眼前景致不錯,放眼望去,一片坦途,間或夾雜著幾個水潭。
實在看不出兇險在哪里,還是阿善不知用什么法子喚來了幾只兔子。然后眼看著它們直直跳進了水潭中,那潭中看似清澈的水。瞬間翻滾起來。
不過片刻間,幾只兔子便已蹤跡全無。
“水,不能碰。”阿善指著水潭道。
林長源看的腿有些發(fā)軟。這還是水潭嗎?明明便是吞人性命的魔沼。“阿善姑娘,那些看上去硬實的地方,可以隨便踩嗎?”林長源不恥下問的指著那些看上去綠油油的草地。
放眼望去,似乎除了水潭便是綠地。
如果水潭不能碰,綠地再不能踩,他們除非長了翅膀,否則如何過了‘鬼見愁’……
阿善果然搖搖頭。
“危險,不能踩……”這下不僅是林長源了。幾乎所有人都瞬間變了臉色。他們雖有功夫在身。可是幾十里的沼澤,誰也沒本事長了翅膀飛過去。
再加上剛才親眼見到水潭的威力,一邊感慨造物主的神奇之時,一邊罵著造物主不盡人情。這種地界。便不該存在于世。
動輒便要人性命啊。
“阿善姑娘。這里不能碰。那里不能踩,那我們要怎么過去?難道長對翅膀飛過去?”林長源苦哈哈的道。
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郎中反倒成了隊伍中最無用的那個。
護衛(wèi)還能仗著一身好功夫,可他除了醫(yī)術似乎沒什么拿的出手。尤其是面對南境。他幾乎嚇的腿軟了。
想到此,林長源不由得側目望向謝珂。
只見謝珂端莊的立在水潭邊,竟然還有心思低頭去看那兔子消失的地方,而且臉上神情十分的鎮(zhèn)定。絲毫不見急切……林長源十分想捂臉,他怎么感覺一路上自家少奶奶是越來越持重,他則越來越登不上臺面。
顏南看了看林長源,最終笑著開口替阿善解釋道。
“有阿善姑娘引路,林兄弟不必擔憂。”林長源瞪向顏南,十分不喜自己的脆弱被他看在眼中。
“不必顏家主多話,在下自然知道,阿善姑娘,有勞了。”
阿善雖然不理解這個跟在謝珂身邊,被喚了林管事的人為什么和那個看上去十分漂亮的公子總是你一句我一句的爭執(zhí)。
不過顏南的話她還是能明白的。
“不必多禮。”只是她自幼感受到的善意太少,突然間被顏南和林長源這兩個看上去十分俊美的男子鄭重的道謝,一時還有些無法應對,只得紅了臉擺手,然后當先一腳踏上綠地。這才回頭對諸人道。
“……我會……探路,你們跟著我,不要隨便亂走。”
這時候,可沒人敢隨便亂走,那可動輒要命呢。不管是顏南帶的人手還是謝珂的護衛(wèi),功夫都不弱,整個隊伍中,唯三的弱者便是謝珂和紅葉主仆,還有林長源。
這時候林長源才知道,程勁和顏南的身手竟然都不錯。
為此,他又郁悶了。
阿善在前,謝珂和紅葉相扶著走在阿善身后,隨后是顏南和林長源程勁,他們身后便是魚貫跟隨的護衛(wèi)從屬。
幾十里。
誰試過幾十里路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一個邁錯便葬身水潭泥沼?
林長源甚至有種這條路沒有盡頭的感覺,他真不知道做為弱女子的謝珂是如何堅持下去的?
當晚他們沒能走出沼澤,露營是不可能了,只能三五一群背靠背的席地而坐。睡覺?林長源想,除非沒心沒肺的,要不然這種地方,誰也無法安睡?
最后他發(fā)現(xiàn),沒法入睡的似乎只有他。
便是連謝珂都與紅葉背靠背的沉沉睡去。
第二日繼續(xù)上路,林長源覺得頭重腳輕,就在他以為自己會身子一歪葬身水潭之時,終于,阿善回首道。
“前面便安全了。”
謝天謝地!這是所有人的感覺……
謝珂此實其實身子已經(jīng)發(fā)軟了,若不是被紅葉撐著,她或許早已累的倒地。想她一個嬌養(yǎng)在內(nèi)宅的姑娘,自從嫁進齊氏后便開始這么沒日沒夜的奔波。
便連謝珂自己都覺得她今生是個勞碌命。
可是又無法眼睜睜看著齊律涉險……
最終也只能在心中重重一嘆,然后第二天咬牙堅持。她告訴自己,也許過了沼澤便能打探到齊律的行蹤,如果她運氣好些,也許會在路途中碰到那人也說不定。
要知道,做為夫妻,他們其實還挺默契的。
謝珂便在這般自我催眠中,終于跨過了沼澤最后一步,腳踏實地。地,是真的實地,腳下觸感是硬的,再不是那種一腳踩下去,如同踩在爛泥上的感覺。
“寶姐兒,巫族,那個方向。”阿善在前,抬手指了個方向。
“阿善,我們先找個安全之處落腳,修整一日,派人打探一番,再決定是不是馬上趕往巫族。”阿善點頭,低頭想了想。
“有個林子,不遠。”
“好,就去你說的那個林子。”
若要問北境之行和南境之行在謝珂心中有什么異處,謝珂可以足足列出數(shù)十條來。
他們在北境住了一年多,在北境生了女兒,甚至與北境人幾乎不分彼此。那種感覺讓謝珂十分喜歡,她想,若是以后有機會,一定要帶著女兒再去北境。
讓小丫頭親眼看一看她出生的地方。
可是南境?
她連看上一眼都不愿了。若不是齊律在這里,她發(fā)誓會立時調(diào)頭回轉(zhuǎn)。這里,倒真像林長源所說,根本就不適合生存。
很難想像南境人如何在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下一代代繁衍下來的。
“這里是不是來一次,便此生再不想涉足?”趁著休息,顏南問道。謝珂點點頭,便是強掩著臉上的疲憊之色,可比起這些功夫高強的護衛(wèi),她畢竟身子柔弱。
在顏南眼中,謝珂此時的模樣,倒有了那么幾分我見猶憐的嬌弱。
憑白給她添了幾分病態(tài)之美。
“其實你被這里的表相所欺了。你便不想一想,若是整個南境都如此,齊二爺如何會冒險來這里求助?”
謝珂終于提起幾分興趣來。
“愿聞其詳。”
“其實越往南境內(nèi)里行走,環(huán)境越是正常。我們這么走上幾日,那里的土地幾乎和大魏一般無二。南境比起大魏來,即少旱災又少澇災,可以說那里可是真正的魚米之鄉(xiāng),所以齊二爺才會冒險前來。”
“可是書上說?”
“書上的話自是不可盡信。寫那些書的人也許從來未踏足南境一步。他們不過是道聽途說,人云亦云罷了。南境其實是一個初來嚇人,而后驚人之處。想必少夫人遇到齊二爺后,二爺會詳細告訴少奶奶的。”
道聽途說,人云亦云。
謝珂有些懂了,可是心里還是難免犯嘀咕。
顏南是因為親自來過南境,所以知道的比旁人多些,可是齊律又是從哪里聽來的南境所謂的魚米之鄉(xiāng)呢。
是她傻了。一直以為南境惡劣,南境人狡詐。
卻沒想過齊律之所以冒險前來,初衷還是籌糧……阿善選的這處林子,樹木生的極密,人隱在其中,倒真的難以從林外看出絲毫端倪來。本來諸人以為這里十分安全,便是顏南也絲毫沒有防備。
可是突然間,一陣馬蹄聲從遠處急馳而來。
顏南當即變了臉色,阿善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險,整個人僂佝著,似乎準備隨時撲上前去。
林長源和程勁提劍上前,左右護衛(wèi)住謝珂。
近了,那馬蹄聲更近了。透過林木,已經(jīng)隱約能看到馬蹄在林外不安份的刨著土。
這時,謝珂隱約看到一個身影翻身下馬。
諸人不由得摒棄凝神,阿善更是從喉嚨深處發(fā)生類似小獸的咆哮……
就在諸人幾乎心弦要繃斷之時。一個謝珂有些熟悉的聲音突然在不遠處揚起。“敢問,諸位可是自大魏而來?”[感謝‘無智731’親的打賞。](。)